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宮婢雙目暴睜,脖子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撲倒在地。
行刺宮婢的首很快被人拖了下去,寧殷緩步向前,抬手握住釘佛像中的那把匕首,用力向下一劃。
金皮翻卷,石灰滲出,扭曲的裂口中,一截乾枯的手指連同宮的角顯出來。
佛像掛著悲憫的微笑,與裂中約可見的蜷形極強的對照,森然無比。
見宮婢青羅的被發現,馮皇后已是徹底變了臉。
眾人皆以為皇后為天下祈福,才和德長公主一同禮佛。沒人知道,慈眉善目的偽裝,只是為了遮掩自己犯下的罪孽。
“現在,本王該如何置皇后呢?”
寧殷旋坐下,食指輕輕點著座椅扶手。
“你沒有資格私審本宮。”
皇后掐著掌心,強作鎮定道。
“有了。”
寧殷輕叩的手指停下,以最無害輕的語氣,說著令人骨悚然的話語,“皇后這樣誠心禮佛之人,理應坐缸證道。”
馮皇后倏地瞪大雙眼。
所謂坐缸,是要將僧人裝甕中,埋地底,若三年不腐,則可佛。
這對於虔誠的高僧來說,是證道佛的法子,但對於普通人而言無異於活埋。
這小畜生,要活埋!
見到軍抬殿中的那口大甕,馮皇后的鎮定分崩離析。
面容扭曲著,幾乎厲聲道:“本宮要見皇上!除了皇帝,沒人能置本宮!”
然而已經晚了,太晚了。
殿門在後合攏,寧殷面容冷淡,瞧不出多快意。
折戟跟在後,沉默半晌,終是沒忍住問:“皇后已無生路,殿下何不將送刑獄之中?”
按照寧殷狠辣記仇的子,皇后這樣的仇人,應該留下來慢慢折磨才對。
寧殷臉上看不出喜怒,以帕子拭淨手指道:“本王急著娶親,自然要快些解決礙事之人。”
不知是否錯覺,折戟總覺得主子提及“娶親”二字時,黑冷的眸中化開了極淺的笑意。
馬車就停在宮門外。
侍從知道主子辦完事出宮,定然是要往虞府去的,便稟告道:“殿下,虞二姑娘去唐公府了。”
寧殷上了馬車,將袖袍擱在爐上熏染片刻,略一抬眼。
侍從立刻會意,吩咐車夫:“去唐公府。”
……
唐老太君終究沒有熬過這個冬日,駕鶴仙去了。
唐不離一夜之間淪為孤,家大業大,惹人覬覦。虞靈犀聽聞消息後顧不上收拾,換了素淨的便匆匆登門祭奠。
唐公府白綢刺目,停靈的大廳裡滿了人,連幾代以外不知姓名的旁系都趕來了,一個個假仁假義,虎視眈眈地惦記著唐府龐大殷實的家產。
還有打著祭奠旗號登門,實則來看熱鬧的名門族,糟糟一片。
虞靈犀下了馬車,便見唐公府大門前站著一名穿半舊儒服的年輕書生。
虞靈犀見這人面,不多留意了一眼。
而後想起來,這張俊俏安靜的臉,不就是唐不離曾資助過的書生周蘊卿——未來的大理寺卿嗎?
“周公子可是來祭奠老太君的?”虞靈犀問。
若他是為唐不離而來,虞靈犀願意為他引見。
聽到的聲音,周蘊卿像是驚擾似的,略一作揖便轉離去。
有些斂木訥,看外表,誰也想不到他將來會是寧殷麾下最得力的“冷面判”。
虞靈犀沒有多想,順問了句後的青霄:“讓你以阿離的名義資助此人的事,可有做到?”
青霄點頭道:“此人清高端正,不願收取銀錢,屬下便定時買些上等的紙墨書籍送去,用的是清平鄉君的名號。”
“很好。”虞靈犀稍稍寬心了些。
正廳,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妻正在招呼祭奠的貴客,遊刃有余,儼然一副唐府當家的氣派。
而真正的主子唐不離,則額間扎著白麻布條,穿著孝服安靜地跪在棺槨前,
虞靈犀一見拔消瘦的背影,便酸了鼻。
歷經上輩子,沒人比更了解親人離世、孑然一的悲痛。
“阿離。”
虞靈犀先朝老太君的棺槨拜了三拜,方蹲與唐不離平視,輕聲道,“節哀。”
唐不離一抿,哭乾的眼淚又有決堤之勢。
悄悄抹了把眼睛,哽塞道:“謝謝你,歲歲。”
“怎麼回事?”
虞靈犀朝著外頭迎賓送客的中年夫妻微抬下頜,眼底盡是擔憂。
“我姑父姑母,來分家產的。”
唐不離往炭盆中丟了把紙錢,木然道,“帶了一個我連面都見過的表哥過來,說做主給我們定親……”
虞靈犀蹙眉。
不過是借著聯姻的名號,私吞唐公府的家產罷了。
“今早,他們甚至在我的粥水裡下藥,想讓我和表哥……”
說到此,唐不離攥手中的紙錢,撐起一個勉強的笑,“沒了祖母的庇護,我什麼事也乾不好,讓你看笑話了。”
“怎麼會?”
虞靈犀抬袖給唐不離去眼淚,心疼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正說著,便見唐家姑姑推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過來,低斥道:“杵在這兒作甚?還不快去幫你表妹,以後親上加親,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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