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哈桑在盧卡的院門外徘徊。他一直跟著蘇默，看著他奔跑著尋找自己，越來越疲力竭，步履蹣跚。

明明知道這是個欺騙他玩弄他的騙子，為什麼目卻無法從他上移開？明明痛苦絕得連心都要撕裂，為什麼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在他後？最後看他那麼虛弱地走進盧卡家裡，為什麼還是那麼為他擔心？真沒出息，哈桑。他為自己到恥。

可他最終還是敲響了盧卡的門。即使曾讓他為之激的伴誓言不過是個笑話，至在解除契約之前，他依然是蘇默的守護者。

過了很久才打開門的盧卡神有些怔怔的，眼睛也微微發紅。哈桑頓時更加擔心。“蘇默怎麼了？”

“蘇默？”盧卡怔怔地看著哈桑，仿佛剛剛才認出他，“你知道蘇默在找你？”

哈桑沉默了一會兒，不不願地點了點頭。“我一直跟著他。”

“你一直跟著他？”盧卡的神變得非常奇怪，仿佛突然又不認識哈桑了。“你對他說，他真讓你失？”

“是的。”哈桑咬著牙點了點頭，並且決定無論盧卡怎麼責罵他，他都不會就此作出解釋。即使他無法接蘇默的過去，但也不願意讓他被流言所傷。

但是盧卡沒有罵他，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許久，然後地捂住臉，抖著聲音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盧卡努力呼吸著，拼命吞下哽咽，“你知不知道，他到死都只惦記著不要讓你被懲罰？”

哈桑被雷劈了一般僵住。“你、你說……什麼？”

盧卡抹了把眼淚，慘笑起來。“他到死都在找你，到死都在說是他自己的錯，拼著最後一口氣要我作證，不讓你被懲罰。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那麼失，失到不肯見他最後一面？！”

哈桑僵地看著盧卡，完全無法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蘇默……死了？怎麼可能！

哈桑猛地揮開盧卡衝進房裡，床上躺著他悉的小影，他下意識地放慢腳步，輕輕地走了過去。

“蘇默？”他小心翼翼地輕喚。

蘇默沒有回答。

這時他已走近，近得足以看清蘇默毫無的臉，以及……死灰的脣。

強烈的心痛和恐懼攫取了他的呼吸。“蘇默？” 他輕輕地了蘇默的臉。蘇默沒有睜開眼睛朝他微笑，指尖到的只有冰一般的溫度。

他依然不相信，耐心地探察著蘇默的呼吸，著心口去聽蘇默的心跳。沒有，什麼都沒有。蘇默安靜而又冰冷地躺在那裡，就像是……一。

哈桑劇烈地抖起來。不，他不相信。不久之前他還看到蘇默在到找他，怎麼可能……

“他到死都在找你。”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那麼失，失到不肯見他最後一面？！”

盧卡的話突然劈他的腦海，讓他憤怒地咆哮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地抱住蘇默。蘇默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只是已經不會再地抓著他的襟不肯離開。

他輕輕拉起蘇默的手，冰冷的指節上有著紫的淤痕。是他……生生扳開了蘇默的手指。巨大的痛苦終於擊中了他，帶著莫明的了悟。是他……死了蘇默。

他扳開了蘇默的手指。他說“蘇默，你真讓我失”。他看著蘇默尋找他呼喊他，從驚慌焦急到疲憊絕。可他冷眼以對，無於衷。他甚至……沒有見蘇默最後一面。

哈桑，你竟然如此狠心。

可是盧卡說，蘇默到死都只惦記著不要讓他被懲罰，他說，都是他自己的錯。

他做錯了什麼？除了那段沒有詳說的過去……他做錯了什麼？

他對著應該被公開鞭打的自己說，哈桑，我原諒你了。

他對著盧卡詢問的守護者契約說，我願意。

他對著部落裡那麼多年輕而又優秀的雄說，哈桑是我未來的伴，除了他我不接其他任何人的追求。

他對著前來挑戰的萊利說，無論是輸是贏，我都只要哈桑。

他做錯了什麼？

他忍著窒息般的痛苦，帶給他舒適的歡愉。

他上前為他擋住萊米的鞭子。

他殫竭慮地改造了力水井和供水系統，只為了幫他燒洗澡水。

他微笑著朝被萊利打敗的自己出手說，回家了，哈桑。

他看見自己被比爾他們毆打，心痛到吐昏倒，然後狠狠地幫他報復回去。

他做錯了什麼？

他說，這是我們都喜歡的事啊，哈桑不要生自己的氣了。

他說，不管哈桑什麼樣我都喜歡。

他說，哈桑是我一個人的，只有我可以欺負哈桑。

他說，我在看著你，我會一直看著你。

他說，我你，哈桑，我好你。

——他唯一做錯的，就是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