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大房被斬首示眾了,牽扯出了杜家很多,大房拉攏的人太多,順藤瓜,要不是杜家老爺子當機立斷,將杜家旁支切斷。
就連二房也要到牽連。
如今,杜家捐出了全部家產,只求能保住二房嫡系。
破釜沉舟,元氣大傷。
二老爺直接被罷賦閑在家,全家上下如今只有杜衡羽上還擔著職,也只是個連自家人都看不上眼的七品縣令。
從翰林院到中書舍人,又從中書舍人變七品縣令,人生大起大落。
換旁人或許早就崩潰了。
杜衡羽面冷清,只將自己關在書房待了一天,便默默地收拾行李,準備赴任。
在這一場風波里,杜家還算好的,總比那些抄家流放的人家幸運。
原吏部尚書姚崇言被罷在家,姚家親信也是罷的罷,流放的流放。
皇家顧念姚尚書年紀大了,對他的過往不追究,不代表就饒恕了姚家,報應全落在自家子孫后代上,氣得姚尚書口吐鮮,到現在還臥床不起。
與此同時,一些原本跟侯府往甚好的人家,也或多或被查出了跟梁明賢往的書信,據罪名不同,或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或被抄家流放,或砍頭。
這些罪名都是實打實的,沒有添油加醋。
而且都是邵榮毅查出來的。
不知不覺,忠勇侯府已經被卷一個巨大的漩渦里了。外人不知,自家人明顯能覺到。
如今的忠勇侯府,已經為很多人的眼中釘中刺,盡管他們只是實事求是,也已經惹了大家不滿了。
矛頭對準候府的同時。
一向不起眼的忠勇侯明顯一躍為朝廷新貴,風頭無限。
禍福相依。
若不是白兒以邵澤需要安心養傷為由,拒絕了各家的探,恐怕家門口現在已經是門庭若市了。
這些人里面,有來試探的,有來好結的,也有來送禮祈求高抬貴手的。
吵得人頭疼。
有句話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現在的忠勇侯府被皇權給架起來了,生怕行差踏錯摔的碎骨,自尚且難保,當然不肯再趟渾水了。
京城這邊暫時還算穩定,殷清瑤打算回汝寧府。再不回去,都快忘了自己家長什麼樣了。
至于邵云舒,呵呵,已經有個把月沒見過他了。
剛出城門,迎面遇上殷老四和一眾進京求學的兄弟幾個。
時間過得飛快,覺這一幕昨天才剛發生過。
“堂姐!”
殷樂皓老遠就看見了,騎在馬背上沖打招呼,他比殷清瑤小兩歲,如今也是十三四歲型條長開的年了。
殷清瑤縱馬過去,隊伍里跟著幾輛馬車,原本以為是他們兄弟幾個的車駕,沒想到從里面鉆出兩個面容的子來。
殷樂勤兩個臉頰上染上紅暈,將邊剛站定的子介紹給殷清瑤。
“清瑤,這是為兄剛過門的妻子,是縣學孫先生的外孫……”
說到這里他害的不得了,還是他新婚的妻子自己介紹道:“長安郡主安好,我阮晴兒,跟勤哥算是青梅竹馬,外公常說我不懂禮數,要是有沖撞的地方,還請郡主海涵。”
阮晴兒看起來比殷清瑤大一兩歲,格活潑爛漫,也不做作,第一次見面,殷清瑤還是喜歡的。
只是沒想到才回去幾個月,這就過了六禮親了!
還跟著一起來了京城!
殷樂勤連脖子兒都紅了。
再看另一個姑娘,殷樂嘉臉上也紅了。
“這是,大姑做的……”
瞧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秋雨含蓄道:“長安郡主安,奴家祖籍南府,家中父兄上皆有職,與芷清妹妹是閨中友……”
“芷清妹妹前段時間剛與家兄定親。”
殷清瑤真的是忙得沒時間關注這些,陳芷清都定親了,不知道其他兩個表哥如何了。
說起來,陳明晨跟段雯雯親也快一年了。聽說陳明宇一回去就定親了,這麼算起來陳明軒也不小了。
殷清瑤剛出京城,半路說話也不太方便,匆匆說了幾句,剩下的消息打算回家再說,家里人肯定都知道。
歸心似箭,殷清瑤拿出了急行軍的架勢,錯過驛館就走夜路。幸好現在是夏天,就算在野外宿也沒太大的不便。
連著趕了兩天路,已經走了別人三四天的路程。眼看著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殷清瑤在林子里尋了塊兒地方,把馬拴起來,點了驅蟲的蚊香,找了樹杈爬上去休息。
月上中天,山林里涼快,又沒有蚊蟲滋擾。殷清瑤睡得很舒服,但是該有的警惕之心也沒放松。
半夜里聽見不遠的道有車的靜,當時還在想,看來不是只有一個人喜歡走夜路。
但是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
今天晚上的月不算亮,林子中散發著土腥味,總覺要下雨。
但是馬車卻跑得飛快,后面約還能聽見追擊的腳步聲。
這個世道,要說太平吧,也還算太平,但是荒郊野外,深更半夜,要是不睡覺出去溜達,肯定能撞見不梁上君子或者是強盜。
山里遇見的,肯定就是強盜了。
殷清瑤直起子往道上看,馬車后面跟著幾道模糊的影子。影子速度不慢,其中一個抓住馬車邊緣將車夫踢翻,拉著韁繩迫使馬車停下來。
“里面莫不是坐了個小娘子?可得讓爺好好瞧瞧!”
強盜笑一聲,就要往里面鉆。
冷不防從里面出一條大長踢在強盜兩之間。
強盜捂著痛慘著跌下馬車,余下幾人見狀,紛紛亮出手上的兵刃將馬車圍起來。
“給臉不要臉,兄弟們上!”
不管馬車里是什麼人,但是已經能肯定圍攻馬車的這群人是強盜,睡飽了的殷清瑤從樹上跳下來,一腳踹翻兩個。
馬車里的人也沉著臉鉆出來,手里提著一把長劍,對準沖上來的強盜劈頭蓋臉打下去。
強盜們只是比普通人強健一點,打架全靠唬人,本沒有招式可言,三兩下就都躺在地上哼哼。
“多謝……”
“你沒事吧?”
兩道聲音響起之后,都覺得對方耳,殷清瑤借著微弱的看到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可不就是準備去徐州府上任的杜衡羽。
杜衡羽之前就發現了這一群跟著他的盜匪,他邊確實沒帶太多人,但不代表他戰斗力就弱。
只是眼下被人給“救”了,“救”他的人還是人,而且看對方的招式作,明顯比他更狠辣,這方面又被秒殺了。
“原來是杜大人,我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說實話,兩人是真的不,但就算不,殷清瑤也知道杜衡羽不是沒有自保之力,對付這幾個強盜還是綽綽有余了。
人家明顯是敵,說不準去上任的路上就能立下功勞呢。
杜衡羽將長劍收起來,被拉扯下車的車夫從地上爬起來,鉆進車廂里抱下來一捆草繩。
殷清瑤幫著把人捆了,回頭扔到府,也算是為民除害。
杜衡羽瞧著練無比的作,笑道:“應該是我班門弄斧了。”
殷清瑤解釋道:“我在家里經常干活,捆綁貨也是這種手法。”
將人比作貨,杜衡羽也是無語了。
靈機一問道:“長安郡主這是準備回汝寧府?”
殷清瑤嗯了一聲,去徐州府上任的話,兩人能同行一段路,原本想邀請他一起上路。轉念一想,孤男寡好像不太合適。
而且,他腳程慢,自己正打算繼續趕路呢。
誰知道杜衡羽不按套路出牌,得寸進尺道:“早就聽聞汝縣令王大人將汝縣治理得井井有條,我想去取取經。畢竟從前接的教育跟眼前的境遇不太一樣。”
世家大族學習的都是如何治世,如何做一個賢臣名臣。
學習的東西太空泛不說,還缺乏實際。
別看他拿了狀元,把他放到任上,說不準還真沒有草出的王松青能干。
瞧出的猶豫,杜衡羽拱手道:“殷姑娘不用擔心我的人品,至于腳程,杜某自認不比殷姑娘慢。”
殷清瑤一想也是,男授不親這一條在這兒什麼也不算,以杜衡羽的手能不能在手底下過幾招還說不準,但是對方的馬可是頂尖的。
“,到時候我幫你引見。我現在就打算趕路,你這邊……”
地上還有幾個被捆得無法彈的強盜。
杜衡羽一邊將拉車的馬解下來,一邊對車夫吩咐道:“你在這里等著,明天將人送到府,回頭去汝寧府尋我。”
車夫將他們剛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恭敬應了聲是便目送著他們離去。
殷清瑤沒有多想,不在意不代表杜衡羽心里也什麼想法都沒有。
清風在臉上的覺讓他有些恍惚,從出生起到現在,他第一次自己一個人上路。當邊沒有所謂的枷鎖束縛的時候,才發現,很普通的一個場景在他眼里都那麼浪漫。
在云層之下的月將云層的邊緣染上一圈亮的圈,向后退去的重巒疊翠都是一團黑影,偶有蚊蟲撞上額頭,皮上留下些許的痛。
耳邊呼嘯而去的晚風……
他的馬很好,兩匹馬步調一致,發出的聲音重疊。
月亮最終被烏云遮住,山路上刮起大風,豆大的雨點突然砸下來。
殷清瑤指著不遠的農家說道:“夏雨急驟,我們找個地方避雨吧。”
說話的功夫,夏衫單薄,兩人上都被淋了。
殷清瑤翻下馬上前敲門,跟主人家說了兩句話就回頭朝他招手。
主人家煮了姜茶端上來,簡陋的屋子地方很小,但是院子里搭了棚子,棚子底下放著擺放整齊的柴火和雜,屋檐下的墻上掛著農斗笠,還有幾張的皮。
主人家讓出來一間房。
只是房間里空間狹小,除了一張大炕和兩個立柜子,連多余的人都站不下。
殷清瑤盤坐在炕上喝茶,杜衡羽覺得在狹窄仄的屋子里站著礙事兒,于是也學著殷清瑤了鞋盤坐下。
初時他還有點別扭,農村的土炕就是睡覺的床,先不說占了別人的床,單是和一個子坐在一張床上……
殷清瑤將姜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勸道:“再不喝,姜茶就涼了。”
杜衡羽端起來只嘗了一口就差點兒吐了。
以往喝的姜茶是這個味道嗎?
又辣又甜?
上面還飄著蔥花?
一開始,殷清瑤沒察覺到他的不適應,主要是接的人里面,除了梁懷玉致點兒,看邵云舒,看金城,再看老六,哪個也沒說過飯食糙。
就連邵毓寧也頗為豪爽。
所以潛意識里覺得貴族公子也是食人間煙火的,此時才意識到不一樣,不免抬頭多看了兩眼。
杜衡羽被漉漉的眼睛看得臉上一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一時不習慣……”
殷清瑤還是勸道:“不習慣也多喝點兒吧,窮人吃不起糖,能給咱們放這麼多,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等你以后去了任上,別因為這個被人穿小鞋。”
杜衡羽沒想那麼多,目落在碗里飄起來的蔥花姜上,忍住胃里的翻涌喝了半碗,半碗下肚上都冒了汗。
再看殷清瑤,將一碗姜茶全部喝下肚,連姜和蔥花也嚼了咽下,他頓時覺得服氣。
打發無聊的時間最好的方法就是聊天,殷清瑤下炕跟主人家聊了會兒天,問人家要了兩條干爽的布巾,回來坐在炕邊,一條扔給他,一天自己拿著,將頭發解開拭著。
見他拿著布巾發呆,殷清瑤又勸道:“吧,腦袋著涼容易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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