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哥,你回來了?”神尊府,似和正在府中百無聊賴的閑逛,以現在的和份不適合出去,所以基本一直都待在府中。
“我剛才去了天宮一趟。”
晏重霽罕見的主開了口,“我向天君提了解契之事。”
“晏大哥,我說了我沒事的,你不用為我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君上生氣了……”似和心頭一跳,手指下意識攪。
“同意了。”
只是話未說完,男人冷冽的聲音突兀的了進來,打斷了的話。
“……沒有生氣。”晏重霽薄輕抿,聲音輕淡,“我們約定了本月十五,月圓之夜去姻緣池解契。”
“君上……真的不生氣?”
似和沒想到事竟然會發展的這麼快,這麼順利。看著面前氣息凌冽的男子,一時間如在夢中,不知該不該高興。
此刻,心中涌來的更多是不安和惶恐。
似和只見過歲離一面,但僅僅是界門的驚鴻一瞥也已讓終難忘。曾無意間聽到府中仙侍們的議論,他們都說雖與那位君上長得有兩分相似,但們卻毫無可比。
是地上的泥,而歲離是天上最尊貴的神,們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埑。
“嗯。”
晏重霽面無表的點了點頭,目在蒼白的臉上頓了頓,才輕聲道,“你不用胡思想,此事與你無甚關系。我與的婚契本就是另有因由,便是不為你,待到時機我們也會解契。”
“你無需多想,只管養好子便是。待到下月初一,”說到這,晏重霽微不可查的停頓了片刻,“我帶你去姻緣池。”
“晏大哥……謝謝你。”
聞言,似和高高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心里的歡喜再也控制不住。哪怕知道晏重霽與結契只是為了救,可似和依然很開心。
想到以后他們會結為夫妻,會為這世上最親的人,似和的臉有些泛紅。
不自地朝男人走去,只是還未走近,晏重霽便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他的作很是自然,全是的本能,并非刻意的躲避。也正因為如此,才襯得的歡喜蒼白無力。
似和腳步微微一滯。
抬頭定定地凝視著前方的男子,恍然間這才發現,從始至終他似乎都未出笑。
“你無需謝我,你的傷本就是因我而起。”晏重霽道,“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
他再次強調。
“……晏大哥,你是不開心嗎?”
想來沒有料到會忽然如此問,白神尊的臉上罕見的怔了一下,須臾才搖頭反問:“我為何會不開心?”
所有的事都進行的很順利。
歲離并未為難他,相反對解契一事非常配合。如此一來,似和也有救了,他不必在為此事煩惱。
所以他為何會不開心?
非但不會,他應該高興才對。
“時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說罷,不等似和開口,他已轉朝外走了。不過轉瞬,院里便沒了他的影。
*
對于解契一事,歲離確實很配合,甚至不用晏重霽多說一句,已然笑著點了頭。
晏重霽盤坐在團上,閉著眼,似是已經定了。
若是以往,這個時辰他確實早已定。
但今日不知為何,他竟罕見的有些心浮氣躁,半個時辰過去,竟還未定。在他百年的記憶中,這是從未有過的況。
如今他已是上神之軀,自是更適合修煉才對。
然而此刻晏重霽閉著眼,意識卻清晰異常,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幕更是歷歷在目。
“即便我們解除了契約,往后……”
“好。”
天宮門外,他的話未說完,一個好字便突兀的打斷了他的話,那聲音清脆悅耳,冷靜如初。
晏重霽語氣一滯,抬眸,對上了一雙含笑的漂亮眼睛。
“神尊這般看著本君作甚?莫不是以為本君會糾纏你不?”看上去有些無奈,“神尊放心吧。本君已食言了一次,絕不會食言第二次。”
臉上笑的越發燦爛,竟是比天界晨曦還要耀眼幾分。
“事不宜遲,解契之日便定在本月十五吧,如此也免得神尊為此煩憂。”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強調,“本月十五,本君定會準時到姻緣池。”
姻緣池每月開啟兩次,分別是初一和十五。如今,距離十五,只剩下三日。這個日子,也是最近的一日。
說來可笑。
在人間,十五月圓乃是團圓之日,而如今,他們卻要在這一日解除這已延續了萬年的婚姻。
他們靠得不近不遠,是一個安全又客氣的距離。
晏重霽在人間百年,走遍了人間各個角落,他見過數不清的夫妻,有人有妖。
有兩相悅、琴瑟和鳴,有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亦有怨怒相對、貌合神離……而他與歲離似乎哪樣都不是。
他為了其他子,要與解除婚契。而,亦當著他的面,親昵的護著……其他男子。
說那只朱雀上的腥氣老遠就聞到了,可又可知,上的氣有多麼濃烈?
晏重霽一眼便看出了不輕的傷。他的修為本就在之上,兩人年紀相差萬年,便是歲離全盛時期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如今這副重傷之軀。
可即便如此,竟也要為了另一個人,擋在他的面前。
團上,白神尊陡然睜開了眼睛,墨黑的眸中似有一抹肅殺一晃而過,上寒氣人。
半晌,晏重霽忽然站了起來。
天已黑,天界的黑夜與人間不同,沒有星辰月亮,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濃黑。
若是凡人,怕是寸步難行。可這點黑暗,于神仙來說,不值一提。
晏重霽避開了巡邏守夜的仙侍和仙衛,悄無聲息的出了神尊府。待他反應過來時,竟已到了天宮門前。
萬籟俱寂,此時的宏偉的天宮也顯得孤獨狹小。
“你們說,神尊難道真的上那只小妖了?”
“這還用說,大家今日都聽見了,神尊可是當眾說要與君上解契!他為什麼要解契,不就是為了那只小妖嗎?”
“說的也是,看來過不了多久,這天界又要辦一場喜事了。”
“這算什麼喜事?莫了一樁禍事便好了。”
“不會吧,我看今日神尊和君上氣氛還好的,君上也欣然同意解契了。他們就算解契,也還是同門師兄妹。”
“不錯,我仙日子尚短,沒親眼見過。但聽說,萬年前在昆侖山,神尊這位大師兄可是很寵君上這位小師妹的。”
“那也是,否則當初神尊也不會與君上結契了……”
不到一日,晏重霽將與歲離解契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守在宮門的仙衛,更是親眼目睹了全程。
夜靜謐也無聊,幾個仙衛混在一起便不由討論了起來。
不遠,晏重霽聽得一清二楚。
“昆侖山……”他眉峰微隆,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句,抬頭,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正是昆侖山所在的方位。
沉須臾,他忽然飛而起,朝著昆侖山而去。
不到半刻鐘,晏重霽便到了山門。
他在原地頓了一瞬,這才走了進去。
昆侖山早已了一座空山,除了未生出靈識的草木鳥雀,沒有其他人。一路走過去,安靜異常,空寂寒涼。
雖然此山已了空山,但靈氣充裕、樹木茂盛,與天界不同,昆侖山多了許多鮮活的生氣,以及煙火氣。
山中的那些建筑保存的很好,并不顯得雜,明顯看得出有人打理過。
想到此,晏重霽的眼前立時出現了一道靚麗的影。
微涼的山風吹過,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一氣和酒氣順著山風吹了過來,除此之外,風中似還有一悉的……香氣。
晏重霽在原地怔愣了一瞬。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抿薄,朝著味道傳來的方向走去。他沒有用仙,而是如凡人一般踏在這山地上。
應是剛下了一場雨,山地,踩在上面時不時會發出一聲細微的水聲。清幽的山間,飛滿了螢蟲,猶如漫天星辰,點亮了那一片地方。
灑在了那草地上坐著的人上,映亮了那張致麗的臉龐。
便連寒冽的山風游過此時,似也溫了幾分。
“大師兄?”坐在草地上的人仰起頭,看到他,忽然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彎了月牙,出了頰邊淺淺的梨渦。
那笑容極為人,晏重霽在天界這些日子,第一次看到這樣笑,也是第一次聽這樣喚他。
晏重霽不由自主的朝走去。
“你終于回來了……”朝他出了雪白纖細的手臂,帶著些委屈,聲音猶如撒,“大師兄,阿離,好想你啊。”
說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忙把手里的酒瓶藏在了背后,掩耳盜鈴似的說:“大師兄,我沒喝酒,你別生氣。”
明顯是醉得不清。
晏重霽驀然頓住了腳步。
酒氣朦朧間,他忽然明白過來——
喚的不是他,看的不是他。
想的……亦不是他。
昆侖山的大師兄不喜飲酒,可晏重霽在人間百年,早已喝過數不清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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