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卻沒管汐在想什麼,從襟里掏出一張紙遞給汐,“你是二郎的貴人,救了二郎的命,嬸娘激你。這賣契,還給你吧。”
“嬸娘……”汐沒想到在自己心上的大石,就這麼移開了,一兩銀子啊,王氏母子竟然這麼輕易就還給自己了?
“嬸娘……”汐想說幾句激的話,又覺得自己變笨了,居然說不出來,末了只能鄭重說道,“嬸娘,這一兩銀子,我以后一定會還您的。”
王氏看汐這樣子,二郎剛才跟自己說汐不甘為奴,自己還覺得是他多想了。
九歲的孩子,有吃有穿不挨打不挨,不就高興了嗎?
沒想到這孩子真有這心氣。
本來二郎讓還汐賣契,權當沒有銀子的事,那時還有點心疼。
就算心里沒想讓汐為奴為婢,可有賣契在,總有個念想;現在這一還,這銀子就真的打了水漂啊。
二郎卻勸說留人得留心,汐這心留不住,他們母子又不能把人關著,人跑了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現在看汐板著小臉,明明才九歲,老得跟大人一樣跟自己說會還銀子,果然還是自家兒子說的對。
這幾日下來,竟然一點也沒發現汐是不甘的。
“你要是想回家,就像二郎說的,我們幫你打聽一下,送你回去。不過,二郎說,你這契上寫了‘母亡父病’才被賣的,你爹的病也不知道能看好不……”
王氏一邊念叨著,一邊拿過將汐那兩件裳疊了放到床頭,“要是你爹也……你家里還有別的人嗎?”
“嬸娘,我不想回去。”這個決定,對汐來說,不需要考慮,“我能不能……能不能還是住在這兒?”
“還是住我們家里?”
“嗯。我能干活兒,不會吃白飯的。而且……而且我不白住,您就當把屋子租給我的,等我找到賺錢的法子,我就付錢,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屋子空著也是空著,你才多大啊,嬸娘怎麼好意思跟你收錢?等二郎去了書院,你還能跟我在家作個伴。”王氏連連點頭。
堅信汐是二郎的福星,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汐走,“對了,二郎說,你若留在山村,沒有戶籍卻不妥。”
汐一愣,顧著自由,忽略了不管現代還是古代,戶口都是大問題。
在現代,汐為了有一本單獨的戶口本,斗了十年,才能買房落戶。
一夜回到古代,還是得為戶口碎心。
沒田地、沒房子又沒錢,又是一個還未年的小丫頭,又不是這村里土生土長的,獨自落戶是別想了,真要獨自落戶也什麼都守不住,那就只能找地方掛戶口。
就現在的況,除了劉氏母子,誰還能讓掛戶口?
看看王氏,又往對面瞄了一眼,劉衡這小狐貍,是不是算到這況了?
自己在劉家一掛戶,賣契還不還有什麼區別?不過……劉衡這麼輕易將將賣契還給自己,還是很激的。
自己也確實沒地方可去,現在有自由了暫時不考慮跑路,索將問題都丟給王氏:“嬸娘,我不認識別人,戶籍不知該放哪里……”
“二郎說,你若沒地方落戶,就先落在我們家。等你以后長大了出嫁了,再遷出去都行。”
“嗯,謝謝嬸娘,謝謝二郎哥想的周到。”又是二郎說,這劉二郎到底還說了些什麼啊!
汐覺得劉二郎此時的樣子,就是羽扇綸巾在那搖扇子,而自己呢?自己就是他手里的卒子,指哪兒打哪兒的那種。
可看王氏一臉真誠,又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
王氏把兒子代的話都說了,看外面天已經暗下來,起說道,“好了,你早點洗漱休息,明日我去里正家說一聲,托他把你戶籍辦好。”說著為汐帶上門,出門去了。.七
早春的山村,天黑得早,而且很靜,偶爾一兩聲狗,還有山里不知名的鳥類發出的聲音。
汐躺在板床上,賣契在手里,借著月看了幾遍,輾轉反側。
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沒等為自由抗爭呢,自由就這麼到手了?
擁有自由了,又開始茫然,能在這古代活下去嗎?穿來這些時候,其實就是靠著劉家母子生活的,現在自由了,若還是靠人家活命,那這自由就是虛的。
既然來了,就得好好活著!
只是在這舉目無親的古代,該怎麼謀生呢?
可惜這還是個孩子,哪怕腦子里翻江倒海,還是撐不住,沒等想出個主意,就陷夢鄉了。
等在一連串聲中睜開眼,窗外已經一片亮,汐盯著頭頂上黑房梁發了會兒呆,聽到王氏走出來的聲音,連忙一骨碌坐起。
現在算是借住在劉家的人,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總不能還不干活吧?
將賣契往小箱里一塞,一骨碌跳下床,套上鞋子跳了幾下熱,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王氏已經拿起笤帚在掃走廊和堂屋,汐幾步走過去,“嬸娘,我來掃吧?”
“你這麼早起來啦?”王氏避開了的手,“先去洗漱一下吧。”
汐答應一聲,打水洗臉,看劉家那兩只蘆花正在院子里閑庭信步。為家里最“能賺錢”的功臣,這兩只可以說是特權階層。比如現在,大家剛起床,王氏已經摘了些菜葉丟地上,讓兩只吃餐前點心了。
這樣算起來,自己還真沒兩只蘆花有用,到現在還沒賺到一個銅板呢。
或許到汐的自卑,兩只咯咯咯著,一路奔到汐面前,噗地拉了一攤屎。
汐(??へ??╬)好想吃清湯燉母!
劉衡一踏出房門,就看到汐苦大仇深地盯著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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