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韋佳苑這里得到的關于蟲谷的消息，林知南是第一時間就送給了柳老爺子，非常清楚一點，在對付韋家的事上，肯定是次要的，主要戰斗力是看柳家的行。

柳老爺子對此回復很簡單，只是說他知道了，也會相應的查看和準備。

林知南暫時放下這一事，因為春節來了。

除夕之夜，宮中是有宮宴，但是林家人一個都沒有去，借口也十分簡單，就是家里才辦了喪事，不適合去那麼喜慶的地方，怕帶去晦氣。

溫長鈺本來也迷信這些的，而且他現在覺得每次有林知南出席的場合，總是會生出一些事端，還不如不出現。

雙方合意，林知南在家過了這個除夕之夜。

沒有大大辦，其實那個借口也并非是借口，家里確實才有喪事，沒有了父親跟二叔，怎麼可能歡天喜地。

所以這個除夕過得平平靜靜，一家人齊聚一堂，平和安寧地吃了個飯，安頓的府中的人，發了紅包。

然后林知舟就帶著林知南，林知秋和林知行去看祖父。

到的時候，曾博凡正在給祖父喂藥。

這次的藥是這兩日才換的，是他們幾個人深思慮之后，據三師叔不斷擺弄的那些藥研制出來的。

“我來吧。”林知南走過去，接過了藥碗，小心翼翼地給祖父喂藥，一小勺一小勺的，讓他慢慢地喝下去。

看著祖父，臉還不錯，不過確實比失智之前要老上了一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憔悴滄桑的覺。

當然，這也可能是由于一貫眼神敏銳的祖父，此時眼中只有迷茫和懵懂，看不到那種睿智清醒，這種落差讓林知南的心頭還是十分難。

此時林恩遠看到林知南過來給他喂藥，也沒有抗拒，聽說平時是如果有他沒有在這段時日接的人靠近，他是會反抗的。

就連林知舟、林知秋想給他喂藥，都被他推開過。

但現在他卻乖乖地喝著林知南喂過去的藥，還時不時的看著，眼睛中閃著一些復雜的芒。

慢慢地，這種復雜的幫忙越來越明確，就好像是他看到林知南想起了什麼，意識到了什麼，眉頭也隨之輕輕地蹙起，喝藥的作也放慢了。

其他人坐在旁邊，問著曾博凡關于祖父現在的況，都沒有太注意，而且也有一定的距離，并不能立刻發現林恩遠的異常。

林知南再舀起一勺藥，抬眼之時猛然對上了祖父那雙越發明亮的眼，迷茫和懵懂好像都看不見了，好像是回到了從前，總是囑咐指點的時候。

愣了愣，忽然喚道：“祖父？”

聲音微微有些抖，也不算很大，手上的作頓了頓，那最后一勺藥遲遲沒有喂到林恩遠的邊。

“怎麼了？祖父醒了嗎？”林知舟是一直關注著林知南的任何作，所以立刻就發現了異常。

“不知道。”林知南搖頭，看了看林恩遠，再次輕聲喚道，“祖父？我是知南。”

林恩遠的眼神更加清明，他的也了，然后慢慢地發出了一個聲音：“嗯。”

從失智開始，林恩遠是能說話的，只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也沒有什麼邏輯，只會發出單純的喊。

但現在，他說出了一個嗯字，是在回應林知南。

隨著他這個輕輕的聲音，剛才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幾人全部都圍了過來。

“祖父，我是知舟，我回來了，凱旋，我打了勝仗！”林知舟是最為著急的那個，立刻就說到。

“祖父，你醒來了嗎？我好想你，發生了好多事！”林知秋已經眼含淚花。

林知行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從林知南的手中接過了藥碗，放到了一邊，然后默默地守在床尾。

曾博凡也是默默站在一邊。

“嗯。”這一次林恩遠的聲音是更加清晰一些，切實地在回答他們。

是醒了，是祖父醒過來了！

這是林知南著實沒有想到的，以為無論如何都要先救好了三師叔，然后才是祖父醒來，但沒想到祖父先醒過來了。

雖然之前也發生過一次他醒來的事，但是卻不像這一次這樣平緩了很多。

可以看得出上一次祖父一清醒便頭痛裂，但這一次他雖也有不適，好像還能克制。

林知南的心中激，眼眶酸楚。

但是他生生制住這種緒，立刻為祖父診脈，查看他的整個況。

心跳很快，快到離譜，果然這樣醒來還是不妥當的。

“二師叔，拿我的銀針來。”林知南轉向了曾博凡。

“我醒了，你們，都在。”林恩遠說的話有些斷斷續續，他扶著自己的頭，臉開始有一種不正常的紅暈，“不是太對，不舒服。”

“祖父，你現在是不是覺心跳快，頭暈，覺自己力旺盛，但是其實彈不得？”林知南低聲說著。

“嗯，恍惚，許多斷斷續續的畫面和碎片，記憶不清，痛。頭痛裂。”雖然現在還沒有理出事的脈絡，但是林恩遠看到林知南在邊，自然是相信說的，他便將自己的況告訴。

這是他最信任的最有天賦的孫啊。

“沒事沒事，我替你穩住。”林知南低聲說道，又立刻補充一句，“如果撐不住了，千萬不要強撐。”

怕崩斷祖父腦中的那弦。

林恩遠確實也沒有強撐著，他沒有努力去想什麼，反而是通過環顧周圍的事來忽略腦中的疼痛。

曾博凡的手腳麻利，拿過了銀針，林知南也一刻不耽擱，這段時日是有研究的，所以按照研究好的思路給祖父用針。

嫻的手法，每一針都到位，至讓林恩遠的狀態看上去勉強穩定下來。

另外幾人稍微退開了一些，張地看著這一幕，誰也不敢多說話。

“知舟，知行，知秋……”林恩遠說出每個人的名字，這是他的記憶，雖然有些艱難，但是他記得。

“還有，博凡。”他接著說道，“駱恒呢？佳良呢？”

“都在，祖父，他們都在，你先不要想這麼多。”林知南盡量穩住手不抖，也盡量穩住聲音的平穩，“一切都好，什麼都很好，只要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