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神稍微緩和, 對唐冠說：“覺怎麼樣？需要醫療嗎？”

　“沒事，我況穩定。”唐冠搖搖頭。

　“那就坐吧，還剩下數幾人沒接到……不過他們況比較特殊。”隗辛環視一周, “黃昏，給不同語種的玩家發個翻譯，免得他們聽不懂。”

　于寒雪從裝備包里出一盒備用的通訊，從中拆出幾個新的分給玩家們。

　沒接到的是雷尼爾和另外幾位能力特殊的玩家, 他們被機械黎明重點關照，于洗腦程序的關鍵時刻，大腦記憶已經被腦機清零了，是無意識狀態，隗辛打算稍后親自去看看他們。

　機械黎明的種種研究實驗表明，腦機影響的是人類的., 也就是大腦，可大腦是人的“神”所在, 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在第二世界被腦機洗腦的人，第一世界的軀也會到潛移默化的影響，逐漸轉變為被控制的人偶。

　等唐冠在會議室下方第一排的位置坐下，隗辛關閉會議室主腦, 目劃過每個人的臉。那些臉很年輕，超過三十歲的人都很, 可是他們的臉上著疲憊和蒼白, 沒有一點點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他們生于一個較為和平的環境, 生活相對安穩, 但他們被關押折磨太久了, 神早就在崩潰邊緣了, 只需要一點點外力就會被摧毀殆盡。無的到來給他們注了一劑強心劑，他們看著隗辛等人，眼里總算有了一點點亮。

　“人基本上全部到齊了。”隗辛面向下方的人說，“除了來不了的，和已經死去的。”

　面對機械黎明的酷刑折磨，當然會有不人失去生命，眼前這些被關押的玩家是比較幸運的，他們大多覺醒了能力，備一定的研究價值和利用價值。

　其余人就不那麼走運了，他們有的死在抓捕路上，有的被拷打致死，隗辛甚至在資料上看到了幾個自殺的案例。

　“機械黎明是我的敵人，現在這個敵人已經被我們解決，基地的智能系統歸我方管制。”隗辛說出一個事實，“我不是來殺你們的，但救你們也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主要是為了完曾經的承諾，把我的同伴白鴿救出來。”

　所有玩家的目都集中到了唐冠上。

　唐冠仰頭看著隗辛，眼神平靜溫和，像是看世事的長者。隗辛和他對視了一眼，不合時宜地聯想到了整天在河堤上慢悠悠遛狗的慈祥老大爺……

　強行移開目，繼續說：“因為要救他，所以你們也被我順便救了出來。我要把玩家目前的境況告訴你們，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力去救每個玩家，無也沒有，你們是相對幸運的，其他人可能就沒你們那麼幸運了。”

　“你們竟然能打敗機械黎明。”玩家關毓說，“當初我被抓捕的時候，他們出了一個七人小隊，個個裝備良，直接就把我給擒住了。這樣的戰斗小隊在機械黎明有許多，中間我曾經挪過一次基地，每個基地的管制措施都非常嚴格，我認為他們的基地數量遠不止這兩個，這可是一個量相當大的組織！”

　“并且這個極端組織似乎是和聯邦對著干的。”關毓旁邊的玩家說，“敢跟這個世界的方政府做敵人，機械黎明的實力絕對不弱。他們……就這樣被打敗了嗎？”

　玩家們的關注重點不完全一致。

　“被別的勢力抓捕的玩家要怎麼辦？繼續被關著嗎？”鄒月悅追問。

　話語中沒有什麼指責的意思，只是單純為所有人的命運揪心。

　“如果無未來進一步壯大，擁有了更多有能力、戰斗水平不弱的人，那倒是可以組織集救援。但在當前，我們并沒有這個能力。”隗辛說，“聯邦量太大了，手下鷹犬無數，有軍隊，有緝查部和特，有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科技設備，保守估計，無至要發展五到十年才能勉強擁有抗衡之力。”

　“矛頭蝮是我們中最強的，你為剝奪者甚至備多項S級能力。”名潘翔宇的玩家說，“我們中的最強，也沒法救出所有人嗎？”

　“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救不救得出，而是救不救得完。”臺下的唐冠說，“我有預，下一批測就要開始了。又會有新人加游戲，他們對這里一無所知，很快就會出馬腳被聯邦抓到。到時候就算要救，又該怎麼救？像救火消防隊一樣世界各地四奔波嗎？這不現實，敵人太多，而我們始終是數。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不備戰斗素養的普通人，面對訓練有素的覺醒者很難有勝算。假如下批測人數有百萬，被聯邦抓到的會有多？我們難道要只靠矛頭蝮一個人把人救出來嗎？你們認為這合理嗎？”

　潘翔宇沉默地低下頭，然后不死心地又問：“那我們可以接訓練，讓自己為合格的戰士……”

　“那位白鴿的意思是，救人并不能解決本質上的問題。”又一位玩家開口說話了。

　隗辛看過去，將的外表和資料上的名字對上了，名田嘉音，能力為力場扭曲。

　田嘉音說：“只要游戲還在繼續，玩家還在進這場游戲，人質就會源源不斷地落到聯邦、教團、地下組織手里，我們會因救人忙得團團轉……這就像用石油燃料去撲火，火只會越撲越大，不會被澆滅。玩家是這場火的燃料，我們要做的是使燃料消失，讓火種熄滅，而不是想辦法用燃料去撲滅火種，這個路線是錯誤的。”

　唐冠用沉穩的聲線說：“至于撲滅火種的辦法，論壇上的233，也就是黑蛇，已經把方法和路線告訴了我們。”

　大多數人都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也知道如果要執行那種方法和路線，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選擇紅寶石，永遠留在第二世界。

　上周的最后一天，黑蛇發的那個帖子把所有的事說得夠清楚了，黑蛇甚至表示自己會選擇紅寶石，阻止世界的融合。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備選擇的勇氣，人類的本還是懦弱和逃避。

　“那個帖子，我反復看過很多遍。”外國玩家喬休爾·弗雷著一口外語說，“只是數人選擇紅寶石有什麼用？我很難持樂觀態度，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藍寶石，而不是紅寶石，他們太想逃離這個游戲了……如果沒人選擇紅寶石，我們幾個人選了，結局沒有任何改變，那我們的犧牲就白費了！”

　靠墻站著的于寒雪扭頭看他，“如果大多數人都是你這個想法，那我可以肯定世界的融合是無法被阻止的。既然選擇犧牲，那就必定要放棄自、放棄回報，可是現在我們走在犧牲的道路上，首先想的是我們要通過犧牲獲得什麼回報，我們的犧牲應該是為了更宏大的目標，而不應該簡單地去計較得失，還要去對比別人的得失。”

　“你的問題，黑蛇在帖子上已經揭示過答案了——做我們能做的，做我們該做的！不要看別人怎麼選，你要問自己怎麼選！你帶著‘人類都是自私的’這樣的預設去思考問題，得到的注定是悲觀的答案，又因為預設的答案是悲觀的，所以又退猶豫計較得失……這不就陷死循環了嗎？”

　“如果沒有做好犧牲的覺悟，那就不要談犧牲。”

　田嘉音視線向隗辛，問出了一個極端尖銳的問題，“無組織的首領黑蛇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那你們這些玩家作為黑蛇的同伴下屬，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嗎？”

　隗辛只答了一個字：“會。”

　“當然會！”于寒雪聲調提高了不。

　唐冠也立刻給出了答案：“會的。”

　鄒月悅握雙拳，眼神有些震。

　田嘉音又問：“有些玩家做好了犧牲的覺悟，有些玩家不想犧牲。假如不想犧牲的玩家占多數……無會為了‘大義’，強迫玩家們選擇紅寶石嗎？”

　這個問題更加尖銳。

　無是最強的玩家組織，部核心員有著同一個選擇，無對普通的玩家有著倒的實力，如果無為了阻止游戲進程和世界融合而為了“獨.裁者”，強制所有玩家選擇紅寶石，那普通玩家沒有分毫抵抗之力，只能被迫做出選擇。

　要不要為了正義而扮演惡人？這是個問題。

　不玩家都看出無是個灰的組織，剝奪者233號這樣充滿爭議的危險人也是組織員，這說明無對于是非黑白沒有嚴格的界限，這種組織通常有一個特點——只要能達目的，那就不顧忌手段。

　“如果連拯救屬于我們的世界這種事，都需要無使用非常手段脅迫玩家做出犧牲……那我只能說，我們的世界還是就此毀滅的好。”隗辛眼神冷靜到近乎冷酷，“這難道不是另類的自己放棄掙扎，把希全部寄托在別人上嗎？自己都放棄拯救自己的世界，那我們有什麼義務替你們拯救你們的世界？這樣的世界我們不救，所以我們不會強迫別人做選擇。”

　“人類的命運應該由人類自決定，集的命運不應該寄托在數幾個人上。如果非要由脅迫代替拯救，那這樣的拯救毫無意義可言！”

　田嘉音一震，抬起頭盯著隗辛說：“好。”

　雙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于寒雪眼神一變，以為要有什麼過激舉，但田嘉音大聲說：“我想加無！”

　和坐在一起的人齊齊扭頭驚訝地仰的影。

　“我申請進行面試。”田嘉音說，“我申請加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