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們……都站在這里干什麼？”江太太驚訝的聲音突然響起。

　早在兆帶著江惜往樓下走的時候，就有人通知葉德鳴了。

　葉德鳴也就適時地告知江太太，江惜走錯路了，他大哥正帶著人回來呢。

　江太太哪里還坐得住？生怕在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江太太匆匆走出宴會廳，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江惜被兩個形高大的男人圍在中間，一旁站著爸爸詹老爺子，另一邊是江茉。

　江太太走上前去，住心里的狐疑，左看看，右看看。

　除了葉總的大哥外，這個陌生的男人也同樣氣勢里帶著迫。

　“曉云啊，來，介紹一下。這是……”詹老爺子頓了下。屠維的份，說輕了吧，又怕詹曉云不當回事，直接說是老祖宗吧，這是公共場所呢，很明顯也不合適。

　“這是你太叔公。”詹老爺子從嚨里出了這幾個字。

　這幾個字并不難理解。

　但當它們合到一起，從詹老爺子的里說出來，江太太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太能理解了。

　太……叔公？

　那得是太爺爺的兄弟對吧？

　能年輕到……這種地步？

　江太太張了張，還沒等說出話呢，詹老爺子就先發制人，像模像樣地埋怨道：“你看你，怎麼現在也不講規矩禮貌了？愣著干什麼？打招呼啊。別看年紀輕，輩分高啊！”

　也是。

　不經常有人說自己三四十歲了，還得管一嬰兒表叔呢。

　江太太在詹老爺子的注視下，乖覺地了聲：“太叔公。”

　詹老爺子鋪墊也已經鋪墊完了，直主題道：“你太叔公要跟你們一起回江家。”

　江太太一下又愣住了：“這、這……”

　詹老爺子：“不行嗎？”

　江太太覺得這太荒唐了：“我得問問江博。”

　詹老爺子瞇起眼，盯著江太太嘆息地道：“你啊你啊，結了婚就不把詹家當家了。”

　江太太尷尬地別過頭，連忙去看江惜。

　皺眉，語氣略帶責怪：“阿惜，你剛剛怎麼走丟了？你姐姐出來找你找了半天。”

　江茉驚訝地看了看江太太，像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母親一樣。

　因為剛剛雖然是想找江惜，但實際說出來的借口是上廁所。

　在江太太的里，就變了找江惜找了半天。

　江茉笨拙地辯解道：“沒有找半天……”

　江太太：“……”

　這傻孩子，怎麼就不懂是在為們的姐妹誼出力氣呢？

　江惜不耐煩聽這些你來我往的對話。

　有這個功夫，的魷魚都烤了能灑辣椒了。

　“我們可以回家了嗎？”江惜禮貌發問。

　江太太剛想說才來多久就回去，這樣太沒禮貌了。

　但突然覺到，這位葉先生，還有輩分奇高的年輕男人，都在看著。那目，確實稱不上有多友好。

　“我送你們。”兆笑著說。

　江太太寵若驚：“我們自己帶了司機來的，不用勞煩葉先生……”

　葉德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出來，他說：“沒事，去吧。今天的宴會也有點無聊。”

　這話和江太太的話連起來，其實是邏輯不通的。

　但卻提醒了江太太一件事。

　們來參加宴會是做什麼？是為了炫耀自己訂做的新禮服嗎？當然不是。

　們是沖著葉家的名頭來的。

　既然葉先生都主送上來了，這不應該是天大的好事嗎？還有什麼可拒絕的？

　江太太徹底下了心中的怪異，點點頭，出笑容說：“麻煩葉先生了。”

　屠維聽完很不爽。

　兆比他厲害嗎？

　只有江惜很高興，直接走在了前面。

　江太太頓時覺得失禮，但等定睛一看，先失聲道：“阿惜，你的鞋呢？”

　江惜穿的還是那雙拖鞋。

　這時候兆轉過了頭。

　一個侍者打扮的人，立馬遞了一雙鞋上來。

　但兆兩手都抓著魷魚的“殘軀”，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出第三只手的時候……屠維截胡了。

　兆眉頭往下了，戾氣現。

　不過他還是沒有和屠維起沖突。

　那頭江惜轉過，無辜地看了看江太太：“我的鞋？”一指：“那兒呢。”

　江太太忙也跟著回頭去看，這才看見屠維正提在手里。這位“太叔公”穿著高定西裝，皮是養尊優的白，而他那骨節分明的，線條漂亮得看上去顯得十分昂貴的手……

　拎著江惜的那雙鞋。

　江太太傻了眼。

　屠維發現的目，還不高興地皺起眉：“走啊！”

　這些人類磨磨唧唧的。

　江太太匆匆別開目，恍恍惚惚地往前走。

　江茉在后面言又止。

　媽啊！

　您知不知道江惜想和他倆一塊兒睡覺啊！

　直到上了車，江茉都沒能把話說出來。

　詹老爺子沒和他們一塊兒走，笑瞇瞇地回頭去找詹總去了。

　反正周末還要再見面嘛。

　這邊江太太上了車，才覺到如坐針氈。

　他們坐的是葉家的加長林肯。

　沒辦法，不然一輛車是塞不下他們幾個人的。

　兆倒是很想把屠維扔出去，但他很清楚江惜是不會答應的，所以也就只有把這樣的念頭藏起來了。

　江太太和他們對坐著，也許是因為距離太近，那位葉先生和“太叔公”都讓覺到極強的迫。

　江太太決定聊聊天，來打散下這樣凝滯的氣氛。問：“葉先生不用帶保鏢嗎？”

　兆：“不用。”

　江太太：“葉先生手里拿的是什麼？”

　兆：“江惜的食。”

　江太太：“食、食？”

　兆：“嗯，想吃的。”

　江太太今天已經不知道震驚過多回了。

　江惜想吃什麼？葉先生就滿足嗎？這、這太荒唐了。

　江太太定了定神，轉頭看向屠維：“太叔公今天怎麼想起來到我們那里做客？”

　屠維：“怎麼我不能去嗎？”

　“不，當然不是。您看，是我說錯話了。”

　江太太覺得這天兒沒法好好聊下去了，選擇閉麥。

　這時候江惜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母親。”

　江太太一下神了：“嗯？”

　“我明天可以不去上學嗎？”

　“……”

　江太太覺得自己真坐不住了。

　江惜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怎麼又刺激了？

　因為當著這麼兩尊佛，江太太了語氣，委婉地問：“怎麼不想去上學了呀？是不是學校里有什麼人說話？”

　只有江茉知道。

　這是孩子單純厭學了……

　這頭江惜很認真地反問：“學也學不會，還上學做什麼？”

　江太太：“……”

　江惜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叛逆了？

　009號這時候也很想提醒江惜崩人設了。

　但它想了想，還是閉上了。

　一個配角崩人設，和這個世界馬上毀滅。它選前者謝謝。

　江太太角搐兩下，說：“我知道你前幾天也吃了苦，好吧，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吧。”

　另外再想想辦法。

　反正是不能這樣放縱下去的，不然圈子里的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議論呢。說親生兒回來啦，養就棄若敝履了？連學都不給上了？

　江惜高興地點了下頭，開始對兆下單：“白馬路那個蛋糕店遠嗎？”

　江太太想打斷江惜的話。

　太沒禮貌了，葉德鳴提一，你就真把那個蛋糕店給記住了啊？

　但兆更先回答了江惜：“不遠，三十公里。”

　江惜：“明早我要吃。”

　兆：“好的。”

　江太太：？

　屠維：“蛋糕有什麼好吃的？”

　江惜也不生氣，歪頭看他：“那你知道什麼更好吃嗎？”

　屠維：“火鍋。”

　詹家老東西已經孝敬過他了。他吃過之后，驚為天人，決心要留給大巫。后來詹老爺子好說歹說，這玩意兒留著會爛，屠維才放棄了。

　江惜毫不客氣：“那我都要。”

　屠維高高興興：“好！”

　聽到這里，江太太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江惜是不是在哪一年，救過他們的命了。

　不然能這麼縱容？

　再想起宴會上，這位葉先生的種種舉，那時候出的寵溺，還真不是旁人的錯覺！

　終于，車抵達了江家。

　江太太揣著滿肚子的疑問，帶著他們進了門。

　廚師很快來取走了深海大魷魚。

　江惜執意要去看烹飪過程，兆和屠維當然也就跟了上去。

　江太太遠遠地站著，趕給江博打了電話。

　這兩位都是沒法招待的，得江博回來才行。

　等掛了電話，江太太又看了看江惜的方向。

　纖弱的影，被兩個高大的影圍在中間，那種迫……江太太看了都覺得窒息。

　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是……看上江惜了？

　而這頭的江惜正在和倆人聊天。

　屠維：“這個廚師不錯。”

　兆：“我看沒有讓閼逢來的必要了。”

　江惜：“？為什麼？他噴火噴得更快啊！”

　屠維和兆對視一眼，只好閉上了。

　沒多久，江博回來了。

　對于兆的到來，他相當驚訝。屠維的份，他也覺得奇怪，但從屠維的氣度來看，就知道份來歷應該也不簡單。

　江博同樣是個明的人，他親自招待了這兩位。

　大家坐在一起吃了晚餐。

　江博知道他們要留下過夜，就讓傭人收拾了兩件客房出來。這時候江惜已經上樓追劇去了。江茉見狀狠狠松了口氣，生怕江惜在這里，會再說出他們和我一起睡的豪言壯語。

　屠維和兆也沒有拒絕。

　反正夜一深，誰知道他們睡在哪個屋？

　晚上九點。

　江茉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干脆抱了個枕頭，起去敲開了江惜的房門。

　江惜平時都滿臉冷淡，這可能是一種自衛的方式。

　江惜比小。

　這個年紀可能心思比較敏……

　于是江茉勇敢地承擔起了姐姐的職責，委婉地和江惜說：“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嗎？我一個人睡有點害怕。”

　江茉當然不害怕。

　但這是必要的借口！

　這會兒江茉不僅不害怕，甚至把宴會上那種張和難堪都全忘掉了。

　忘記了骨子里的自卑與小心翼翼。

　只牢牢記得，面前這個麗的，這個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實際上很有可能被別人一棒棒糖就騙走的天真妹妹，急需要的保護！

　“可以嗎？”江茉又問了一遍，然后練地掏出來一塊巧克力，遞給江惜，“我求求你，可以嗎？”

　江惜輕輕嘆了口氣，接過了巧克力。

　江茉心臟怦怦跳。

　答應了！

　真的太單純太可了！所謂的求求，真的是只要一求就會答應！哪怕只給一塊巧克力。

　江惜轉往里走。

　江茉連忙跟上去。

　最后江惜停在柜前，指了指：“你睡這里吧。”

　江茉：“……啊？”

　江惜也很苦惱。

　都怪這里太小了！

　“其它地方都有人了。”江惜向解釋道。

　江茉兩一哆嗦，渾汗直立。

　其它地方都、都有人了？哪兒！哪兒來的人！

　這下江茉是真的有點害怕了，連忙問：“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嗎？”

　江惜詫異地看著：“當然不可以。”

　江茉：“好、好吧。那我睡柜！”

　江家很豪華，柜當然也修得同樣豪華，完全可以躺進去一個。不管怎麼樣，都比年時期住過的房子要好了。

　爸爸媽媽不上心。

　江惜只有我了，只有我還頭腦清醒，可以保護。

　江茉中涌起使命，仿佛是壯士去炸敵人的堡壘一樣，雄赳赳地打開了柜門。

　“對了，江惜。”江茉探出頭，“早上火鍋店是不開門的。”

　江惜：“啊？”看著江茉，滿臉困，看著有點呆。

　江茉：“我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是騙你的。你一定不能輕易地相信男人的話。”江茉艱難地拽出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過的名言警句：“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江惜：“……？”

　江惜走上前去，把櫥門關上了：“你別說了。”

　江茉只好閉了，不知道如果江惜讓再說下去，可能就閻王殿一日游了。

　第二天一早。

　他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江茉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以為是傭人來喊上學了。

　那邊江惜慢吞吞地，赤著腳踩在的地毯上，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傭人。

　而是一個年。

　藍白校服，干凈的面容，丹眼的眼尾勾出凌厲的弧度。

　009號震驚得上躥下跳。

　男、男主角來了？

　不不，還是別來了。

　兩個大魔王在這里！男主角快跑！

　此時年微微頷首：“你好，我是程冽。我是你母親為你請來的家教。”

　有點眼。

　江惜看著他，心想。

　程冽看著。

　有點眼。他也這樣想。

　他的視線一歪，看見了一個從櫥里爬出來的孩子，以及床底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大白天的見鬼了？我都已經倒霉到這種地步了？

　就在這時候，飛快地要合上門：“我不要補課。”

　程冽一手撐住門板：“……不行。”

　他最近實在太倒霉了。

　急需有一個可靠的屋檐來為他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