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上清宮。
遲靜姝靠在主殿高座上新換的黃花梨木鵝頸椅上,淡然地朝殿中站著的人笑,“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妃溫的臉上一片凄然,“求太殿下,放過我兒。”
遲靜姝笑了,了手腕,漫不經心地說道,“娘娘言重了,明王是堂堂親王,若說置,也只有父皇才能下令。您這般求我,要將父皇置于何地呢?”
本就是在說不將皇上放在眼里!
這等誅心之言,妃從前還真沒當回事。
如今卻……只能這樣伏低做小。
宮宴過后的第二天,明王蕭云和帶賀禮前往上清宮,卻出言不遜,沖撞了太殿下。
太殿下當即氣暈在殿,引得皇帝雷霆震怒!
直接下令將蕭云和押進了宗人府!
麗妃和康王當即聞風而。
不過一天的時間,蕭云和已經在宗人府遇到了兩次毒殺,一次暗襲。
妃再坐不住,只能親自前往上清宮,求太高抬貴手。
看著眼前這個昔日還被穆淳宛算計的潑了一臟水的,如今這般松松懶懶地靠在椅子里的模樣,當真是天差地別!
做了太便立即氣勢都不同了麼?
現在的這個樣子,與當年的蕭厲玨,竟然有幾分詭異的相同之!
想到蕭厲玨……
妃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看了眼站在遲靜姝兩側的宮,頓了頓,強忍著屈辱地說道,“太殿下要如何……才能放過我兒?”
遲靜姝嗤笑了一聲。
轉過臉,又了手腕。
妃深吸一口氣,俯低頭,“太殿下,若是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兒,妾愿為太殿下做一件事,無論何事。”
遲靜姝眉頭一挑。
終于笑了起來,朝妃看去,“既如此,那我也不跟妃客氣了。”
雖笑著,眼底的神卻漸漸冷了下來,“我要穆曉峰前日里抓到的那七個人。”
妃一驚,抬頭看向遲靜姝。
又見慢悠悠地笑,“無一傷殘的活人。”
妃的眼瞳一,“太殿下,您這是強人所難!”
遲靜姝眨了下眼,隨即失地撇了撇,“原來明王殿下的命,也不過就如此。”
說著,對旁邊的宮說道,“去告訴父皇,我口悶,難得很,好像又要吐了……”
“好!”
妃猛地出聲,“我給你你要的人!但你也要保證,我兒在宗人府,命無憂!”
遲靜姝一笑,撇過頭,看向妃,“那我就等著妃娘娘的好消息了。”
待妃離去之后。
小順子又殷勤地跑過來,笑瞇瞇地說道,“殿下,麗妃娘娘攜康王求見。”
遲靜姝神冷淡地揮手,“我子不適,不宜見人,他們回去吧!”
小順子立時應下,頓都沒打一下,扭就跑了。
青杏看著小順子離去的背影,走到遲靜姝邊,掀開的袖,看到一個勁著的手腕。
那纖細白的胳膊上,有幾道刺目扎眼的淤痕。
瞧著,像是被什麼人死死地攥住胳膊,拉扯按過。
眸暗了
暗,掏出藥膏,給藥。
翠蓮一聲未吭地從旁邊端來一碗益氣養的補藥。
遲靜姝無奈,一只手端著,一口喝下,朝兩人笑:“我沒什麼要的,你們做什麼出這樣的臉來啊?我堂堂一個太,還要看你倆的臉不?”
翠蓮還是沒說話,偏偏眼睛又紅了。
遲靜姝頓時無語。
青杏卻輕輕地嘆了口氣,“您為殿下做了這許多,殿下卻毫不知,您……”
遲靜姝輕笑著打斷了,“他不知道才好啊!免得又要為難了。我可不了再做他的拖累了呢。”
翠蓮猛地吼了一句,“您才不是拖累!”
遲靜姝立時瞪大了眼看,“哎呀!嚇我一跳!”
翠蓮又鼓了鼓腮幫子,扭過頭去。
青杏看了眼故作輕松的遲靜姝,那雙眸底下就算上了妝也藏不住的青影,再度無聲嘆氣。
轉而問道,“小姐,若是妃娘娘真的將十二影流他們救出來,您就準備放了明王?”
本是與翠蓮嬉笑的遲靜姝倏而冷下了臉。
朝門外看了一眼,隨即眼中出人膽寒的冷漠與無。
“怎麼可能。”
翠蓮眼睛一亮。
又聽遲靜姝緩緩說道,“他們想要郎君命的時候,可曾想過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青杏暗暗點頭,翠蓮附和了一聲,“就是!”
遲靜姝瞥了一眼,清淺一笑,繼而說道,“他的苦,我都會幫他討回來。這皇庭,我要他在回來的那一刻,再無人敢攔。”
說話的語氣輕輕的,明明隨意至極,可那眼神里出的,卻無人能忽視。
翠蓮與青杏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愕與敬畏。
這時候,有個小宮走到門前,朝里看了一眼。
青杏發現,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回到遲靜姝邊,略頓了下,低聲道,“小姐,找到……左公子的尸首了。”
“咔嗒。”
遲靜姝剛剛端起的茶盞歪倒了些許,紅的茶水傾灑出來,落在繁復的宮上。
翠蓮連忙上前替拭,“可燙著了麼?”
遲靜姝有片刻的恍惚,看向青杏,“人在哪兒?”
青杏聽到的那句稱謂,又看了一眼,低聲道,“在南華亭。小姐可是要去看一眼麼?”
自是要去的。
遲靜姝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忽而又轉,捂了捂眼睛。
青杏和翠蓮都看,見緩緩放下手,語氣平靜地道,“換件裳。”
……
南華亭。
是個距離宮外葬崗并不遠的宮一偏僻至極的地方。
前世今生,遲靜姝都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遠看宮外那漫天飛舞的黑,幾乎都要以為這皇城快滅絕了。
就算是盛夏時節,濃濃的死氣和灰暗,籠罩這里的上空。
南華亭邊站著兩人,見到青杏,俯行禮。
遲靜姝要上前,其中一人卻攔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姐,正值酷暑,尸損得有些嚴重,您還是……”
遲靜姝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阻攔,“你們先下去吧。”
兩人看了眼青杏,隨即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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