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符的加持下,崎嶇山路不過等閑,比平地走路還要輕鬆得多,所以僅僅半個時辰,兩人便已經到了山頂的清微觀。
雖說清微觀的白鷺嬉泉與天雲海名氣也極大,與離山城的楓別湖齊名,但親眼見過的人也是數。
普通凡人爬上山頂都得累個半死,也很難見到清微觀的修行中人,願意上山的自然就很了。
上了山頂,沿著山道復行數十丈,便可見一座三間四柱的雄偉山門,山門兩旁則是生長著兩顆巨大的黃角樹。
林海棠帶著林瀾穿過山門,沿路前行,穿過靈祖大殿後,便沿著一條青石板路,往殿群走去。
沒走多遠,便見一名頭戴純巾的年輕道人迎面走來,微笑著向林海棠打招呼:「海棠師妹,你回來了,師父在純殿等你呢。」
「梁師兄。」林海棠微微點頭,說道:「待我見過師祖,便去和師父請安。」
年輕道人眼神中流出一掩飾不住的羨慕,搖頭嘆道:「沒想到師妹竟能得到師祖青睞,真是讓人好生羨慕,昨日傍晚,師祖出關后還傳下口諭,勒令各殿弟子不得謗訕於你,親自為你洗雪,今日早課的時候,我看監院那邊的人臉都難看得呢。」
「我知道,昨夜師父給我發了傳音符的。」林海棠出一笑容。
年輕道人又看向了林瀾,問道:「這位是……」
「這是舍弟,帶他上山是有些私事。」林海棠隨口介紹了一下,便說道:「梁師兄,我就先去見師祖了。」
年輕道人連說道:「去吧去吧。」
林海棠當即帶著林瀾,往殿群深走去。
一路上,時不時會到清微觀的弟子,但大多都頗為熱地與林海棠打招呼,一部分冷著臉的,則是裝作看不到,林海棠也不做理會。
林瀾心中大概也能猜到,那些裝作看不到的,八就是清微觀監院派系的弟子,與林海棠師父這一派系敵對。
至於熱的原因,顯然也都是因為觀主昨晚出關之後,親自為林海棠洗雪。
這也讓林瀾明白,修行也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世故。
不一會兒,林海棠便帶著林瀾穿過一座白玉石拱橋,來到了一座雄偉氣派的道殿門前。
牌匾上書『飛仙殿』三個大字。
據說這裏是觀主清修閉關之地,尋常弟子本沒資格,所以絕大多數三代弟子,幾乎都沒見過觀主真容,就算是二代弟子,也要經過觀主準允才能得見。
至於外人,哪怕是明州州牧,也要送上拜帖,才有可能見到觀主。
林海棠站在飛仙殿門前,開口道:「師祖,三代弟子林海棠前來歸還金章玉籙與五殿重寶,求見師祖。」
數息之後,飛仙殿那巨大沉重的殿門緩緩開啟,出了一條隙。
只聽殿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悠然迴響:「進來吧。」
「安然,你在此等我。」
林海棠轉頭對林瀾說了一聲,隨即深吸一口氣,便轉走進了殿。
當的背影消失在殿之後,只聽咣的一聲,殿門便緩緩關閉了。
機關?還是法?林瀾暗自嘀咕,這麼龐大的殿門,就算是木頭的也得有幾噸重了,應該是法吧……
不過,他也只能默默等著,也不敢不耐煩。
儘管隔著一道厚厚的大門,但殿畢竟是一個活了起碼三四百年的老怪,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修為高不高的沒什麼,主要是尊老……嗯,就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林瀾忽然聽到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便看到一個頭戴偃月冠的青年道人走到了他的旁。
那青年道士容貌俊逸,形拔,訝然看著林瀾,開口道:「這位居士,不知你是?」
海棠姐的師兄弟?林瀾暗自猜測,隨即開口道:「道長你好,我是林海棠的弟弟,正在殿,所以我在門外等一會兒。」
「原來林師侄的弟弟啊。」
那青年道人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出笑容,說道:「你好,我是清微觀二代弟子,寧蕭子,我和林師侄也算是識,林居士在這裏乾等也不是待客之道,不如先去我那裏坐一會兒?」
這麼年輕居然是師叔?看來又是一個駐有的老怪……等等,寧蕭子?您小子……林瀾咳嗽一聲,強迫自己忘掉這個名字,說道:「多謝道長好意,不必麻煩了,我在此等著便是。」
寧蕭子笑了笑,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即是清微觀的客人,又是林師侄的家人,當然不能怠慢了。」
這位師叔這麼熱的嗎……林瀾愕然,見識過那位談子道長的態度,這一對比之下,就覺對方格外和藹可親,沒想到自己一個凡人,對方居然這麼客氣?
他當即解釋道:「道長,家姐與觀主所說之事,也與在下有些關係,所以還是在門口等著比較好,多謝道長厚待。」
「原來如此。」寧蕭子恍然,說道:「既然師父在和林師侄談,那我也等一會兒,稍後再進去吧。」
說完,他便站在林瀾的旁等著了,一點架子也沒有的樣子。
「對了,林居士。」
寧蕭子忽然說道:「既然你是林師侄的弟弟,你可知道林師侄平日有什麼好嗎?」
「啊?」林瀾微微一怔,覺有點迷,怎麼就聊到這上面去了?
「咳,不用多想,就是在這等著有些無聊,閑聊罷了。」寧蕭子咳嗽一聲,說道:「畢竟咱倆看年紀也差不了多,我跟令姐可是同年的人。」
林瀾不由得吃了一驚:「同年?道長才二十五歲嗎?」
同樣是二十五歲,海棠姐是三代弟子,這位卻是二代弟子?
「是啊。」寧蕭子點了點頭,「我與令姐是同一年上山的,只是我運氣好些,被觀主收在了門下,而令姐則是拜在大師兄門下。」
觀主親自收徒?看來是天才啊……林瀾恍然,心中也有些羨慕。
「那個……林居士還沒回答我呢。」寧蕭子又咳嗽了一下,輕聲催促道。
「家姐的好?這個……家姐十三歲上山修道以來,也甚回家,我也不太清楚。」林瀾回憶了一下,說道:「不過,小時候還喜歡糖人,這個算嗎?」
「糖人?唔……」寧蕭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怎麼了?」林瀾有些古怪地看著對方。
如果這還看不出這位道長的心思,那他就白當現代人了。
「就是隨便聊聊,林居士不必在意。」寧蕭子故作隨意地擺擺手,隨即問道:「對了,剛才你說林師侄找師父,是關於你的事?」
您小子這話題轉移的也太生了吧……林瀾有些無言以對。
他正要說話,卻是聽到一陣開門的靜響起,只見飛仙殿大門緩緩開啟。
隨即,之前的那個蒼老聲音從殿傳了出來:
「寧蕭子,帶林居士進來吧。」
寧蕭子當即行禮,說道:「是,師父。」
他轉頭看向林瀾,「林居士,跟我進去吧。」
林瀾微微點頭,便跟著寧蕭子走進了飛仙殿的大門之。
初進殿時,頗為昏暗,有些不適應,但前行沒幾步,便逐漸明亮了起來,林瀾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頭頂上可見一顆顆拳頭大的明珠,正散發著和的微,照亮了殿。
殿可見一巨大的硃紅殿柱,潔白如玉的地板如鑒,不見一塵埃,甚至林瀾還注意到,這殿的地面如此潔白,自己的靴子明明上山時沾染了泥土,但殿後一路走來,卻連一腳印都沒有留下,似乎塵埃都無法存在一般。
潔癖狂喜……林瀾暗自嘀咕,同時看向了殿。
大殿正中,那巨大供桌上的道祖神像之下,正盤膝坐著一名道人,背對著大殿門口,看不到模樣,但穿雪白道袍,一頭長發亦是蒼白如雪,未戴道冠,也未系道巾,只著一白松木質地的發簪。
而林海棠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其後。
想必,此人便是觀主了。
寧蕭子帶林瀾走到了觀主的後,隨即開口道:「師父。」
觀主背對著林瀾,輕聲開口道:「林居士,令姐說你有修行長生之意,拜人宗,可有這麼回事?」
林瀾作揖道:「是,請觀主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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