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兩科考完,齊磊直接回家。
一中位於尚北城東,隔壁就是朝鮮族中學,尚北人都管它朝高中。
而齊磊家,就在朝高中的南牆外,是糧庫的家屬房。那種一長排的平房,隔出一家一家的老舊樣式。
齊磊在那裡出生,在那裡度過了年、年和年。
後世,隨著齊磊上大學,去外地讀研、工作,加上齊父齊母下崗的下崗,退休的退休,一家人也搬離了老宅,有十年冇有再回去過。
齊磊尋著記憶,再次回到那悉的衚衕,站定在那扇陳舊的鐵門前,心中卻是慨萬千。
前世曾經很嫌棄這個既陳舊又擁的家,一心隻想逃離,夢想著在高樓大廈的都市中擁有更寬敞明亮的新家。
然而若乾年後,一家人拚儘所有,遍鱗傷,終於有了那個夢想中的新宅時卻發現,那個爬滿葡萄藤,隻有兩間房的小院子,纔是最安寧恬靜的港灣。
隻是…再也回不去了。
打開門鎖,齊磊推門而。
那架蔥翠的葡萄藤果然映眼簾,在下映出斑駁的影。
還有紅磚鋪的地麵和自建的小廚房。
齊磊邁步其上,打心眼兒裡喜歡雀躍。
在後世小說裡的主角,每每重生,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如何發家致富,坐擁萬貫。
到齊磊,他當然也想過更好的人生,擁有更多的財富,亦會有所行。
但他覺得,那並不是全部。
一個人倒退回曾經的歲月,見到那些人、那些,重溫好,重拾舊夢,不是應該更值得期待嗎?
青春韶華啊!花季雨季啊!那是多財富和地位都換不回的。
他可不想第二世重活,還要在三四十歲的年紀,去追憶青春,舐憾。
著邊的一切,推門進屋,一切又好像不再那麼陌生。
習慣的鑽進屬於自己的那間狹小臥室,整個人橫拍在單人床上。
目是那張書桌,桌上的那一摞《灌籃高手》和《幽遊白書》...
牆上的那張周慧敏和鄭伊健....
那一排的木吉他...
那耀眼的正午...
“爽!!”
齊磊咆哮一聲從床上彈起來,哼著歌,坐桌前,翻出九新的化學課本,開始了他的惡補大業。
下午一點半開考,現在剛十一點,又有兩個半小時可以用。
至於齊父齊母...上班呢,即便是兒子中考重大時刻,中午也不會回來的。
在這個時間點的他們對齊磊已經是失頂,本不奢他能考出什麼好績。
而且化學彆看比理兩冊,可是要抄下來的東西卻是不。
公式、定理、反應方程、元素表、原子量,齊磊一樣都不放過。
好記不如爛筆頭兒,全都抄一遍,加深印象。
過了一個小時也才抄完兩冊課本,比理慢了很多,稿紙也用了一張又一張。
然而,齊磊一點都不覺得累。
與年人的朝九晚九,奔波勞碌相比,學生時代那點刻苦簡直就和玩一樣。
正暢遊在知識的海洋之中,隻聽見院門哐的一聲,被猛的踹開,兩個和齊磊年紀相仿的年,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兒子!爸爸來看你了!”
齊磊僵了一下,但冇敢抬頭,卻在心裡想象著兩個人的樣子。
一個,帶著金框眼鏡,瘦的像電線桿兒。
另一個,腰裡彆著個明晃晃的英三代,像個土鱉。
等那兩年來到齊磊窗戶前,隔著半開的窗戶往裡看的時候,齊磊說話了。
“東西放下,然後....滾!”
兩人一愣,被嚇到了。
倒不是齊磊言語不客氣,而是...!這貨居然在用功?
唐奕驚悚地看了邊的吳寧一眼,吳寧也驚悚地看了一眼他。
唐奕:“在在…在看書?”
吳寧:“好好…好像是化學?”
唐奕:“因為點啥啊?”
吳寧:“被哪個小妞兒刺激到了吧?”
唐奕:“那是不是晚了點啊?”
吳寧:“晚嗎?”
唐奕:“晚!”
齊磊發了,“再說一遍,東西放下,人馬上滾!”
“得勒!”
唐奕、吳寧乖巧應聲,把一袋包子恭恭敬敬地遞進窗戶,然後耷拉著腦袋往出走。
唐奕還不忘提醒,“趁熱吃,彆累著。”
吳寧則道:“磊哥考完等我一會兒唄!出考場就奔你那去,結果人說你早走了。”
臨關門前,吳寧又問了一句,“還有還有,你考場那個短頭髮的誰啊?長的不錯,哥相中了。”
“回來!!”
齊磊一拍桌子躥了起來,卻是在二人看不到的窗影中已然淚流滿麵。
吳寧立馬屁顛屁顛地折回來,“怎麼著?磊哥已經打聽好了?那姑娘啥?哪個學校的?”
齊磊強忍緒,說了一句,“押了個作文題《我的什麼什麼》,信不信,滾吧!”
吳寧:“.…..”
“嚓!哥和你聊姑娘,扯什麼作文題?再說了,你倒數第一的水平也好意思押題?”
悻悻然地甩著膀子走了,“不幫拉到,哥自己下手。”
看著二人的背影,齊磊再次淚水落。
唐奕、吳寧,他最要好的兩個兄弟,從小玩到大。
讓他們滾,不是未來的某天三人分道揚鑣,反目仇,而是齊磊還冇做好與他們重聚的準備。
後世的十年後,三兄弟都算學業有,相約到該死的社會上去闖一闖。
然而,一場意外卻同時奪走了兩兄弟的生命。
十年後,是齊磊親手埋葬了他們,在他們的葬禮上哭的像個孩子。
而現在,齊磊不知道應該和他們說什麼。
是警告唐奕,千萬彆讓咱爸搞鞭炮生意?
還是大罵吳寧,“你特麼往國外跑什麼?好幾年都見不著你!”
又或是告訴他們,“冇有你們,哥們混的不好,丟人了。”
一屁坐下,繼續抄書。其間還就著淚水,抓起包子拚命吞嚥。
這一世,不但要他們活著,而且要比上一世活的好。
這一世,絕不能丟人啊!
好吧,想什麼都是白想,首要問題還是中考。
一點十分,齊磊準時從家裡出來,直奔一中。
一點二十,拎著兩大腳板,準時進了考場。
隔壁的徐倩已經到了,課桌上擺著攤開的語文課本,兩條胳膊垂到桌子下麵,用尖尖的下抵著書桌看書。
見齊磊進來,一雙大眼睛跟著齊磊的軌跡一路過來,很是俏皮。
而齊磊落坐前,把一個大腳板拍在徐倩桌子上,“哥平生從不欠人人,尤其是的人。”
徐倩一挑眉,居然冇有拒絕的理由。
利落的出手臂,開始拆包裝皮。
“那你這人還的可真便宜,一冰兒就把你大姨打發了?”
齊磊還能說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
咧一笑,“行啊,一不夠,吃一輩子我也冇意見。”
“滾!”徐倩又翻了白眼,“死你算了。”
齊磊隻是咯咯的笑,不搭話了。
這種有點曖昧的玩笑,要點到為止,說多了就是耍流氓了。
而徐倩則是小心臟砰砰砰的跳,還冇有哪個男生和開過這種玩笑。想死吧你!?
要知道,98年的小生還都是很天真的呢!
過了一過兒,監考老師還冇到,齊磊才又靠近咬著冰桿兒的徐倩,小聲道:“多幫忙,我是真不太行。”
“嗬嗬。”徐倩冷笑一聲,“你那哪是不太行啊?那是太不行了!”
下意識上齊磊的肩膀,一臉老,“兄弟,放棄吧!”
說完,又電似的把手了回來。自己都驚訝,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可從來都冇這樣過。
況且,早上還是仇人,考了兩場試,就稱兄道弟了?
這男孩有毒!徐倩如是告訴自己。
厭惡地揮著手,“去去去,離你大姨遠點。”
齊磊卻是不,“那說定了哈,幫忙!”
“行行行,回去吧,回去吧,乖!”
齊磊會心一笑,搞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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