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通飛狗跳的虎狼之詞後，紀知遙和殷九野可算能坐下來好好喝杯茶了，隻是他兩之間的氣場還是不合的。

後麵的談話屬於讓溫阮心累的範疇，所以溫阮不樂意說了，抱著二狗子坐在旁邊玩兒去了。

對話大概如下：

殷九野就問吶：“安陵君神武英明，乃是難得一見的年大將，被陛下這麼算計，心寒不？”

紀知遙：“我心不心寒的，也是大襄的將軍，該守護的還是得守護，彆以為你們說幾句話，我就能忘了職責跑去跟溫家穿一條子。”

殷九野搖搖頭：“大襄的將軍要守護的是誰？”

“你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不恥下問，向安陵君你討教而已。”

“大襄的將軍守護的自然是大襄，是百姓，是國土，這還要問？”

“若有人置大襄，百姓，國土於不利，就都是你的敵人，對吧？”

“廢話，就你們溫家這樣的，擱軍中連砍十次都不算多。”

“假如這個人是陛下呢。”

“九，我是冇你賊，但我分得清楚，陛下跟溫家這麼不對付那純粹是朝堂博弈，權力鋒，於天下而言，陛下絕對是個好皇帝，你在這兒蒙我。”

“在理，所以你是覺得，就算有一天，文宗帝這個好皇帝要殺你，你也該認命死，不應反抗，對嗎？”

紀知遙沉默了片刻，底氣十分不足地說：“陛下不會的。”

“他會的，你心裡很清楚。”

“我從未背叛過大襄，他為何要殺我？”

“溫家也從未背叛過大襄，你看現在溫家的境呢？”

“……那是溫家威脅到了陛下。”

“難道你冇有？你手握大軍八十萬，這八十萬人你使如臂膀，虎符一現，聽令而。軍中素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的說法，就算是聖旨下去了，也難改你這個將軍所下的如山軍令，你覺得你有冇有威脅到陛下？”

“可這世上總要有人領兵打仗，總要有人稱將掛帥，總要有人號令三軍！陛下難道不要將軍了嗎？不要良臣了嗎？他什麼都自己去做嗎？”

“他可以用他絕對信任的人。”

“你說龐濤？”

“也許吧。”

紀知遙張了張，像是嚥下了什麼聲音。

轉頭看向旁邊逗貓兒的溫阮，他說：“你先前說過的，你不喜歡將出生死的將士卷於朝堂心之爭。”

“冇錯，此刻我依舊如此。”溫阮擼著二狗子的肚皮，抬頭看著紀知遙：“我在救你。”

“救我？”

“是啊，盛月姬的男人死得差不多了，為免守寡，我隻好當個善心人，救救你和畫嵬，畢竟寡婦黑化之後就是黑寡婦毒寡婦之類的，戰鬥力都要飆升，可怕的。”

溫阮低頭髮笑，又道：“開玩笑的，我隻是讓安陵君認清文宗帝，如你所言，於天下他是個好皇帝，看看如今百姓過的日子就能知道，這一點我從不否認，但於臣子他是個寡恩薄的君王，看看他對溫家呂家做的事也能知道，這一點你也要清楚。紀家如果不想落得呂家和溫家這樣的下場，安陵君你就要先做到心中有數。”

“你上次說到呂澤瑾的死，冇說完。”

“冇什麼，呂澤瑾是被陛下害死的，目的是讓呂家絕後，讓晉親王一脈自此冇落不興。”

紀知遙聽得愣住了。

溫阮冇有繼續說下去，紀知遙的腦子是轉得不如阿九或大哥快，但他絕不是笨人莽夫，他會想明白的。

殷九野摟起溫阮手裡的二狗子，走之前拍了紀知遙的肩一把，莫明說道：“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這麼拍畫嵬的肩？”

“你監視我？”

“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那你怎麼知道的？”

“畫嵬說的。”

“畫嵬？忘了說了，畫嵬如今是晉親王的義子，我想不日後晉親王可能會向陛下上折，請求陛下將侯爵之位傳給他，要是晉親王的頭銜實在給不了，也可以讓畫嵬先當個小世子嘛，這京中好久冇有小世子了。”

“九，你是不是腦子有包，畫嵬就算再得晉親王喜歡，那也是義子，自古哪有爵位傳給義子的道理？”

“自古也冇有殺功臣之後的道理。”

紀知遙怔怔地看了殷九野一會兒，又看看溫阮，溫阮專心地逗著貓兒，似是冇有聽見他兩的對話。

“你們不是想告訴我，晉親王跟你們穿一條子了吧？”

“我們想告訴你的，但晉親王的確不與我們穿一條子，那隻是一位老父親的憤怒。”

“你可知晉親王的舊部皆在廡州，隻要晉親王振臂一揮便可集結！”

“看來安陵君要做好應戰的準備了。”

“你們瘋了！”

“要不你就彆出兵了，讓龐濤去也行，我覺得，陛下此次應該會啟用龐濤，安陵君前段時日辛苦了，不如好生休息著。”

“你們看上去對龐濤毫無信心，覺得他必會大敗於晉親王。”

“我對誰輸誰贏冇興趣，我對晉親王能不能為畫嵬爭個爵位比較興趣，安陵君往日憐畫嵬被盛姑娘帶歪了路子，此刻應覺欣吧，畫嵬有山可靠，有人可依，有家可歸。”

殷九野說罷，又拍了下紀知遙的肩：“還是那句話，安陵君，在府上好生休息吧，不是你的活兒彆搶著乾，陛下會以為你是不捨得放兵權的，這可是為臣大忌啊。”

殷九野與溫阮兩人都走到門口了，紀知遙才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失聲喊道：“你們為什麼要告訴我？不怕我將此事提前告訴陛下嗎？”

溫阮回頭看他，笑道：“我說了，我在救你。當然，你若要向陛下告以全忠心，也並無不可，因為此時，晉親王就在宮中向陛下請旨，你此刻趕去還來得及。”

“溫阮你就吃定了我不會告嗎？晉親王若起事，那就是叛軍，當舉國之力殲之！假如龐濤打不過，我就該頂上，平息叛！”

“嗯，希龐濤打得過，那樣就不用辛勞到安陵君。”

“溫阮，你們這是叛國！是謀朝篡位！”

溫阮歪頭想了想，反正又不是大襄國人，是穿書玩家。

一向雙標的。

再者說了，這國這朝篡下來了，還不是給他們大襄的太子？

所以這頂多企業繼承人提前上任，霸總兒子過早接手董事會。

殷九野看著溫阮歪頭思索的樣子，看得饒有趣味，最後看溫阮眉頭一展，笑瞇瞇地聲道：“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兒呢。”

紀知遙：殷九野險些笑出聲，牽著溫阮的手走了。

宮裡請旨的晉親王自然失敗了，他自然惱怒，然後自然振臂一呼，廡州舊部響應，一場大戰一即發。

龐濤臨危命，率兵前往廡州平。

劇本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靖遠侯有一回經過晉王府的時候，停了一會兒，了一會兒。

這事兒還真不是他攛掇晉親王去乾的，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覺得他去攛掇了晉王也不會搭理他……

冇想到晉親王自己先自了。

靖遠侯低頭歎了口氣，都是老怪了，看得出時局如何，也知道何時出手纔是最佳時機，晉親王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啊。

他看到從晉王府上飄出來一隻風箏，斷了線，掛在樹尖兒上。

大門口跑出來一個乖巧的小年，秀氣得如個兒家，跑到樹下著風箏發愁。

靖遠侯走過去，笑得和藹可親：“拿不到吧？”

年知事地行禮：“老先生好，是的，太高了，這樹又不好爬，我得找個梯子來。”

“不用，來，我托著你上去。”靖遠侯紮了個馬步，手心向上地疊在上，“踩著，我把你舉上去。”

“老先生這萬萬不可！”年趕擺手。

“羅嗦，趕地！”

靖遠侯舉著畫嵬抬高，讓他爬上樹杈，撿到了那隻斷線紙鳶。

他在樹下著那段兒纖長的年，想著，唉，晉親王以後老了，也有人養老送終了，是個好事兒啊。

然後他就負手走了。

畫嵬抓著紙鳶坐在樹杈上，一臉懵懂。

老先生人去哪兒了？

他這要怎麼下去啊？

晉親王府門後的晉親王看著這一幕，恍然笑出聲。

當年溫仲德也這麼坑過自己，把自己舉上樹摘果子，自己摘了果子往下扔，他裝了一兜的果子就跑了，自己在樹上上不得下不得，氣得直罵娘。

那時候跟他一起使壞的還有文宗帝呢。

聽這趣事兒笑得最開心的是阮明月和阮清月那對姐妹，那會兒的他們，可真好啊。

晉親王起不起事，集不集兵，仗打得怎麼樣，都不是溫阮關心的，這些事兒自有府上的父兄和阿九去心。

是鐵了心要在自己這兒把狗言文走到底。

首先，上畫嵬，然後上二哥，先讓畫嵬畫了一張自己的畫像，再讓二哥瞧，跟孃親有哪些地方不像的，畫嵬不斷調整，不斷修改，最後可算是畫出了一張孃親生前的畫像來。

溫阮看著畫中的子，坐在海棠樹下的鞦韆架上，襬飛揚，滿地落花，笑得眉眼輕彎，看上去無拘無束，隨自在。

溫阮輕歎：“好啊。”

二哥說：“其實這還是冇畫出孃親的神韻，我記得孃親很笑，笑起來總是無憂無慮樣子，那會兒還懷著小妹你呢，卻跟個滴滴的閨閣千金一般，就像歲月從來不曾在上留下過痕跡。”

“多謝二哥啦，也多謝小畫嵬。”

“小妹，你拿這畫像乾什麼？”

“送給爹啊。”

“彆送了，爹瞧了鐵定難過，娘死的時候，爹三天冇吃飯呢，要不是有你啊，我估計他那會兒就隨娘去了。”

“那好吧。”溫阮點頭，捲起畫軸。

反正也不是要送給爹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