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說話，黑沉的眼睛定定看著，沒否認。

“我能跑去哪兒啊？”

趙青松想了想還是說：“小山年紀小，不懂事兒。說話跟放屁一樣，你別理他。”

栗蓉沒打算計較，但任誰被這麼說也不高興，不過那點不悅現在早就沒了，眼珠子一轉，清了下嗓子，故意說：“沒跟他計較，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我就是重活干不來，工也不去上，在家待著的懶婦。”

即便甚跟人打道的趙青松也聽出了人話里有話，直覺哪里不對，只是說不出來，想了下，低聲說：“你不懶。”

是的，能做飯給他吃，就不懶，至于去不去上工，趙青松真不在乎這個，如果栗蓉能保持這樣，他養心甘愿。

“行了，我就是把天冷的服翻出來看看要不要洗，你趕去搬沙石進來吧，娘準備做完飯了，我等會兒就去做，你弄好就能吃。”

栗蓉剁辣椒炒酸菜還放了臘做餡兒，蒸了十來個白面饅頭。

一頓忙活完，趙青松也剛好收拾好，洗干凈手進來吃飯，栗蓉往他后看了眼：“你兄弟呢？”

“回去了。”

“怎麼不留人吃飯？”

趙青松想到小山那副唯恐不及的樣子，心說人家怕你不高興呢，上卻說：“他說家里有，天黑了得趕快回家。”

“行吧，下次別人幫你做工，記得無論如何都要留人吃飯。”栗蓉還煮了一個紅薯糖水，紅薯是面時，何杏給拿來的。

何杏從兜里掏出了幾紅薯，放到灶臺上，小聲朝栗蓉說：“謝謝，這是俺撿回來的紅薯，給你吃。”

“啊？”

栗蓉驚到了，看著那兩長得飽滿大個兒的紅薯，這麼好的品相怎麼可能撿到。

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是何杏在地里挖了拿回來的。

可是地里的糧食都是公家的，只有饞的狠的膽子大的才會帶點回家吃。

何杏老實本分，不是那樣的人，這大約是特意給栗蓉帶的。

栗蓉當然不能要，剛要給遞回去，何杏早走了。

趙青松一連吃了五個包子，那包子比男人拳頭還要大，栗蓉吃了一個喝了一碗糖水就飽了，被男人的飯量驚到了，額角冒汗，問：“你吃飽了嗎？”

“飽了。”

“鍋里還有......”

“飽了。”趙青松剛才是極了，現在反應過來，臉有些不自然，解釋道，“今天沒吃中飯。”

栗蓉皺眉：“以后可不能這樣。干活不吃飯怎麼能行。”

次日，栗蓉因為心里惦記著事兒，凌晨三點就黑起來，以前看的穿書那些年代文主，都是在“自由市場”做買賣掙錢的，也有這個計劃，著黑走了一段路，越走心越荒，四周漆黑無人，只有不斷的鳥蛙鳴蟬聲.......

對于一個很走夜路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不免想到鬼啊神的，被自己想的東西嚇到，突然轉跑回家，在屋門前平緩了下呼吸，剛要打開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栗蓉嚇得尖一聲。

趙青松一把摟住的腰，捂住的：“別，是我。”

“唔~”栗蓉拍他的手。

“干嘛啊！”栗蓉拍了拍脯，“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干嘛呢。”

“我還想問你呢，大半夜跑哪兒去？”

栗蓉當然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男人要是知道想做投機倒把的事，肯定會教育一番。

“我上廁所不行啊。”

趙青松目犀利：“穿那麼整齊去上廁所？而且你上是水汽，一點兒味都沒有。”村里的糞坑都很臭，路過都得沾上些許臭味兒。

“我真去上廁所了......”栗蓉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愧是當過兵的，偵查能力那麼強，抬起自己的手臂吸了了一口，又遞到張青松鼻下，幾乎要懟上他的臉，“我上有味兒啊，不信你聞。”

淡淡的兒清香以及青草的水味猝不及防鉆進趙青松的鼻中，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那那回炕上繼續睡吧。”

栗蓉呼了口氣，終于糊弄過去了，換了服躺回炕上，果然還是炕上舒服，意識正迷糊著，就聽到趙青松喊，無意識地應了一聲。

接著好像聽到一個非常空靈的聲音說：

“大江村有很多個姓，因為大家的祖宗都是從五湖四海逃荒過來的，祖輩們沒東西吃，就挖樹啃，有些連樹都沒有啃，那時候死的人很多，又沒有心思辦喪，都是路邊隨便挖個土坑埋了，所以晚上老祖宗們會跑出來找家人，或者挖樹找東西吃，以前有個半瞎的懶漢，半夜起來玉米，第二天就瘋了，到喊有鬼啊.......”

栗蓉越聽越清醒，還沒聽完就尖一聲，捂著耳朵罵道：“趙青松！半夜不睡覺說什麼嚇人的胡話呢！”

他媽的，栗蓉忍不住，趙青松這個狗東西居然講鬼故事嚇！本來剛才走了一段夜路就心驚膽戰的，現在還要嚇，栗蓉捂著耳朵轉了子，背對著趙青松。

趙青松側頭看了一眼，低聲笑了下，他就是故意的，知道栗蓉肯定不是上廁所那麼簡單，剛才折返回來被他開門嚇到，足以見膽子小，嚇一嚇下次應該不敢半夜出去了吧。

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沒想到安靜了會兒，栗蓉又小聲喊他的名字，趙青松睜眼朝那邊看過去。

因為沒聽到他的回聲，栗蓉又喊了一聲更大聲的，趙青松：“嗯？”

栗蓉又安靜下來了，趙青松沒等到說話，閉上眼睛沒多久，又聽到栗蓉喊他名字，趙青松這下算是清楚了，栗蓉這是害怕呢，要確認旁邊是否還有人，趙青松又應了一聲。

果然，栗蓉沒說話，過了會兒又重復，趙青松不厭其煩地回聲，直到栗蓉喊的聲音越來越小拉的越來越長，趙青松確認睡沉后，才閉上眼睛瞇了會兒，聽到外面的啼便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