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黎陡然想起，那日在太子府見到端木瞳的時候，乍一看竟覺得與凌千羽容貌上有些相像，一開始只以爲那是夫妻相，然而現在才知，他們本就是有緣關係！

端木丞相那疾有傳，除卻端木瞳外，每個兒都有或多或的病癥，而端木瞳的特殊，只怕也是源於並非丞相所生。

卿黎算是有些明白，爲何自己兩年前對羅氏提及端木瞳宮寒之癥須得好好調養，卻被羅氏生生弄了絕孕。

怕是端木丞相，一早就打算將這大兒往凌家幾兄弟中塞，挑選最有希未來登基的，而後端木瞳便能母儀天下。

可無論哪一個，和端木瞳那都是親兄弟啊！

這種有違倫理的事本就不彩，他人不知道也罷，可羅氏卻一清二楚，若還讓端木瞳生下後代，豈不是害人不淺？

親兄妹生下的孩子，哪有能夠正常活下來的？

羅氏定然是清楚其中利害，不想自己兒未來太過狼狽難堪，只得出此下策……

卿黎嘆一口氣，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見夕還是自顧自笑著，卿黎無奈扯了扯角，乍然腦中一閃，問道：“那端木瞳是皇帝的兒，這事，皇帝知道嗎？”

想凌初和羅氏做了那檔子事後十個月，羅氏就生下一，任是誰都可能會懷疑的吧！

何況端木瞳容貌上還真的能夠依稀看出些凌初的影子，也就他人沒有往那個方面想，然而真的有心人，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

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兒，卻還同意嫁給自己的兒子，暗中默許這段有違倫理的婚事。那皇帝打的什麼主意？

夕邊的笑猛然僵住，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皇帝老兒不可能不知道的！怎麼還同意端木瞳了太子良娣？就算現在是被休棄了。可抵不住他們這對親兄妹倫的事實啊！”

越往後想，越是心驚。

若是凌千羽與親妹倫的事傳出去。那估計，他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未來登基有多反對的聲音暫先不提，是天下都知道了，他是個違背倫理道德之輩，百姓又如何能放心這樣的人來管治國家？

明明室生了火爐，暖洋洋的，可夕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皇帝。是把親兒子往火坑裡推啊！他是老子害兒子，羅氏是孃親害兒，這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

夕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果然君心難測，這皇帝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卿黎默了默，看到旁爐中一塊碳火“噼啪”了一聲，無奈嘆了嘆，“他應該不是要害太子，只是要多一個威脅的手段罷了……”

凌初的，近年越來越差了。他也不清楚自己還有多長時間，但真的要他拋下這江山，拋下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地位。他是不願的。

朝中皇子爭強鬥勝拉幫結派，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以前二皇子有此意圖時，凌初正直鼎盛時期，當然爲此意難平，心中不悅，所以還能將二皇子斬以儆效尤。

但這些年，他所有兒子裡，真正有能的就太子和凌千墨，若是再殺。未來無人承嗣可該如何？

因此，對於兩人的明爭暗鬥。凌初一直是保持睜隻眼閉隻眼的狀態，最後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只要，不危及到他的地位……

他的子這些年每況愈下，估計也是猜到原因了，除了那幾個人在他飲食裡手腳，還待如何？

命、權勢都遭到了挑戰，他又如何能坐以待斃？

多年來凌千羽和凌千墨分庭抗禮，本是半斤八兩的，他坐山觀虎鬥，不予置評。

但若是兩人聯手對付他呢？他要是沒有一些保底的手段，怎麼能夠安心？

而這端木瞳，就是他的算計之一。

連親生兒子都了進去，凌初這人也算是夠了……

夕目瞪口呆，再看卿黎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黎，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就是派最厲害的探者去查，恐怕都得不到這麼詳細的答案吧！

卿黎笑了笑。

這些上位者的心思，無非便是權勢二字，派遣在凌初邊的人手，都會有彙報消息來，何況，從父王那裡，也有所耳聞，凌初這人究竟有多麼熱衷於現有的一切……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卿黎淡淡道：“查出來的唄。”

夕一副“騙鬼吧”的神盯著看了半晌，“你要這麼厲害，等哪天卿家倒了，來我無極門，我讓你做副門主！”

這種人手不挖過去，實在太可惜了！

卿黎莞爾，“好啊，不過這輩子是不可能了，下輩子也許可以試試……”

“切！”夕不以爲然擺了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黎，先前你讓我去查無極門和夙蓮的事，真是讓我頭都大了！這兩樣，哪一個不是門中區啊？關於他們的記載，幾乎可以說是一張白紙！”

有些挫敗地低下了頭，夕漫不經心把玩著手裡那隻空瓷杯，緩緩說道：“怎麼的我是查不出來了，不過，據說，在無極門被毀的那一段時間，有一支西川衛隊駐紮罔虛峰，我手下之人也向一個獵戶打探到，某天夜裡，山上火沖天，還有喊打喊殺聲……”

傾向前，夕進那一雙翦水雙眸，“西川的衛隊，只有皇帝才能得，你與我提及到的那塊玉佩，只怕正是信，而空虛門滅門，很顯然不是夙蓮一人原因，甚至還牽扯到了西川皇室……”

“顧玨？”高荏撿到的那塊玉佩，正是顧玨之，而衛隊又是顧玨的手下，難道說，是顧玨要滅了空虛門嗎？

夕微頷首，“你說夙蓮是顧玨師父，我去探了探，也確實，顧玨用得一手好毒。而至於夙蓮和空虛門的關係……”

突然頓了下來，眸意味深長，“黎，夙蓮和空虛門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有個人，卻是和空虛門有莫大聯繫。”

“誰？”

“卿堂主。”

“爺爺！”卿黎訝然，在得到了夕的肯定之後，眉間更加攏起。

那天向爺爺詢問空虛門和夙蓮的時候，可沒聽他提過有關這些的事！可是……爲什麼要瞞？

“你大概不知道，卿堂主不僅是醫了得，還極爲擅長五行數，當年他名滿天下的時候，你父親都還小。不過後來，他退了下來，世人便只傳言他有如何高深的醫，而忘了他那一手了得的五行了！”夕搖頭晃腦緩緩道來。

最喜歡看的，就是卿黎這種無措的樣子了！

嘖嘖，真是相當彩啊！

“就因爲這樣，所以爺爺就和空虛門有關了？那天下有名的道士，豈不都是空虛門徒？”卿黎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爲卿辯解，也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似乎有一個不想及的東西，一旦揭開，會害怕……

夕歪頭斜著看，“確實，這一點不算什麼，不過，一個人，占卜、五行、推演、理算樣樣皆通的，而且常年進出罔虛峰的話，是不是就能說明點什麼？”

卿黎心中微，再見夕那斜投過來的眼神，面卻是淡然如水，“好吧，那我也許可以從爺爺那裡得到點想要的。”

站起來，手拍了拍夕的肩膀，笑道：“，謝了，這河邊風大，你還是早日回去吧。”

沒等夕回答，人已是出了室。

夕看著放下的寶藍綢簾布還在前後晃，失笑搖頭，“連薄氅都忘了拿，還裝什麼？”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招來幾個男子服侍。

卿黎出了畫舫，站在河邊吹了一會兒風，竟覺得先前一抑在前中悶氣，非但沒有疏導，反而愈演愈烈。

爺爺和空虛門有關，甚至可能就是空虛門生，但爲何從未聽他提過？自小開始，就未曾見過他擺弄五行數，他也從沒有讓知道過，他藏的本事……

卿黎忽然覺得有些暈，上了來時的馬車，直接吩咐了去卿府。

有些事，還是當面問的好……

只是，這個當面，到卿黎知曉卿又一次離去之後，落了空。

這幾日忙著給許華雲調理，又在佈置一些暗線，有段時間沒回來過了，竟是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徐伯，爺爺走了幾天了？有沒有說去哪裡？”卿黎拉著管家就問了起來，雖然知道徐伯不大可能知道爺爺的行蹤，可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句。

果然還是如所想，卿什麼都沒留就走了，而徐伯也只當他又去哪兒遊玩了。

卿黎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提步走進了卿的書房。

所有的擺設，都與上回來時沒有區別，只是這間書房，這幾年因著缺了主人而顯得冷冷清清。

記得，正堂上掛著的松竹梅三幅畫像裡，那梅花字畫後面有一隻暗格，卿通常會在裡面藏些東西，大多數都是珍貴藥材，而每每被“洗劫”之後，還是死不悔改地放在原來的位置。

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卿黎走向了那幅字畫，輕輕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