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嘯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尤其是『混賬玩意兒』那幾個字更是說得咬牙切齒。
江偌聽完,想起昨晚跟陸淮深的對話,他問:委屈嗎?
怎麼可能不委屈?
但陸淮深說得也沒錯,委屈也只能忍著。
不然能怎麼樣?人的忍耐力是無限的,日子風調雨順的時候覺得不得一點委屈,真到了絕境,再多痛苦也能咽進肚子里當力氣使。
江偌不會向程嘯剖析心理或是吐苦水,程嘯年輕氣盛,心裡是會有不忿,多說只會讓他覺得無能為力,增加心理負擔。
道:「我從陸淮深那邊拿到了一些錢,還了高利貸,餘下的應該能用上一段時間,媽媽病差不多已經穩定,就剩我爺爺的司了,我會投簡歷出去找工作。你馬上就要高三了,除了學習,其他不要多想。」
程嘯沉默了一下,鼓起膽子說:「我可以輟學,也出去找份工作。」
江偌頓時來了氣,卻不忍向他撒,看著年無所謂的神,覺得他真是太年輕。
點點頭,一字一句清晰道:「行,那你先跟我說你現在出去準備做什麼?連高中學歷都沒有,到工地上搬磚麼?從小爸媽也沒讓你吃過什麼苦,你細胳膊瘦的,有勁兒嗎?既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過專業的教育,現在稍微有點檔次的企業面試門檻就是985、211學歷……」
程嘯梗著脖子反駁道:「是,我只是個高中生,沒有你常春藤盟校出來的牛,但你學歷再高制於人不一樣無計可施?」
「你說對了,我現在是制於人,而你的問題在本事不夠還過於天真。」江偌想點醒他:「我知道家裡有難你只能幹著急很不好,但供你上學那點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我幫程家、幫江啟應都是責任與分,不用你替我委屈,世事如此,我認。」
程嘯咬牙看兩眼,恨恨的咬了口荷包蛋,不願再理。
江偌悠悠提醒:「這次月考我要看你績單,名次有下我就立馬幫你辦住校,省得你再天天瞎心。」
程嘯吃完飯,筷子一拍,「你可真是我媽!」
說完拎著書包出門了。
……
江偌今天中午要跟江啟應的律師高隨見面。
高隨的律師事務所在市中心的商圈,去那兒之前江偌先去了趟醫院看小姨喬惠。
喬惠之前傷得重,上多骨折還伴有顱損傷,進過兩次重癥監護室,手了三次,上了年紀,對耗損極大,恢復周期也長。
今早過來,喬惠已經醒許久了,神雖日漸轉好,但容易疲睏,沒聊多久就又睡過去了。
江偌陪在旁邊坐了會兒,一通電話進來,是江舟蔓。
江舟蔓想找談一談。
江偌問:「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關於陸淮深,不可以談嗎?」
江偌倚在病房外面走廊盡頭的窗檯,風口吹進涼風,緩解了初暑的燥熱。
江偌看著樓下街道上車來人往,淡淡道:「不想談,沒興趣,還有其他問題嗎?」
江舟蔓那邊出現短暫沉默,「那談談錢?」
江偌笑笑,果斷說:「行啊。」
江偌把地址告訴,把見面的時間約在跟高隨面之後。
……
高隨最近忙,要出好幾次庭,跟江偌通江啟應的案子,只能把時間約在中午。
江偌坐下幾分鐘后,高隨才拎著公文包過來。
三十齣頭的男人,一深襯衫和黑西,模樣中上,氣質滿分,目湛亮深邃,明之中著穩重,不會給人明過頭的佞狡猾之。
「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幾分鐘,等久了?」高隨坐下,招呼人點餐。
「我也剛到一會兒。」
高隨習慣了跟人飯桌上談公事,一頓飯下來把該說的已經說清楚。
江偌聽得最明白的是:江啟應的養子江渭銘現在是江家的老大,他在犯罪證據上造假不是難事,很難斗得過他,只能鑽鑽空子,也許能減刑。
然後高隨給分析了幾個可鑽的『空子』,江偌幾乎全程沉默。
末了,江偌才說:「不可以打無罪嗎?」
「難,」高隨挑眉,「除非你有證據證明江渭銘提供的證據是假的。江渭銘現在的位子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他有多忌憚你爺爺你不是不知道,肯定會不餘力讓你爺爺在監獄里待到死。恕我直言,現在的江渭銘就是以前的你爺爺,再加上個陸淮深,你無非是在螞蟻撼大樹。更何況,江渭銘上的某些犯罪證據屬實,你爺爺重罪可免,輕罪難逃。」
「哪個商人沒鑽過法律空子?江渭銘做的齷蹉事了嗎?」
「拋開證據談犯罪都是耍流.氓。」高隨靠向椅背,雙手握。
江偌沒接話。
「你還要堅持打無罪嗎?」
「可以嗎?」江偌彷彿又看到了一希。
高隨頓了一下,「我試試。」
江偌跟高隨多聊了兩句,沒想到江舟蔓又提前了一會兒過來,兩人了個正著。
高隨打了招呼離去,江舟蔓坐在高隨原本的位置上,與江偌面對面。
江舟蔓從公司過來,穿著OL套裝,襯衫和裹半修飾著窈窕形,長發披肩,幹練中不乏人味。
江舟蔓看了一眼高隨離去的方向,隨後杏眼微,看向江偌,「聽說你昨晚去了樓?」
「你是想問,陸淮深是不是也去了那裡,然後給我錢是麼?」江偌沒看對面的人,垂眸盯著杯子里無波的明。
江舟蔓皺了皺眉,「用這種手段,我真不知該說你有魄力還是……愚蠢。」
江偌聽得一火直往上躥,反而愈加平靜,「江大小姐如果也有立場說我愚蠢,我是不是也有立場罵你不要臉?怎麼,我從我老公那兒拿點錢沒提前知會你一聲,所以你心裡不舒服?」
江舟蔓冷嘲一笑:「這聲老公,你還是別當著他的面了。」
江偌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昨晚了好幾遍呢,還是他親自要求的。」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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