程樹與寇婉的婚期定在深秋時節,本來還擔心遠在海外的程志遠歸期不定,趕不上參加婚禮,沒想到趕在一年中最熱的六月天,程志遠回來了。
這一次海外之行,不只把大周的茶葉、綢換了大量金銀,與之一道運回來的還有海外的香料、珍寶等。
這些番貨十分富貴人家歡迎,因程志遠代表的是方,賣得的銀錢都搬進了國庫。
自打祁爍爲太子就擔了監國重任,泰安帝只在特別重大的事上過問一番做個決斷,其餘時間就好好養。而知道程志遠回來,泰安帝不但打起神見了一面,還讓祁爍陪著親眼去看了被金銀堆得滿當當的國庫。
戶部那裡其實有詳細的賬冊,國庫是充盈還是空虛一翻就清楚了,可看賬冊能和看到銀山一樣麼? ●Tтkǎ n ●¢ ○
泰安帝苦國庫空虛久矣,被白花花的銀子一衝擊,大喜之下給程志遠加不說,還封賞了爵位。
這樣一來,想要程志遠當婿的就更多了。
這些人家都知道能給程志遠做主的是林家老夫人,當即將軍府的門檻又被踩破好幾條。
老夫人把林氏與程志遠來,拍著高高一摞帖子問:“這些該怎麼理,你們有想法嗎?”
去年義子離京,閨追上去送東西可瞧在眼裡了,之後義子的家書一封比一封厚,都是寫給閨的。
如今人回來了,這兩個人正經事一句都不提,是什麼意思?
“我,我聽婉晴的。”與西洋人打道時明能幹的程志遠這時候卻像個頭小子,張看向林氏。
林氏睨他一眼,
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聽母親的。”
老夫人笑了:“那我從這沓帖子裡隨便一個?反正都不錯。”
“母親!”
程志遠更急:“義母,除了婉晴,我誰都不想娶!”
林氏臉微熱,不吭聲了。
老夫人心中徹底鬆口氣,不解問:“你們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既然知道了彼此心思,怎麼都了鋸的葫蘆?”
這次是林氏開口:“樹兒馬上就要親了,我們這突然定下來,怕他們讓人笑話——”
是不在意世人議論的,可總要替樹兒與寇家姑娘想想。
老夫人再看向程志遠,程志遠還是一臉憨笑:“怎麼樣都行,我聽婉晴的。”
老夫人哼了一聲:“我看你們兩個是當局者迷。皇上如今對志遠看重得很,又不用上朝有大把閒心,就不怕他突然給志遠做個?你們早點定下,熄了旁人想頭不說,等樹兒親時正好有雙親可拜,豈不兩全其?”
程志遠突然起,深深作揖:“義母,孩兒想求娶婉晴,請您全。”
林氏看看老夫人,看看義兄,也站了起來。
老夫人看著並肩的二人,不由笑了:“我答應了。”
程志遠是再娶,林氏是再嫁,這個年紀也沒那麼多扭扭,很快按著規矩過了六禮,趕在八月初了親。
這場婚禮沒有大大辦,只請了最親近的一些人。聽到風聲的各府紛紛送來賀禮,把瑞昌伯府的主院填得滿滿當當。
瑞昌伯就是程志遠的封號,泰安帝考慮頗周到,賜下的宅子離將軍府不算遠。
婚禮現場,林嬋著向老夫人叩拜的母親不由紅了眼圈,韓寶忙攬住肩頭以示安。
一旁被孃抱著的小閨見父親安母親,張手求抱抱,奈何年輕的父母誰都沒注意,委屈得一撇哭了。
見姐姐、姐夫手忙腳鬨孩子,本來眼圈泛紅的林好莞爾一笑,等回到東宮對祁爍道:“大姐家的珠珠八個月大了,果然比剛出生時俊了不。”
至現在母親誇讚外孫天仙般好看,能勉強跟著點頭了。
“母親與舅——父親都還年輕,說不定我還能當姐姐呢。”林好顯然心不錯,聊完小外甥,又聊到剛親的母親。
原來,人只要好好活著,就有想不到的可能,想不到的幸福。
一隻手來,把攬懷中。
“也許在當姐姐前,可以先當上孃親。”
宮人紛紛垂眸,心道又來了,又來了,太子與太子妃又開始沒沒躁秀恩了!
瑞昌伯府的紅綢還沒褪,就又換上了新綢。比起林氏與程志遠婚禮的簡單,程樹與寇婉的婚禮堪稱盛大。
太后的死威武侯府心裡多有數,從那時起就夾著尾做人,最擔心的就是寇婉這樁親事出變故。
好在一切順利,威武侯府格外慶幸,給寇婉的嫁妝多加了三。
滿城黃葉,楓林紅遍,十里紅妝進了瑞昌伯府,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多得幾乎要坐不下。
錦麟衛指揮使程茂明是帶著杜青來的。
看著穿大紅喜服一桌桌敬酒的程樹,程茂明慨萬千。
曾經他對這個同姓的年輕人很有好,還過收爲義子的心思,沒想到人家的爹不但回來了,還有娘了,還有當太子妃的妹子!
這般想著,程茂明看了坐在他旁邊悶頭吃菜的杜青一眼。
這小子運氣不行啊。
杜青皺眉。
程大都督這是什麼眼神?
程樹走了過來,陪著他的是韓寶和祁爍。
韓寶也就罷了,太子陪著敬酒是什麼待遇?
每一桌都是不等人走近就趕站了起來,不但不敢起鬨灌新郎喝酒,自己喝起來還格外痛快。
一片恭喜聲中,祁爍向程茂明舉了舉杯,而後深深看杜青一眼,才隨著程樹走向下一桌。
程茂明當即心花怒放。
太子對他果然是不同的!
當初他就發現靖王世子是他的福星,沒想到更大的福氣在後頭,靖王世子居然當上太子了!
憑他和太子的私,再也不擔心將來新皇繼位會被踢開了。
錦麟衛指揮使在瑞昌伯世子程樹的喜宴上喝多了咿咿呀呀唱起了戲,是被一名年輕手下揹走的。據說是因爲他本來看中了程樹當婿,心裡難。
程茂明酒醒後聽到傳言大丟臉:“同姓不婚,這種流言怎麼也有人相信!”
杜青面無表提醒:“或許是因爲您唱的是刀馬旦?”
程茂明惱怒:“當時怎麼不攔著我!”
外頭聽到大都督罵聲的錦麟衛連好奇都沒有,該幹什麼幹什麼。
早習慣了,反正無論大都督怎麼發火,都不會罰那個關係戶的!
甜的日子過得飛快,眼看天要冷了,又到了程茂明遠渡重洋的時候。
這一次預計會離開更久,要讓方商隊在海外徹底站穩腳跟。
還是那個碼頭,送行的人多了林嬋與寇婉,被送的人除了程志遠還有林氏。
看著下拜的兒婿,老夫人心中雖不捨,卻由衷替他們高興:“跟著志遠去瞧瞧海外風土人是好事,眼寬心也寬,比一輩子窩在京城強。別磨蹭了,去吧。”
“母親,您一定要保重。”林氏平時枝大葉的,這時卻忍不住落了淚。
林嬋聲勸:“娘,您別擔心,有我和妹妹呢。”
林好沒林嬋那麼矜持,撲過去抱住林氏:“娘,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遇到新鮮有趣的事記得寫信回來。”
聽這麼說,林氏突然沒那麼傷了,握著兩個兒的手叮囑幾句,再給老夫人磕了個頭,與程志遠牽手緩緩登上大船。
初升不久的秋灑滿江面,廣闊奔流的江水流淌著碎金。船了,乘風破浪,隨著遠去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天水相接,即使林好踮起腳,也看不到了。
到這時, 的心才徹底被離愁與羨慕填滿。
不捨母親遠渡重洋,許久不能相見,也羨慕母親坎坷過後擁有了難得可貴的自由。
祁爍牽住林好的手,輕聲許諾:“阿好,等將來,我也帶你去海外看看。”
片刻沉默,林好脣角輕揚:“好。”
便是不能,只要彼此如初,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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