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晚上，江家四口來唐瀾瀾家裏吃飯。

高敏明天就要先回去了，唐瀾瀾這邊護照簽證什麼的，辦下來也要一陣子。

等到一切搞定，再回來接。

這些是唐峰跟高敏商量好的。

唐瀾瀾對於他們的種種安排，也只是點頭說好，全無反對意見。

的順從，令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簡單了幾口飯，代一聲，一個人去了屋后的空地坐坐。

往年唐峰都是在這裏種一些小蔬菜，今年忙，也就這麼荒著了。

屋裏邊兒的氣氛還可以，你一言我一語，熱鬧。

對比之下，唐瀾瀾一個人在後院，黑漆漆，孤單單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憐。

坐在臺階上面，往後仰著子，抬頭看了看天。

天邊有幾顆星星，約約的。

後猛然傳來吧嗒一聲，唐瀾瀾下意識轉頭去看，就見有個人影站在轉角，看不清臉，但是邊有一抹火星。

忽明忽暗。

試探的開口：「江知行？」

江知行似乎也有點意外這裏會有別人，聽到喊他名字，還辨認了一下，片刻后才說，「你怎麼在這裏？」

唐瀾瀾撲哧一樂：「大哥，這我家。」

江知行哦了一聲，也沒再搭腔，就在拐角默默煙。

「你呢？」唐瀾瀾站起來，看著他站的方向。

江知行揚了揚手指：「出來煙。」

倆人的談，沒營養，沒意義，沒重點。

唐瀾瀾也沒再張。

「聽說你要出國？」江知行猛不丁的問了一句。

這問題問的突然，唐瀾瀾還思考了片刻，「嗯。」

江知行滅了手裏的半截煙，幾步到了的前，兩人站的很近，他側目看一眼，線不好，也看不清楚什麼表。

但覺上，應該是有點不太開心。

「是你媽媽的意思，還是你自己想？」

唐瀾瀾聞言，聳聳肩：「沒什麼區別吧，都一樣。」

說到底，也沒人關心這是誰的意思。

「……」江知行黑了臉，「當然有！你是個人，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他音調陡然升高，弄得唐瀾瀾有些納悶兒，「你這麼大聲幹什麼？」

跟訓三孫子似的。

江知行無語，「我沒大聲。」他說完，大概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手了下頭髮，沒好氣嘟囔一句：「關我屁事。」

唐瀾瀾沒脾氣了。

什麼才關他事？想知道知道的。

天邊的幾顆小星星，已經暗淡的幾乎消失，還在拚命閃爍微，唐瀾瀾看著它們，忽然就想笑。

結果咧半天，最後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江知行，你有沒有過那種覺。」抿了抿，吞了吞嗓子裏的不適，「就是覺得自己無足輕重，可有可無？」

唐瀾瀾的語氣有些酸的自嘲。

比如爸，明明也不想讓走，卻就是隻字不提，還說開心就好。

開心個屁。

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他一點兒不了解自己閨嗎？

抑或著就算知道怎麼想的，但是不願意跟高敏去爭去搶，去撕破臉皮而已。

江知行聞言，子怔了怔，抄在袋裏的手都變得有些僵，以至於完全攥不拳。

無足輕重，可有可無？

小姑娘用詞，真是很扎人心啊。

沉默了將近一分鐘，江知行才冷聲回一句：「沒有。」

乾脆利落。

唐瀾瀾覺得自己有點蠢，怎麼會問江知行這種問題？

他當然沒有，他是天之驕子，誰又捨得那麼對他呢？

手拇指劃過眼角，說到底，就是沒什麼重要，所以才無所謂。

也沒有人會為全力以赴，摒棄所有。

江知行在夜幕下，掃一眼，「唐瀾瀾，別人怎麼想無所謂，你得自己把自己當個人。」

他說完，也沒等唐瀾瀾的回話，徑自離開了後院兒。

也沒再進屋，直接出了唐家大門。

可有可無？

一個人被扔在江照家裏，十幾年，無人問津，算不算？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認命，往上爬，那麼誰又知道他江知行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