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傑把小碗裡的那兩口蕎麥面條吃完,拿帕子一下。
沈韶笑瞇瞇地明知故問:“邵郎君吃著可還適口?”
“好吃!”邵傑讚歎,“只可惜——”
可惜什麼?沈韶提起神,聽他提意見。
“貴店的碗太小!”
沈韶笑起來,邵傑也笑。
邵傑還真不是虛誇,他自小家裡富貴,從沒吃過蕎麥湯餅,第一口覺得味道有些怪,但吃著吃著就上癮了,只可惜,小小的碗裡也只有這麼幾口。
沈韶就喜歡這麼捧場的,笑道:“郎君先前用過酒菜蔬了,這蕎麥湯餅居於最後,就譬如藝伎娘子們唱曲兒時最後那個拖腔兒,適當地拖一拖,有余音繞梁之,拖太久則冗余了。”
邵傑拊掌大笑,小娘子不知道哪來的這些妙語,又有趣,又到!
沈韶笑道:“等再過些日子,秋風更涼些,郎君就可以來吃羊芥菜蕎麥湯餅了。醃得夠味兒的芥菜燉大塊的羊,香的羊湯,細細的蕎麥面,再放一杓炸得香香的茱萸醬……屆時給郎君用最大的海碗!”
邵傑笑道:“說定了!”
邵傑又發出曾經的慨:“小娘子真該去東西市開間大酒肆。沈記如今已經有些名聲,我不止一次聽人提起沈記吃食。這時候合該乘風破浪,去東西市,打出旗號來。”
沈韶午後有閑空兒,喝口玫瑰花茶,與他細細掰扯:“本店賣得最好、獲利最多的,不是魚羊鮮、八珍鴨子這些貴價菜,也不是炸蘭花豆,拌芫荽豆皮這種小菜,而是瑪瑙、芙蓉羹之類中檔菜。郎君回去桂香園,可以查細帳看看,看是不是也如此。”
“我說這個,不是說豪華貴價的不好,而是說,我們不是只有‘豪華’這一條路可走。”
沈記的買賣確實好,飯時外面等座兒的榻上就不曾空過人,但囿於位置、場地和客源,這間店鋪大約再發展也就這樣了。
邵傑提議的,沈韶不是不心,但一則買下東市大酒肆所費頗多,目前手裡的銀錢不太富余,再者,豪華酒樓又有豪華酒樓的經營之道,還要再索。要保準,要賺錢,沈韶另有想法——找中高檔的裡坊,開完全複製本店的分店。
邵傑皺眉,想了想,“小娘子接著說。”
其實東西市也有不小攤兒小鋪子,但小小的店面兒,納客量有限,兩市又是午時才開市,日落前七刻又閉市,只能賣一頓午食,相對比高額的地價和同樣投的人工和力,價比就太低了。
邵傑商家子,哪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故而從一開始便提議的是開“大酒肆”——納客多,豪華,能打出聲名。
此時講究的是“老字號”,同城開分店的,反倒好些都想去東西市“證道”。把店開在東西市是實力的證明,是多買賣人的夢想。一直時代見聞限制,邵傑也本來也持同樣的想法,此時聽沈韶說另尋崇賢這樣的裡坊,開完全與這間一樣的店,突然有些豁然開朗之。
這樣做的好是顯而易見的,長安一百零八坊,若遴選出十個坊來開分店,那利潤可比在東西市開大酒樓高多了。
“但小娘子如何保證各店都能做到本酒肆這樣呢?”
各分店品質不一,即便在後代餐飲企業中,也是個大問題,但好在大家也索出了些辦法,比如標準化。
“各店菜譜都是一樣的,我們把各種菜的程序和配方制定出來,庖廚們經過訓導,力爭做到雖百人而若一手。”
邵傑瞇眼笑著指一下沈韶:“百人——小娘子其志不小啊。”
沈韶的餅畫得越發沒邊兒了:“若果真,店開到、開到汴州、開到北都,百人也不一定夠呢。”
邵傑哈哈大笑,跟小娘子說話,真是太痛快!
但邵傑卻也提出疑問:“只是這樣的話,只怕方子容易泄,讓人學了去。”
“有些東西,比如醬料、調味、醃臘貨,甚至可以統一做一些菜的半品,每日送往各分店。”沈韶說的是後世中央廚房的概念。只是此時沒有冷鏈,通也沒有後世方便,又有宵,到底不那麼方便。
“又可以細化分工,切菜的專管切菜,炸的專管炸,調餡兒的專管調餡兒,這樣,即便有什麼泄也有限。”
其實此時的制度,太有利於保了——大多數酒肆的庖廚本不是雇傭的,而是主家的奴仆,在這個“奴婢賤人,律比畜產”的時代,奴仆背主竊主財,量刑尤重,不經府,被主人打死的都有,而《唐律疏議》上說主人“決罰致死及過失殺者,各勿論”,所以此時的奴仆要做出背主的事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兩人喝著茶飲,越聊越多,越聊越投契,邵傑頗有經商頭腦,也提出些可行的建議,聊著聊著,一份酒肆分店開設計劃書就幾乎型了。
言談間,似乎距離沈記開遍全城,缺的只是時間和銀錢了。
對此,沈韶倒不著急。喝口玫瑰花茶,笑道:“生命不息,賺錢不止。慢慢賺就是了。”
邵傑再次被逗笑,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若我家拿出些錢財來,與小娘子合夥,小娘子意下如何?” 邵傑是個主張當面鑼對面鼓的,在生意上,與朋友夥伴,尤要坦誠。為了點錢財弄鬼欺瞞,朋友不是朋友,夥伴不夥伴,豈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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