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很傲然，“就是比別人聰明那麼一點點，沒您說得那麼玄乎。”

　劉偉業笑了，“這是個絕妙的點子，就這種移板房，如果能實現量產，無疑會解決困擾領導們的一個大問題。”

　齊睿忙說道：“你不是吧？打算拿我這個創意去跟領導邀功請賞？”

　劉偉業很，“當你偉業哥是傻子啊？這事兒當然得咱自個兒干才行，這可是個發財的好機會，不過也得跟領導們打好關系把產品賣出去才能掙錢。”

　見他領會了意圖，齊睿放心了，他還真怕這貨頭腦一熱就跟領導匯報了，領導是躺贏了，自個兒一番心全打了水漂，后悔都找不到墳頭哭去。

　“我也是這個意思，偉業哥，依你看，咱咋弄好啊？”齊睿心里是有數的，也知道該怎麼干，他問劉偉業，無非是想聽聽他的意見，順便試試能不能把他拉下水。

　劉偉業斟酌片刻，點了煙，說道：“看現在這形勢，自己建廠肯定行不通，要知道，作坊也好，個戶也罷，雇傭超過七個人，一頂向資本家靠攏的大帽子就妥妥扣你腦袋上了。咱這買賣想要干，只有兩條路走，要麼掛靠企業，為國有企業下屬的二級公司，要麼公私合營，讓街道辦占一部分份，除此之外，其它路都走不通。”

　齊睿當然清楚，劉偉業說得全對。

　唉，重生在這麼個年代，想做點事實在是太難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別無他法。

　況且，明知道這買賣能干，放著大筆銀子不賺，那才真是個王八蛋。

　得嘞，讓公家跟著喝口湯吧，總比眼睜睜看著一大堆銀子從面前沒了要強很多。

　“咱這樣，首先確定一個原則，不跟國企打道，掛靠這事兒就甭提了，真心伺候不了國企那幫大爺。”齊睿苦笑著說道：“回頭我去跟張牛眼聊聊，看能不能跟街道辦公私合營。”

　劉偉業哈哈大笑，“張牛眼，誰給老張起得這麼一外號啊？”

　“一鳴唄。”

　“有才。”劉偉業贊了句，又問：“老張能同意？”

　“估計問題不大。”齊睿心說，他同不同意就看哥們兒咋跟他聊了，聊好了，對他絕對是功勞一件，不怕他不上套。

　“行，那我能干點兒啥？”劉偉業有點迫不及待了。

　“您能拿出多本錢來？”齊睿笑瞇瞇反問他。

　劉偉業當時就窘迫了，“二百？”

　齊睿嗤道：“這點錢夠干個蛋的？”

　劉偉業瞪著眼說道：“你小子不是不知道啊，我每個月才掙幾個錢兒，雜七雜八加一塊兒也就五十多塊錢工資，能咬著牙存下這麼多已經不錯了好嗎？”

　“你對象了？”這年代，還沒有談這一說法，通俗地講，都對象。

　“昂，前陣子見了一個，覺還不錯，正往著。”劉偉業心說我有點慌啊，這小子那眼神兒著一子邪，好像啥都能看明白似的，穿力太強大了。

　“難怪。”齊睿也不說難怪啥。

　架不住劉偉業心里明白啊，難怪存不住錢，這是諷刺自個兒發了工資全對象上去了唄。

　一想，事實如此，不由得老臉一紅，吶吶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嘆了口氣，齊睿也不指小劉投錢了，就說道：“這買賣算是咱倆合伙干的，不過我只能給你一份。”

　畢竟沒投資金，劉偉業所求不多，見齊睿愿意帶自己玩兒，他就很滿意了，笑著說：“，你就說讓我干點什麼吧。”

　齊睿說道：“鋼材鋼板都需要偉業哥去聯系一下，能花錢買的咱就花錢買，買不來的想辦法去搞批文，您人頭，這事對您來說不難辦。另外就是找工人，不用多，有兩個就行，一個焊工一個上螺的好手，剩下搬搬抬抬的活兒，我打算全用咱院子里的人，大家伙兒在這日子口過得都不容易，能幫一把是一把。”

　齊睿早就有這想法，他是個懂得恩的人，老媽下鄉這兩年，兄妹倆基本上是靠著各家各戶的照料才熬過來的。

　院里的男老都是樸實善良的人，誰家有個事兒大家伙兒都把手，日子再難熬，也能過得下去。

　既然有個好生意能掙錢養家，齊睿當然忘不了照顧老街坊老鄰居。

　聽他這麼一說，劉偉業對小睿子的為人更加服氣了，他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兒心，我替院子里的老爺們兒謝謝你。鋼材鋼板啥的，你甭管了，我去找人弄，大概需要多？”

　齊睿想想，說道：“一塊標準板的長度是1.82米，兩塊板就能出一間屋子，咱們先做它十間試驗一下，就按這個數采購原材料吧。”

　劉偉業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便點頭說道：“好，沒問題。”

　事說完，劉偉業也顧不上盯現場了，風風火火地去聯系鋼材了。

　齊睿見工人們開始清理自家房子，便走過去看了會兒。

　齊歆拿著個小本兒認真記錄著，時不時發出哇一聲大，拉著親哥的手說道：“看到沒看到沒，我的布娃娃被挖出來了，唉，真是可惜啊，臉都被磚頭砸爛了。”

　妹子的狗頭，齊睿親昵地說道：“等回頭哥掙錢了，帶著你去友誼商店買新的。”

　齊歆猛點頭，說道：“不許騙人啊。”

　“指定不騙你。”

　“小睿，你來一下。”張華扯著大嗓門沖齊睿喊。

　齊睿就知道，沉不住氣了，讓妹妹繼續盯著，代如果發現了老媽的存折，一定保管好。

　瘋丫頭趕忙應下來。

　快步走到張華面前，齊睿笑著說道：“找我有事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張華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米飯蒸得了，茶葉蛋也煮好了，眼看就十一點了，咱們啥時候去啊？”

　齊睿淺淺笑著，說：“走，去周叔兒家說。”

　張華嘟囔了一句什麼，見齊睿抬就走，趕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前后腳來到老周家棚子里，見二妮子也在等著，齊睿也不逗咳嗽，直接說道：“先說你倆的工資，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你倆吃提吧，賣出一盒素菜蓋飯給你倆提五分錢，賣出去一盒葷菜蓋飯，提八分，一個茶蛋提五厘，兩位姐姐覺得如何？”

　二妮子文化程度不高，眨著眼睛不明所以。

　張華可是上過高中的，飛快地算了一下，先不說葷菜飯，就說素菜，一份五分，十份五，一百份就是五塊，現在滿大街都是人，飯菜本不愁賣，賣兩百份，豈不是說一天能掙十多塊錢？

　干一天就能頂一個普工小十天的工資啊。

　張華雙眼放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沒問題，小睿，我倆干了。”

　本抗拒不了金錢的。

　二妮子把當主心骨，見同意下來，也趕表示自己沒意見。

　齊睿笑著說：“那就這麼定，我看劉嬸兒家三車暫時用不上，你倆再去找五哥借一輛，咱們把飯菜放三上，蹬著三去賣，也輕省一些。”

　張華說道：“好的。”

　說著，就迫不及待拽著二妮子借三車了。

　老周炒了三道大鍋菜，紅燒茄子、辣椒炒還有醋溜土豆，一葷兩素，全裝在巨大的保溫桶里了。

　齊睿看得很稀奇，問老周道：“叔兒，您從哪兒淘換來這麼多保溫桶啊？”

　就是老式的保溫桶，一米高半米寬，圓柱形，部隊上經常能用到的那種，放在地上，一排整整十二個。

　老周嘿嘿笑了，“上午我去了趟廠里，廠子停工了，我就把廚房的保溫桶全給搬回來了，順便順了點茄子土豆啥的。”

　齊睿眼睛瞪得像銅鈴，“還是您牛。”

　老周笑道：“保溫桶還沒啥，放時間長了刷刷就能用，這些個土豆茄子啥的可不放，時間一長不得長啊，還不如拿回來咱給用了呢，也算給國家節省糧食不是？”

　“沒錯，浪費就是最大的犯罪。”齊睿表示同意。

　老周笑得更暢快了，“我跟你說啊小睿，調料啥的我也沒往外順，最起碼夠用一個月的，我在冷柜里拉拉，還找出來十多斤豬和三斤牛，晚上給你包餃子吃。”

　齊睿樂得直拍大，“那敢好，我可有口福了。”

　以前咋沒發現周叔兒這麼逗呢，不能總老周老周的了，得給他起個名兒，好歹人是一大配，不能連個正經名字都木有。

　嗯，讓破寫手立馬安排上。

　爺兒倆著小煙聊著天，不多會兒，張華和二妮子蹬著兩輛三車回來了，騎得還穩。

　趙一鳴也晃過來，見飯菜茶蛋都準備妥當，開始把保溫桶往三車上搬，三樣菜一樣半桶，滿滿兩大桶米飯，茶蛋用鋁鍋裝著，用濃香的料湯浸泡著，打飯的鐵勺橫在一個保溫桶上，看上去有模有樣。

　還是四人搭配分兩組。

　齊睿和妮子姐去雍和宮，一鳴和華姐去后海。

　小睿子打算陪同最后一次，從今天晚上起，就讓三人單獨行。

　見大家都準備好了，齊睿說道：“最后說一句啊，如果老百姓沒錢給，糧票票都可以收，一市斤本地糧票換兩個茶葉蛋，五市斤本地糧票換一份素菜蓋飯，按這個標準來就行，我們的口號是，讓京城災百姓能吃上一口熱飯！”

　“好！”三人跟打了一樣斗志昂揚，推著三車昂首出了院子。

　周建剛笑瞇瞇看著，不自點著頭，心在吶喊，我老周終于是個有名有姓的配角啦，謝破寫手的關照啊。

　兩個小老爺們兒把三車鏈子都快蹬出火星子來了，要不是顧慮鋁鍋中的料湯有灑出來的危險，其實速度還可以快一點。

　五分鐘后，齊睿和妮子姐到了雍和宮大街，照例先來到琪琪家棚子前。

　見大齊來了，小琪蹦跳著過來，仰著致的小臉沖大齊笑得很，說：“大齊哥哥，你來啦。”

　齊睿從三車上下來，兩個大步到小琪跟前，蹲下來的小臉，笑著說：“是啊，大齊哥哥來了，小琪想沒想哥哥啊？”

　琪琪點著頭，說道：“想了，主要是想哥哥的茶蛋了。”

　逗得齊睿哈哈大笑，扭頭沖二妮子喊道：“妮兒姐，馬上給琪琪安排上，打一份紅燒茄子蓋澆飯，再拿倆茶蛋，算我賬上。”

　“好嘞。”二妮子走過來，從棚里取了個鋁飯盒，回去后打了半盒米飯，往米飯上澆了半份紅燒茄子，又舀出倆茶蛋放在盒蓋子上，走回來，對琪琪說：“小可，嘗嘗我們的蓋澆飯好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