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面變了幾變，還想要說什麼，便被夏老夫人不耐煩地打斷。

「行了，做好你該做的事。」

徐氏訕訕一笑，有些不甘心，卻不得不罷休。

磨磨唧唧地讓人上前把管家賬冊放到老夫人手邊的案幾上。

夏老夫人隨手拿了一本翻看了片刻，面上冷然，驀地把這本賬冊砸在了徐氏腳下。

把徐氏嚇得臉一白，直直往後退了兩步。

「這幾年你補你娘家的銀錢，我便不追究了，不過，你既然連府里的賬也不會做，我便讓陳嬤嬤跟你回去好好教教你。」

徐氏聞言面大變，給娘家錢都是暗中進行的，這老不死的是如何得知！

這幾年確實昧下不私房錢，也算給自己存點後路，如果讓陳嬤嬤跟回去盤點，那就全餡了。

瞧著陳嬤嬤福領命，徐氏心中急得火燒火燎，面上卻故作鎮定打算推諉，卻見夏老夫人繼續說道，

「還有，夏落今年也已及笄了，顧氏的嫁妝也給自己打理吧。」

夏老夫人這話說得慢條斯理，但語氣卻不容拒絕。

徐氏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剛到邊的話也忘了說了。

顧氏出的鎮國公府，世代武將世家，而邊疆又是各國貿易流聚集之地，所以幾代以來積攢的家底十分深厚。

當初嫁進侯府時帶進來的嫁妝十分厚重，甚至比整個侯府的全部家產加在一起還要多一些。

後來顧氏重病無力管家，中饋便由夏老夫人打理。

老夫人對這筆嫁妝管得十分嚴格，徐氏府之前永安侯府一度被夏雲天造的財政窘迫，老夫人都沒讓他這嫁妝分毫，執意要留給顧氏的一雙兒。

只是後來老夫人一度纏綿病榻，再加上徐氏抬正掌管中饋，這筆嫁妝的管理權就到了徐氏手裏。

夏落自小就跟十分親厚，從來不跟提嫁妝的事，而夏淮又早已離開侯府，早就當這嫁妝是的囊中之了。

這嫁妝中有不奇珍異寶，還有其他國家的稀罕玩意兒，為了掩人耳目，銀錢留了下來，珍寶則暗暗通過作為商賈的娘家變賣了大半，給了娘家一部分利潤，另一部分留著給夏夢當嫁妝。

徐氏這會兒心裏恨極了，這老虔婆明明說不追究補娘家的事，現在又跟討要嫁妝，分明就是想讓都吐出來！

可是東西賣都賣了，去哪兒變出來？

就算一件一件找到，誰會心甘願地還給，肯定是要出高價再給贖回來的。

可是這樣的話，不僅這麼多年積攢的家當都得賠進去，說不好還得著臉找娘家借錢，這簡直不如讓去死。

徐氏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狠毒與決然，面上應了好，便轉就跟著陳嬤嬤要出門。

一旁的夏落一直冷眼旁觀，沒錯過徐氏一閃而過的神，突然道，

「祖母，您的葯真香啊！」

夏落一副饞的樣子，眼地問道，「我能不能嘗一口呀？」

「胡鬧，葯怎麼會香。」夏老夫人頗有些無奈。

「怎麼不會，明明有一香的味道，我最喜歡了。」

夏落瞇著眼，吸了吸鼻，一副頗為的樣子。

「香？」

夏老夫人聞言怔了一下，眉頭皺了皺。

正要出門檻的徐氏卻渾一震，一臉慌張地瞟向夏落，只見夏落正直直地著，角揚起一意味不明的弧度，讓徐氏如墜寒潭。

知道了？

不可能，可是這苦味濃郁，哪會聞得出有什麼香......

不管怎麼樣，這老不死的定會派人去徹查這葯......

徐氏心裏大駭，心不在焉的沖夏落回笑了一下，步履雜地跟在陳嬤嬤後出了迎春軒。

......

屋裏只剩夏老夫人、夏落和旁的半夏。

沉默半晌，夏落正在糾結該如何遁走，便聽見上首的老夫人開口了。

「說吧，怎麼回事？」

夏老夫人一瞬不瞬地著夏落，彷彿要把盯出個窟窿。

夏落自知瞞不過老夫人，總要給個代，便也不再裝模作樣。

「我小時候誤食過桑花葉，所以對這味道十分敏。」

夏落眨了眨眼，十分坦然地回著老夫人。

桑花，有獨特的香味，不過葯后這味道就淡了，再加上苦味的遮掩，普通人幾乎聞不出來，當然這不包括對氣味十分敏銳的夏落。

桑花微量葯有麻醉鎮痛的作用，可如若過量服用，便會頭痛頭暈、神恍惚，嚴重時甚至還會產生幻覺，最終導致神失常，也就是常說的「失心瘋」。

確實誤食過桑花，只不過是在前世的時候。

方才一進門，就聞到了這悉的味道。

夏老夫人聞言，聯想起自己這幾年犯起病來的癥狀，瞳孔猛然收，心一片冰寒。

不過也沒忽略夏落的話，有些嗔怪地看著，道，

「你誤食過桑花？這是何時的事，我為何不知？」

轉而夏老夫人像是想到什麼，冷笑了一聲，眼中湧上濃濃的厭惡。

「徐氏當然不願讓我知道，果然是個上不得枱面的東西，凈是些下三濫的手段。」

夏老夫人說得咬牙切齒，不知指的是夏落的事，還是葯中桑花的事。

夏落見老夫人自己就腦補著把故事圓了回來，也省得自己再往下編了。

其實夏落方才也不確定這件事跟徐氏有沒有關係，只是當時看見徐氏的表，心下一，便想著試探一番，也怪徐氏心理素質太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這件事就算揭過了，夏落也沒過多提醒。

夏老夫人這種高門主母，自小見多了這種后宅私，自會徹查一番。以後徐氏再想在迎春軒手腳，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老夫人是想藉此置了徐氏，還是抓著徐氏的馬腳得只能伏低做小，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邊，夏老夫人反覆思忖片刻，一抬頭就對上了夏落烏黑明亮的眸子，言又止再三，終是下定決心。

「如果你不想嫁給太子，那就不嫁，我去跟你爹說，出了什麼事祖母替你擔著。」

「你斷不可再像昨日那般兇險行事了。」

夏落似是沒想到老夫人能為做到如此地步，面上一愣，彷彿有一熱流溫潤了乾涸的心田，填上了那些空落落的地方。

在這個陌生的異世，也有親人了。

真好。

夏落展，笑得如屋外春般明，也融化了夏老夫人心中的冰雪。

「祖母，我願意嫁給太子。」

「您放心，我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