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臻看著聞小嶼的臉,抬手關了床頭燈,漫不經心聞小嶼的耳朵。聞小嶼在溫熱的挲下進夢鄉,沉沉睡去。
他胖了些,白白凈凈的,面容溫,不再像剛回到聞家那時消瘦著一張小臉,面也不好,不敢看人。那陣聞臻每每一看到他,心底就一團無名火要燒,煩躁聞小嶼怎麼長這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更厭惡把他養這副樣子的杜家。
聞臻摟近聞小嶼。聞小嶼迷糊“嗯”一聲,仰起下著聞臻的肩膀,呼吸平穩。他看上去非常放松,,像一只蜷在巢里的小鳥,比任何時候都安寧。
聞臻想把這個巢筑得再牢固、再廣闊,讓聞小嶼永遠這樣安寧。
臨近聞小嶼放寒假,聞家良和李清思念小兒子,特地給聞小嶼打電話表示希他可以早點回S市。自心臟查出病以后,聞家良便放手公司一應事務,再不像從前那樣天一頭扎進工作。除了養病休息,就是時不時與老友聚會。正巧今年老謝從海南那邊回來,兩個兒子也還沒回家,聞家良閑來無事,邀人來家里打牌。
“老聞,神不錯啊!”
“可沒你好,看你紅滿面的,遇著什麼喜事了?”
謝風濤樂呵呵麻將,閑聊幾句后,才說自家兒縵婷談了,預計明年就結婚。其他人立刻好奇詢問起來,聞家良聽了一會兒,明顯不爽快了。因為人人都知道縵婷曾經追求聞臻,這樣優秀麗又門當戶對的孩,他那大兒子還不要,現在好了,人好姑娘都快結婚了,他兒子還一點靜沒有。
旁人問聞家良:“你家老大有況不?三十歲了,咱們也快吃他的酒宴了吧。”
聞家良冷哼:“吃什麼酒宴,小子沒著沒調的,天不知道在忙什麼。”
謝風濤笑道:“聞臻要忙事業,自然顧不上婚姻,再過幾年自然就了。”
“再過幾年他就三十好幾了。”
“嚯喲,你當年可是四十才找的小清呢,當時可把謝伯他們急的,頭頂冒煙了都。”
“我那會兒公司正是起步階段,和現在能一樣?那小子就是叛逆得很,從小不聽話......”
其他幾人便安聞家良,只說聞臻這條件將來還愁找不到媳婦?讓聞家良放寬心。然而聞家良的心里卻裝上了這件事。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心臟又愈發不好,說得不好聽,或許已不剩下幾年。若是再年輕大幾年,他也不會這麼著急。
但如今他真想看著聞臻有個家。他管教得最嚴厲、也是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一表人才,事業有,如果聞臻能在適婚的年齡與一個善良賢淑的妻子結為家庭,他的一生就可謂圓滿。
幾天后兄弟二人回家。聞小嶼每次一回家就為中心,其他長輩和老人聽說聞小嶼回來了,也要特地來看一看,問一問。聞臻反倒落得清閑,回了家也不必天天理工作,只悠閑呆在房里打游戲。
李清閑來就在家自己研制茶點,做好了就拿給丈夫和孩子吃。一日午后難得正好,李清擺了一桌致茶點,聞家良和聞臻坐在桌前邊喝茶邊談公司事務,李清和聞小嶼就坐在旁邊沙發上看電視,吃蛋糕。
公司的事,聞小嶼向來聽不大明白。他三心二意看電視,聽他們說起要開拓東南亞市場,投資某某地產,又說起公司人事調和公司賬目等等,聽得他云里霧里。
聞小嶼自己是搞藝的,便對父親和哥哥這類企業經營管理的英有種莫名的敬佩,尤其是聞臻。他覺得他哥簡直是全能的天才,仿佛天下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哥。不像他自己,除了跳舞,其他什麼都不會。
“......到時你謝伯也打算人去東南亞那邊看看市場......對了,聽說縵婷好像預備明年結婚。”
聞小嶼頓一下,轉過視線看向桌子那一頭,只看到聞臻的側臉。“恭喜。”
“從小就喜歡追著你跑,如今終于長個大姑娘,轉眼都要嫁人了。”
聞臻沒作聲。聞家良掃他一眼,“我看你是半點也不著急。”
“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這話聞臻之前也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說過。
聞家良擰了眉,“怎麼,這輩子打算一個人過了?”
李清在一旁打圓場,“哎呀,只是暫時沒有打算嘛,以后說不定就想了。”
“以后以后,三十多歲了,還要怎麼‘以后’?”聞家良道,“之前多好的幾個孩子,來來去去你都不喜歡,你不如說說,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
一旁聞小嶼低著頭,手指挲瓷盤邊緣,心下變得沉重。父親已提起這個話題不止一次,他早該明白父親有多期盼他哥家。只是遠在江南楓林那個獨一的空間里,現實的一切都被自己暫時逃避了。
不能再久一點嗎?聞小嶼甚至混地心想。他還想再和聞臻在一起久一點,一點就好。
李清見父子倆又僵了氣氛,聞臻又不說話不解釋,便想替聞臻說些什麼。心中已猜到自家大兒子遲遲不愿結婚的原因。聞臻若是真喜歡孩,照他說一不二的子,自然是無論丑貧富都會領到他們面前來。況且聞臻邊百花盛放,要說至今找不到一個中意的,李清不相信。
但如果聞臻喜歡的不是孩,一切就要另當別論。李清從上一次在山湖山莊聽到聞臻說不想結婚以后,就一直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并漸漸地說服自己接起來。從來只有一個希,就是的孩子邊能有一個人相伴一生,只要這個人善良,大度,真心,是男是又有什麼關系?
聞家良說,“你要是真的那麼忙,就干脆從首都回來本部,有空我幫你看看好人家的姑娘。”
聞小嶼放下叉子,已經吃不下去蛋糕了。李清終于忍不住開口:“不想結婚也沒有關系嘛,只要他邊能有個伴,對不對?”
聞家良不悅:“有了伴不結婚是什麼道理?人家名分不要了?以后要是生了小孩,孩子也不算我們家小孩了?”
“家良,現在又不照以前了,好多那也不是說結婚就可以結婚的......”
聞臻說,“先不聊這些。”
聞家良說,“只要兩相悅,有什麼這不行那不行?我又不是老古板,難道還嫌對方家里窮不?我當年高中畢業去外地上大學,路費還是老鄉們給我東拼西湊出來的......”
老人忽而頓住,皺眉看向李清,李清無奈著他。接著又看向聞臻,若有所思。
老人冷冷道,“怎麼,這個家里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了?”
“你看你,怎麼瞎想起來了?我是覺得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好了,從前不也一直都是這樣嗎?”
“我年紀大了,又一的病。”聞家良說,“不過是有點老人家都有的愿而已。”
聞小嶼怔怔聽著。聞臻注意到他的神,正要說些什麼,聞家良卻在沉思片刻后開口:“聞臻,跟我到書房來。”
老人轉就走,聞臻便站起。聞小嶼下意識也放下蛋糕盤子跟著站起來,旁李清牽住他,“小寶?”
聞家良回過頭。他的目落在聞小嶼上,便從嚴肅轉為了溫和,“小寶不管,坐。”
父子倆上樓去后,客廳一時很安靜。李清見聞小嶼面蒼白,還以為他被父親的氣勢嚇到,主開口安:“小寶別擔心,你爸爸對哥哥向來都嚴厲,但是對你一定不會這樣,爸爸好疼你的。”
聞小嶼連開口說話都仿佛沒了力氣,只安靜一不坐著,過會兒低聲問,“爸爸是不是一直盼著哥哥結婚?”
“當然了,老人家都喜歡熱鬧,你爸爸他呀就是想抱孫子呢。”
李清不時往樓上看。太了解那兩個人,一個模子出來的固執和自我,真要爭執起來誰都不會讓步。李清擔心丈夫子,起對聞小嶼說:“媽媽上去看看。”
聞小嶼點頭,李清便上樓去了。聞小嶼就一個人坐在客廳,著還未收拾的一桌殘羹冷茶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