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顧雪霆一直陪沈意知到生命盡頭。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完全獲得了的,可以將的神魂帶離這個世界,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經過兩個世界,他已經漸漸明白過來一個道理,也許並非佔有,而是陪伴。
他想陪度過這全新的一世,相當於陪重新長了一回,這個過程於他而言,也是一次全新的修行。
對生命、以及包容的修行。
沈意知走的這天,是一個草長鶯飛、天藍風清的春日,躺靠在他的臂彎里,角帶著笑,沒有任何憾地閉上了眼睛。
顧雪霆靜靜看著,著的臉,雖然臉上已經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然而在他眼裡,依然是他的小姑娘。
他俯下,在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知知,等我。」
一顆晶瑩明的魂珠從的里逸了出來,落在他攤開的手心裡。
隨之,顧雪霆也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個世界。
神皇宮。
顧雪霆留在殿的本睜開了眼睛,他將新收集到的魂珠,送迴鏡的鏡框中。
原本空的鏡框,角落裡已經有兩小塊被補全了。
他手落在鏡框上,挲了下,旋即闔上了眼睛,再次進定中。
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一顆又一顆魂珠……最後他自己都不記得到底經歷了多個世界,也許上百,也許上千,又或許是上萬。
有的世界難度較大,甚至是地獄級難度,一開場他的份就註定了是的仇人,與有著海深仇,或者對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有的世界比較簡單,他和是青梅竹馬,或者已經為了夫妻……
無論是簡單還是困難,他最後都功了,拿到了的魂珠,使得的本——迴鏡越來越完整。
最後,只剩下一個世界。
一個他最沒有把握的世界。
便是原本編織出來的那個幻境,因為機緣巧合,功實現了越,升級為了一個真正的世界。
那些創造出來的人、花鳥蟲魚、山川湖泊……一切的一切,全都為了現實。
而的最後一縷神魂,就在裡面。
因為這個世界是由創造出來的,可以說就是整個世界的意志,是這個世界的神,他在其他世界施展的那些手段,本無法拿到這個世界里。
最糟糕的是,極有可能還保留著原先的記憶。
很可能他一進其中,就會被滅殺。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雪霆毫無顧慮,分出一縷神魂進迴鏡中。
以他現在的實力,本無法以真降臨,便好比一個巨人無法降臨到螞蟻窩中一樣。
如他所料,他的神魂甫一降臨,便立即被知到,一個瞬間,他的那一縷神魂便被的意志所滅殺。
雖然這一次連的面都沒有見到,但他也不是毫無收穫,起碼知道了的確是擁有之前的記憶,也許已經認定了,他就是個千方百計利用逃離迴鏡牢的混蛋。
顧雪霆的神魂再一次降臨。
不出意外,再一次被滅殺。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十次……第一百次……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他的神魂已經虛弱至極,只有原先萬分之一的強度。
若是這一次再被滅殺,那他就真的要魂飛魄散,不復存在了。
在這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滅殺他的速度越來越慢,一開始毫不遲疑,乾脆利落,本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後來也許是殺煩了,開始允許他降臨了,卻故意戲弄他,讓他投生鳥蟲魚這些生命極為短暫實力極為低下的生靈。
縱使他有萬般智計,腦子裡記下了無數修鍊功法,但限於資質,他往往還沒修鍊出人,就被殺死了。
有時候,想起來了就會來看一看他,有時候兒把他忘到了腦後。
就這樣,過去了不知道多世,他的神魂一次被一次削弱,而對他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除之而後快,越來越化。
第九千九百九十七世,讓他投生了一隻絨絨的小貓,還主將他養在邊,每日以逗弄他為樂。而他也極力取悅於。
他死去的時候,在的臉上,看到了不舍和難過。
第九千九百九十八世,讓他投生了一隻食鐵,這一次,將他照顧得很心,還允許他爬上的床,和睡在一起。
當然,等他修鍊出人後,就失去了這些福利,待遇直線下降。
這一次,因為了妖修,他的生命變得漫長了許多,但限於天生的資質,他只陪了一千七百年,便到了壽限。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到一滴滾燙的淚水落在臉上。
他的知知,終究還是捨不得他吧?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世,也是最後一世,他降臨之後,以人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這個結果,可以說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的資質十分之好,他修鍊短短數十年,便已踏了化神期。
可惜,像是在刻意躲避他一般,再也沒出現在他面前,而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若是存心躲著,他本就找不到。
看來,他只能使出終極殺招——苦計了。
雖然這個招數他已經用老了,但招式不在老,好用就行。
他的知知,總是捨不得對他下心腸的。
果然,在他險些被一頭大妖踩死之際,出現了。
雖然一將他救下就丟進一個山裡立刻消失了,但這不正表明,已經開始在意他了嗎?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還遠嗎?
終於,在第三次將他救下后,沈意知沒有再消失了,俏臉寒霜怒視著他:「顧雪霆,你故意的是不是?」
顧雪霆並不否認,一雙幽邃湛黑的眸子灼灼看著,「沒錯。」
他竟還有臉承認!
沈意知氣得一拳頭朝他那張俊臉砸過去。
誰知這一砸,他竟猛地吐出一大口,暈了過去。
沈意知:「……」
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認命般將他扶了起來,帶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一座漂浮在雲層中的浮空島。
顧雪霆醒來時,看見坐在床邊的人,蒼白得沒有一的臉上,出了一抹笑容。
沈意知察覺他醒了,一睜眼就看見他這個笑容,心裡哽了下,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如今,已經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
最開始他降臨到這個世界里的神魂都被滅殺了,後面的雖然沒有滅殺,但每一次的降臨都會對他的神魂造一定的損傷。
如今,他的神魂可以說極為虛弱,若是再死翹翹,他可能就真的消失了……想到那個可能,心頭就湧上一難以抑制的恐慌。
心本騙不了人,不得不承認,不希他死去。
但要就這麼原諒他,又覺得意難平。
算了,等這混蛋好了就把他丟下去,懶得再看到他。
然而最後的最後,卻一直沒能做這件事,反而眼睜睜看著自己再一次淪陷,落他的掌心。
無盡的高空之上,他擁著看雲彩變幻,看星河倒轉,看人事變遷,看滄海桑田。
「知知,以後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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