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澹是被周圍的驚呼聲吵醒的。
“……那燭龍頭頂是坐著三個人嗎?”
“就是九重山月宗的那個小師妹還有那兩位魔族公主。”
“這都翻了多圈了, 們不暈燭龍都得暈了吧?”
“就那麼好玩嗎?我不信,除非讓我也上去玩玩看!”
“這種騎龍游戲對小孩子來說太稚了,對我們這種年修士來說才剛剛好!”
一群剛結束一場大戰, 灰頭土臉的修士們原本就滿心疲憊,看著那三個玩得這麼開心的小孩子, 本就疲憊的心雪上加霜。
公儀澹瞥了一眼旁邊的師妹:
“你這是什麼表?”
昆侖墟師妹:“現在我理解為什麼九重山月宗的師尊舍得揍這麼可的小徒弟了,雖然救了大家, 但是在所有人因為憂外患心沉重的時候,看著這麼沒心沒肺的快樂樣子真的很難不嫉妒得想要打的屁……啊!大師兄你醒啦!”
一聽說公儀澹醒了的消息, 昆侖墟的弟子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許多人還眼眶紅紅,說掌門如今了修真界之敵,昆侖墟今后不知道該如何在修真界自,都指著公儀澹能夠給他們撐起門面。
公儀澹才剛被姬殊和長生門的弟子們聯合會診救了回來, 他靈府損, 經脈丹田俱遭重創,是坐起來便已是全劇痛。
但他外表看上去卻只是臉略顯蒼白了一點,仍如往常般腦子飛速運轉。
“裴羽呢?”
眾人面灰敗:
“方才各宗門的掌門們開過會之后, 天樞門就將裴師兄還有其他與掌門親近的弟子帶走審訊, 說是擔心他們是。”
雖說這也是理之中, 不過眼看著師兄師姐都被像犯人一樣逐一帶走審訊,剩下的昆侖墟弟子總是有些難堪。
公儀澹耐心聽著,昆侖墟的弟子們只要瞧見他這副神, 心中便仿佛有了定海神針般安心。
公儀澹:“待會兒我會去與孤雪道君通, 若是審訊后沒什麼問題, 會盡早將他們帶回,不必擔心……我此刻行不便,昏睡期間發生的事, 你們誰能給我簡單解釋一下?”
有師弟很快便將華胥迷陣、燭龍還有家和魔族的事說了一遍。
還有此刻九重山月宗的懷玉仙君正在同各宗大師兄大師姐整隊,待整隊完畢,便同各宗掌門長老,以及家東皇太一,魔族的兩位公主,一道前往須彌海圍剿燕歸鴻。
公儀澹聽完陷沉思。
凌虛界東南西北四方聯手,這樣的陣容,哪怕對手是凌虛界的頂尖強者,應該也十拿九穩吧?
他正思考著燕歸鴻會不會還有什麼后手時,旁傳來師妹鬼鬼祟祟的聲音:
“嘿嘿嘿……大師兄嘿嘿嘿……我這里有個大寶貝,你要不要看看?”
公儀澹皺眉:“好好說話,別我揍人。”
被掃了興致的師妹頓時垮臉,罵罵咧咧從芥子袋里掏東西:
“好嘛好嘛,那麼嚴肅做什麼?等我掏出我這大寶貝,你還得謝我呢……喏,看看這是什麼?”
這師妹掏出的是一顆留影石。
笑得賊眉鼠眼:
“自從我機緣巧合得了一顆存極大的留影石,我就常年一直開著,所以今日大師兄你命懸一線,懷玉仙君背著你著急求救的樣子,我都錄下來了,大師兄從此以后可以天天在被窩里循環播放,將來你與懷玉仙君的合籍大典,直接投影到天幕,讓全修真界的來賓都見證你們的絕,怎麼樣!”
公儀澹:“……”
公儀澹:“開個價吧。”
“絕,五萬靈石不過分吧!”
公儀澹沉默了好一會兒,耳略有些薄紅,但語調仍然正經道:
“……八萬八吧。”
?
怎麼還自己漲價呢??
“湊個……吉利數。”
師妹比了個拇指:“大師兄,講究人!”
剛與仙樂十二宮和蓬萊島弟子整隊完畢的宿懷玉,原本是準備忙完了來看看公儀澹的況的,沒想到一轉頭,見到的便是剛醒來的公儀澹與昆侖墟一位師妹相談甚歡的模樣。
眼睛尖,還一眼就瞧見了公儀澹略帶薄紅的耳廓。
……聊什麼還能聊到耳朵紅?
“那位是昆侖墟清長老座下的大師姐,深公儀澹信任。”
宿懷玉循聲看去,見到的是一抹悉的純白影,孤雪道君眉目如霜,寂然立在后。
宿懷玉看了他一會兒,直接了當地穿他:
“道君是否認為,在中,子會輕易的被妒忌蒙蔽雙眼?”
孤雪道君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眼眸看了一會兒。
“你對他已有意?”
宿懷玉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著他的雙眼道:
“不管我對他有沒有,都如道君所愿,我與道君之間的意,無論是師徒之,還是男之,都已由我親手了斷,從金風玉那一夜后,我便不再是任何人的刀劍,此,此劍,皆隨我心,孤雪道君,你已經沒有再過問我的資格了。”
眼中的決絕之意如針尖麻麻刺在孤雪道君的心上。
對自己斬斷不該有的意,明明是他所希的。
但在這一瞬間,他想聽到的卻不是這些。
他想起他與淮夷宛訂婚的那一日,剛剛完任務的修還未來得及換下上,便帶著一傷闖他房中,問他——
師尊,如果我不是您的弟子……您會對我有一點點的意嗎?
筆直如刀劍的修,從未有過那樣卑微祈求的目。
而此刻——
孤雪道君看著遠那位昆侖墟的師妹蹦蹦跳跳跑過來,對著宿懷玉笑盈盈地招手道:
“懷玉仙君!我師兄面皮薄,讓我來請仙君過去,他說他渾疼,要懷玉仙君抱抱才能好”。
遠傳來公儀澹難得破防的怒吼聲:“相青雪!你再敢胡說八道試試!”
“什麼抱抱!他要抱誰!”
剛從過山龍上下來的芃芃陡然聽到這等噩耗,立馬沖到公儀澹面前擋住他看宿懷玉的視線。
“好你個甥孫!看你濃眉大眼,沒想到也是個這麼居心不良的小三!懷玉師兄是我的老婆!只有我才能抱!你這種搶別人老婆的壞蛋,是會被全修真界的人狠狠批判的!”
公儀澹:“……師妹,你回來,我再出五萬靈石,把你留影石里別的東西給我復制一份,比如開幕式上的全場大合唱之類的。”
芃芃狐疑:“你要這個干什麼?”
公儀澹冷笑:“十年以后,你就知道了。”
看著眼前的鬧劇,宿懷玉畔不自覺地掛上了淡淡笑意,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不遠這幾人的嬉笑怒罵。
孤雪道君的視線回,落在宿懷玉的側臉上。
當初問出的那個問題,如今他的答案是否會有改變,對而言大約已經不再重要。
這修真界天寬地闊,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心唯有的了。
*
在華胥之境修整一日后,第二天一早,燭龍便召集其余三名上古大妖,開啟華胥之境,并與凌虛界眾人一道前往須彌海。
“小九!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坐!”
又蹭了個滴滴打龍的芃芃拍了拍旁的位置,熱邀請九炁過來。
此話一出,九炁覺自己瞬間收獲了修真界一眾小孩子們羨慕嫉妒的目。
這目相當灼熱,若是能化作實的力量,大約已經將他看出了窟窿了,但九炁畢竟不是普通人,他還是一臉從容淡定地坐在了芃芃邊。
后的宿懷玉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道:
“師姐,你覺不覺得,芃芃這樣特別像皇帝,那位太一閣下也特別像什麼寵妃……”
雖然平日九炁看上去是個頗有威懾力的小年,但每次芃芃一招手,他就會一臉很不值錢的模樣從善如流地聽話過去。
“燭龍爺爺!上次小九還沒有驗過坐過山龍是什麼覺,要不您再翻一個吧!”
燭龍:“小朋友,不瞞你說,爺爺今年一萬歲了。”
芃芃完全沒聽懂暗示,風聲太大,啊了一聲,認真道:
“什麼?翻一萬圈?不了吧,對不太好,我覺得一百圈就可以啦。”
燭龍:“……”
罷了,不就是哄小孩子開心嗎,他老當益壯,他可以!
抱著龍角在空中翻飛的芃芃頭發窩,但緒相當高漲,眼睛亮晶晶地問九炁:
“好玩嗎!”
九炁在上下翻騰中坐得筆直,淡笑:“好玩的。”
“好玩回去的時候我們再拜托燭龍爺爺多翻幾圈!”
很寵妃。
另一個也很昏君。
只不過還沒等燭龍翻到一百圈,眾人劍行至須彌海附近,忽然察覺到了不對——
變天了。
日黯淡,風起云涌,大片大片的烏云在須彌海上空聚集,起初大家還以為是燕歸鴻察覺到他們大軍境,所以準備重開魔門來阻攔他們。
但是當他們再仔細一看時,才發現蒼穹上的滿天烏云,醞釀的并非是魔門,而是……
“劫、劫雷!?”
蓬萊島的元武道君喃喃出聲。
是誰即將渡劫?
誰會在此渡劫?
月無咎著天空中層層疊疊正在聚集的雷云。
劫雷尚在醞釀之中,越是修為強大的修士,所引來的劫雷便也需要醞釀得更久,看天上烏云堆疊的范圍便可知道:
好消息,他們沒白跑一趟,燕歸鴻就在須彌海底。
壞消息,燕歸鴻可能要渡劫飛升了。
姬殊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心搜尋五行之只為飛升嗎?如果他自己就能突破心境飛升仙,又何須大費周章引得凌虛界飛狗跳?”
月無咎眉頭蹙,顯然也是費解。
這飛升,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在此刻來了?
這到底在燕歸鴻的意料之,還是在燕歸鴻的意料之外?
月無咎:“飛升劫雷沒有這麼快落下的,我們起碼還有一兩日的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廢話不多說,月無咎爭分奪秒,直接拔劍一試。
幽藍的劍如在空中劃出新月般的弧,沉靜而渾厚的靈力攜著劈山之勢,將平如鏡的海面生生劈開了一條裂!
果然,籠罩在須彌海上的無形結界瞬間應聲碎裂。
如此輕易的就破開了燕歸鴻的第一道防線,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四方結盟士氣大振。
然而九炁看了看這結界卻道:
“恐怕有些不妙。”
幾位掌門齊齊回頭看向他。
“太一閣下此話何意?”
九炁解釋:“諸位有所不知,之前吾與九重山月宗查明燕歸鴻藏于須彌海時,吾便已經安排鮫人潛須彌海海域調查,但回稟的消息卻稱須彌海一切如常,現在證明燕歸鴻的巢真的就在此,那麼很有可能,整個須彌海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
燕歸鴻為飛升這日籌謀五百多年。
這五百多年可做的計劃,可設的險境,在場諸人都已見證過,對于燕歸鴻的心計都有所忌憚。
頤清元君試探著問:
“太一閣下說這話的意思是……我們不要進去?”
“燕歸鴻開啟魔門,顛倒世間正邪,卻以息壤為介,避開了天地業果,吾為天道之子,與家責無旁貸要進其中誅滅燕歸鴻。”
九炁看著后修真界與魔族眾人。
“至于你們,本是這天地間蕓蕓眾生,此行兇險,在海中作戰與陸上不同,你們應當有選擇的權利。”
姬殊瞇了瞇眼:“天道之子果真正義凜然,但戰前說這樣的喪氣之語有何意義?我們人數眾多,若一道闖須彌海,剿滅燕歸鴻的可能便會更大,這麼簡單的道理,太一閣下想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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