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朝會，翊宸剛要出議事殿，便被承慶帝住了。

「宸兒，欽天監已選定下月廿三為吉日，此時想必永安侯府已經接到旨意了。」

坐在龍椅上的昊笑得一臉和煦，慈地著下方站得端正的翊宸，眼底劃過一惆悵。

宸兒如今也長大了，終於要取正妃了。

他曾是讓他最自豪的兒子，只可惜，時運不濟......

「太醫令說近來你脈象趨於平穩，你可覺有好些？」昊關心道。

翊宸躬謝恩，「托父皇洪福，兒臣無礙。」

「好好，那朕就放心了。」昊面上笑得欣。

他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朕聽說，永安侯家的二兒夏夢才貌雙全，鍾靈毓秀，朕以為你會選當你的正妃。」

翊宸面上波瀾不驚，「世上子均是那般，無趣至極，倒是夏家嫡長讓兒臣始料未及。」

許是聽說了夏落的「壯舉」，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失笑道，「你啊！」

「你後院那些子東宮時間也不短了，朕一直未曾催你。」

「待大婚之後，有了正妃，你再忙也要儘快開枝散葉才是。」

見翊宸不置可否的模樣，昊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樣你母親泉下有知，也能去得安心。」

翊宸：「......」

他不出聲，昊也不再他。

「昨天朕去了椒房殿，你母后常念著你，你無事也多去看看吧。」

翊宸的生母姝慧皇后在他9歲時就病逝了，承慶帝大慟，十分珍視姝慧皇后留下的這個孩子。

他不忍翊宸年喪母，也不放心將他養在其他妃嬪名下，便將姝慧皇後母家十分要好的庶妹馮依玉接進宮，封了皇后，將翊宸養在其名下。

承慶帝口中的「母后」指的便是這位馮皇后。

民間人人口稱讚承慶帝對姝慧皇后深義重，都說馮皇后能有今天是多虧了嫡姐的庇蔭。

不過，翊宸與馮皇后的關係並不好，尤其是在六皇子出生后，兩人的關係更是降到了冰點。

昊二人又閑話家常了幾句，翊宸便躬告退。

殿外，翊宸上了轎攆，一隊人浩浩地向東宮行去。

行至半途，卻被翊宸了停。

「蘇九。」

蘇公公趕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翊宸並沒有看他，只是斂了斂眸，遮住了眼底的複雜。

「改道去椒房殿。」

......

翊宸到了椒房殿，讓人通報后，便被侍引殿正廳。

只見馮皇後著黑底綉金凰紋赤霞袍，姿端莊，神漠然地坐在左側的金楠木椅上。

的右邊正坐著打扮得艷明的馮良娣，是特意從東宮來請安的。

馮皇后是一位難得的人，只是眉眼淡漠，薄抿，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

「兒臣給母后請安。」

翊宸上前見禮，作標準得讓人挑不出一錯。

馮皇后微微頷首，算是免了禮。翊宸似是習慣了，自顧自的便到一旁坐下。

最高興的人要數馮良娣了。

每隔幾日便盛裝打扮來椒房殿一趟，說是陪馮皇后聊天解悶，實則是揣著偶遇太子殿下的小心思。

馮皇后看破不說破，也算是給自己這個出了五服的侄留點面子。

況且太子很來這裡，過一陣子等不到太子，馮良娣自然就偃旗息鼓了。沒想到今兒個還真讓馮良娣撞了大運。

「殿下，妾多日不見您，甚是想念。」馮良娣滴滴地蹭到翊宸邊，桃面赧地注視著他，說出的話倒是十分大膽骨。

翊宸直接無視，抬頭向馮皇后，面上看不出任何緒，

「母后近來如何？」

「聽說你選了永安侯嫡長？」

馮皇后似是不耐寒暄，蹙著眉，開門見山問道。

「是又如何？」

「荒唐！」

「誰都知道夏家大小姐驕奢愚鈍，讓做太子妃，簡直丟了皇家的面！」

翊宸目幽黑，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邊卻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

「恐怕母后是覺得兒臣這副短命之軀，才是丟了您的面吧。」

馮皇后聞言大怒，眼神如冰刀一般向翊宸，翊宸毫不懼，微微抬起下，平靜地與馮皇后對。

椒房殿里氣氛過於冷然，連馮良娣都喏喏地在一邊不敢出聲。

半晌，馮皇后收起氣勢，斂眸看向手中的佛珠，「總之，這門婚事本宮不同意。」

「聖旨已到永安侯府，母后不如儘早讓父皇派人追回旨意，兒臣就恕不奉陪了。」

說罷，翊宸起，未曾行禮，便拂袖準備離開。

他剛出殿門，便聽見一聲聲氣、帶著欣喜的「皇兄」從遠傳來。

他順著方向過去，只見一紅齒白的小男孩，亮晶晶的雙眼正滿是驚喜地著他，坐在椅上被宮人推著，邊喊他，邊催促宮人快點把他推過去。

翊宸眸中泛起一暖，臉上的冰寒還沒化開，便聽見後椒房殿傳來厲聲呼喝，「朗兒，回你的院子去！離他遠點！」

六皇子元朗急著想到他這邊來，卻被不得不聽從馮皇后的宮人朝著來時的方向越推越遠。

翊宸角漾起一冷笑，斂起眸中一閃而過的痛楚，大步的離開了椒房殿。

等馮良娣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行了一禮追出去的時候，太子一行人早已走遠。

與太子共乘一攆的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恨恨地跺了跺腳，卻只得帶著侍回了東宮。

......

太子與夏落婚事的不久就傳遍了上京城。

大部分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還有一小撮人跟夏雲天的想法一樣，認為太子是為拉攏鎮國公的勢力。

同時，永安侯府還傳出夏老夫人多年的「頑疾」大好，這無疑為這樁婚事添了個好彩頭，讓一些不安好心的人消停了些。

這就包括了徐氏和夏夢。

蘭苑裡，徐氏看著桌上的欠條和一堆抵押憑條，直恨得牙。

把自己多年的私房錢全都掏空了，甚至把夏夢房裡的珠寶擺件都抵押了不，還是不夠填顧氏嫁妝的窟窿，可太子與夏落的婚事就在下月，想緩口氣都不行。

而迎春軒那個老虔婆，想必是發現了葯里的桑花，卻遲遲沒有作，讓天戰戰兢兢，更不敢去面前拿嫁妝的事討價還價。

不得已，只能恬著臉張口向娘家借錢。

想起來這事，徐氏心底就升起一陣心寒。

徐家這麼多年從這拿錢從不手，可是到要用錢，卻被大哥押在桌上籤了欠條。

明明變賣嫁妝大哥他們也得利不，為何最後只有不僅掏空家底，還要倒徐家。

一旁的夏夢也是一臉愁容。

抬頭環視了一圈禿禿的屋子，又哀怨的看了看一旁的徐氏，幾次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