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肅殺之意已遍佈整個院落,讓人全發寒。
獨孤一鶴看向白人,道:「西門吹雪?」雖是疑問,語氣卻十分肯定。
白人冷冷道:「是的。」
獨孤一鶴道:「你殺了蘇英?」
西門吹雪道:「我殺了蘇英,但該死的是嚴獨鶴。」
獨孤一鶴道:「世上已沒有嚴獨鶴,但卻有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道:「無論你是嚴獨鶴,還是獨孤一鶴,我都要殺你。」
獨孤一鶴冷笑道:「無論你要殺的是嚴獨鶴,還是獨孤一鶴,都已不妨拔劍。」
西門吹雪道:「很好,好極了。」
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就是劍。
劍已在手,已將出鞘。
獨孤一鶴面容凝重,他面對的是當世最出名的兩大劍客之一,沒有人有完全把握能勝過西門吹雪,更何況他只剩一半功力。
但為峨眉派掌門和一個劍客的高傲,是絕不容他低頭。
而西門吹雪在人出手時,也不會給人太多的說話機會。
嗆!
嗆!
兩聲龍中,劍氣沖霄,劍已織在一起,剎那間便描繪出一幅驚心魄的畫卷。
敗給玉連城一次后,西門吹雪的劍法竟然更上一層樓,肅殺的氣機鋪天蓋地,劍更如狂飆、如駭浪、如極,驚人到了極點。
獨孤一鶴掌中寶劍已連環出擊,他的劍比平常的劍要大一些,劍也特別長、特別寬。
非同尋常的劍法,自然需要非同尋常的劍配合。
獨孤一鶴的劍法飄逸,卻又似帶著刀法大開大闔的剛烈之勢,與這柄劍正好相得益彰。
他使的正是他獨創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他在投峨眉門下時,刀法已有了極深厚的功力,經過三十年的苦修,竟將刀法的剛烈沉猛,溶峨眉靈秀清奇的劍法中。
他這七七四十九式的絕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劍,正是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功夫。
西門吹雪已然沁出冷汗,他和獨孤一鶴弟子蘇英曾有過手。蘇英在使出第二十一招時,他已看出三破綻。
他認為自己有三次機會殺死獨孤一鶴。
通常來說,一次機會已經足夠。
但直到他與獨孤一鶴手,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獨孤一鶴劍法雖有破綻,但他自己卻知道破綻所在,而且還能將破綻補上。
西門吹雪出手三次,三次被封死。
殺人的劍法若不能殺人,也就必死無疑。
但三十招后,獨孤一鶴的劍法卻了。
他心沒有,力已經不濟。
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本就是極消耗力的武功,與西門吹雪對決時,更是半點不能馬虎,但他在手前就已被霍天青消耗了一半的力。
而西門吹雪也已發現了這況,但他的劍卻已不能停下。他的劍一向不給人留後路,也從不給自己留後路。
這樣的劍,出鞘就是一條毒龍,見方歸。
可以是別人的,也可以是自己的。
就在長劍即將刺獨孤一鶴的口時,一道烏忽然打來,準無誤的撞在了劍上。長劍微偏,在獨孤一鶴的肋下刺出一條長口,鮮淋漓,但總算撿回一條命。
「誰!?」
西門吹雪目一凝,能以一顆石子撞偏長劍,不但要石子上蘊含了驚人的勁力,還要對劍法有很深的造詣。
獨孤一鶴捂著傷口,著氣,有著劫後餘生的僥倖。
自殺的多是年輕人,人越老反而越是怕死,就連這位峨眉掌門也不例外。
他的目順著扔出石子的方向看去,想要知道是誰救了自己的命。
「西門,數日不見,你的劍法比在萬梅山莊更甚一籌了,可喜可賀。」從黑暗中走出來一條影子,他面帶微笑,穿著比夜更濃稠的黑,手中攜著一柄不起眼的黑長劍,整個人彷彿完全溶夜一般。
「是你。」西門吹雪瞳孔一,膛的傷口忽然泛起一陣刺疼。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高姓大名,日後獨孤一鶴必有所報。」獨孤一鶴本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忽然卻很有禮貌了。
「卻也不必,剛才那一顆石子算是我的學費。」玉連城笑道。
「學費?」
「不錯。」玉連城緩緩拔出「奪劍」,向西門吹雪,英俊的面龐變得嚴肅起來:「西門,觀戰中我有所收穫,還請一品。」
西門吹雪並不言語,只是劍尖斜指地面,神凝重。
玉連城雙眸神大盛,猛地朝前踏出數步,劍沖攝,劍氣狂溢。這一劍充滿的堂皇大勢,更有一種猛烈之意。
西門吹雪手腕一振,劍縹緲迅疾,劍勢連綿。破空席捲而出,化作一式險絕天下的殺招,正面迎上。
兩道劍纏在一起,劍芒飄忽,吞吐劍氣。長劍相互撞擊,陣陣驚雷之聲如敲天鼓。轉眼間,已不知擊數十次。
獨孤一鶴驚訝的發現,玉連城的劍法中,竟有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的影子。而在剛烈時更加霸道,輕靈時更加縹緲。
「他年紀輕輕,竟有這般可怕的功力?亦或者,已將外家功夫臻至化境?」
獨孤一鶴突然有些唏噓。
今天連續出現的三個年輕人,都是天下頂尖高手,每一位都有與他爭鋒的實力。
歲月不饒人,似他們這般老人,或真該退了,尚能保名聲不墜。
兩人展開激戰,西門吹雪雖下風,但卻沒有一敗塗地。似他這樣的高手,就算不會贏,也不會敗的太容易。
當!
長劍擊聲作響,劍一閃,朝上掠去,一條黑影宛如蛟龍般飛騰而出,凌空一點,人已在五六丈開外。
玉連城反手一轉,奪劍鞘。
「你與獨孤一鶴一戰,不管力、力都有損耗,再打下去,必死無疑。」玉連城打了個招呼,影已消失在黑夜中:「我們擇日再戰。」
西門吹雪佇立良久,影掠出,人也完全不見。
獨孤一鶴長嘆一聲,整個平日看起來總是直背脊,容煥發的老人,顯得越發衰老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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