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盛給固定好服后，人直接出去了。

林微夏等了一會兒，往臺的方向走，在一群打鬧和洋洋自得的男生們中，彎腰將摔倒在地上的那名生扶了起來。

林微夏把生扶下樓的時候，別墅大廳燈火亮如白晝，A生對此視而不見，態度漠然，依然有說有笑地湊在一起玩遊戲。

「你什麼名字？」林微夏溫聲問道。

生的頭更低了，劉海垂下來，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反正說了也沒人記得。

林微夏也沒勉強，只聽到很小聲地擤了一下鼻子。林微夏把扶到大門口的時候，正愁著要怎麼帶下山。

李笙然匆匆跑下來，微著氣說道：「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家。」

齊劉海生到底是李笙然同桌，這場聚會也是把人過來幫忙的，得負責。

林微夏扶著齊劉海生上了車，司機載著們一路下山，夜晚的海風吹起來冰冷，齊劉海生在後座上不自覺打了一個噴嚏，林微夏不聲地將按鈕一按，車窗升了上去。

剛才在宴會上沒看見柳思嘉，便發了個信息說自己先走了。

到了市區的時候，林微夏讓司機停車，中途下去買了兩罐飲料，回到車裏，從白膠袋拿出一罐飲料給。

齊劉海生搖搖頭拒絕了。

司機先送齊劉海生回去，因為手樓間距太窄，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這一帶很破舊，樓下還有著膀子下完班打牌的中年男人，牌桌上時不時發出一陣鬨笑聲。

修手機的店鋪在最邊上，白燈高懸，延出來一點，拉長了兩個孩的影。林微夏問：「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齊劉海生搖了搖頭，轉就要進去，林微夏喊住，從白膠袋裏拿出一小袋葯遞給，垂下來的睫很長：「你手肘，膝蓋可能會有傷，回去塗一下。」

「謝謝。」

南江的10月還沒真正秋，只是一早一晚涼了些，白天還是烈日當頭。高航恨不得把腦袋進冰箱裏，電視機里正應景地放著一部中國香港上映的老片子《全城熱》。

林微夏吃熱了嚨開始上火，姑媽又熬了涼茶每天帶去學校。林微夏每次苦著一臉喝涼茶的時候，柳思嘉便湊過來嘲笑。

南江的涼茶確實有負盛名，因為苦得舌尖都在打。

但其實柳思嘉是為了過來看班盛。

只要那個頭頸筆直的影在，柳思嘉的聲音便會俏三分，讓自己看起來不太像外人所說的高高在上的王。

林微夏從不揭穿，選擇默默把涼茶喝完。

深藍一中的遊園會也在10月來臨。林微夏只是課後去對面那棟教學樓搬試卷時經過遊園會舉辦地點，學長學姐便強塞了一沓社團招新傳單給。

林微夏隨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再也沒理會過。做完課間后，柳思嘉走過來，坐在桌子上。

柳思嘉歪頭出一張傳單，問道：「微夏，想好加哪個社了嗎？」

手裏拿著的是籃球社的招新傳單，而桌面上林微夏放著的那沓傳單呈扇形散開，其中一張被柳思嘉的屁著，出「大提琴社招新」的字樣。

林微夏的眼睫了。

柳思嘉拿著那張傳單往上舉，將上面的招新要求念了一遍，據所知，寧朝也在這個社，他這種人，打籃球肯定是為了耍帥用。

「微夏，跟我去報籃球社，好不好？」柳思嘉慫恿道。

林微夏眼睛仍離不開那張大提琴社的傳單，了：「我——」

「那就這樣決定啦，我看你也沒什麼興趣好，除了看推理小說，」柳思嘉俯下，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央求，「你之前答應過我要幫我追班盛的，他在籃球社。」

柳思嘉是紅嘆號，熱烈而直率，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也知曉人心，知道自己這樣高傲的人一撒任誰都沒轍。

林微夏是白，像一個標點，安靜寡言，不會拒絕朋友，常常一個理由要在舌尖里打幾個轉，這種沉默同時帶著心。

「好。」林微夏看著柳思嘉的眼神敗下陣來。

上課前，林微夏把全部傳單扔進了垃圾桶里，那張大提琴的傳單猶豫了一下，最後塞進了屜里。

某天，拿書出來的時候，傳單掉在了地上，寧朝抬了抬眉，問道：「喜歡大提琴啊？」

「談不上。」

喜歡前面有個主語「我」字，但我能改變一切嗎？

從那次宴會之後，柳思嘉每天雷打不早起半個小時把牛放到班盛桌上，林微夏不解地問為什麼不下了早讀直接給他。

「你果然沒有喜歡的人，真好，不用像我這樣患得患失。」柳思嘉語氣羨慕，坦然道，「是怕被拒絕。」

不直接拿給他，是怕被拒絕。

更何況，太驕傲了。

「送到一定程度，我就表白，到時候再和他說所有牛都是我送的。」柳思嘉說道。

柳思嘉站在走廊上，拿出防曬噴霧往臉上脖子噴了一圈，看著林微夏怎麼曬都曬不黑跟牛一樣瓷白的，拉著進門，語氣羨慕：

「你怎麼那麼白，羨慕死我了，我防曬做了足足三層。」

林微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以為意道：「好像還好。」

林微夏從後門進去，正好見班盛也進來，他走得比快，黑T恤的料輕輕了肩膀一下，冰涼的煙草味混鼻尖。

他去廁所煙了。

班盛走到最後一排，抬手拎起前面的椅子反過去，懶散地坐了下去。一顆腦袋湊前來，抓起他的領一嗅，恰好出凸出來的兩截鎖骨。

邱明華低聲音道：「班爺，你去廁所煙了，怎麼不我？趙主任沒抓到吧。」

班盛一把扯回自己的服，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開口：「離遠點兒說話。」

他剛洗完手，出一張紙了手一團扔進垃圾桶里，拿起桌上放著的一盒牛，正拆著白吸管。

邱明華語氣艷羨：「長得帥真好，我也想喝。」

「出息，你要就給你。」班盛漫不經心地開口，桌子上還有一盒。

「還是算了，我怕送牛的那個妹子殺了我。」

林微夏正分著試卷，將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從那次宴會之後，整整一周，兩人再也沒說過話。

周一，柳思嘉同林微夏正式加籃球社。加籃球社后，一周大概有兩次要去社裏報道集合，都是下午放學后的時間，社最大的好是可以不用上第一節晚自習。

至此每到去籃球社報到的時候，林微夏和柳思嘉都會一同出現，運球，練習投籃，再手拉著手一起留校吃飯。

只不過柳思嘉的晚飯常常是一份全麥麵包，儘管已經很瘦了。

柳思嘉加籃球社的目的，就是追班盛，可是一周過去了，連班盛的人影都沒見著。

周三下午訓練結束的時候，寧朝還在那不停地飛躍投籃，汗水沿著他板寸頭的兩鬢滴落，惹得路過的生頻頻回頭。

柳思嘉對於他這種借球耍酷的行為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抱著手臂問道：「哎，你知不知道班盛為什麼不來籃球社？」

「聽到你來了之後，就不想來了唄。」寧朝抓著球，跳起來投擲，籃球穩穩噹噹地進了籃筐，砸在地板上發出「咣」的一聲。

「你個死人白癡仔。」柳思嘉氣得換了本地話罵他。

「寧朝你別逗了，」旁邊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沖解釋道，「班盛從來不來籃球社的，一個學期就來幾次，也不參加集活。」

柳思嘉把這件事告訴林微夏的時候，正在寫作業。柳思嘉撐著下語氣抱怨：「本以為能趁機接近他，結果人影都見不到。」

「我決定這他親自去問，微夏你幫我送個信唄。」

林微夏握著的筆尖一頓，抬頭看著：「我和他不。」

「我知道啊，你發作業的時候悄悄給他，」柳思嘉拉著的袖，「這事我又不想讓別人知道。」

除了你。

柳思嘉驕傲又閃亮，林微夏懂說這句話的含義，人人都捧著，得小心翼翼，暗自進攻，就算到時候輸，也不會太難看。

「好。」林微夏答應道。

「諾，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柳思嘉從口袋裏出一封淡綠的信，紅瀲灧，「你最好了，周末我請你去吃冰。」

次日下午，班上的人都去上育課了還沒有回來。林微夏提前了十分鐘回來，正準備發語文作業，發現自己屜里又多了幾封書。林微夏看也不看，全部把它們塞進了一個白膠袋裏。

林微夏發到第四組最後一個位置時，停了下來，眼前的書桌有些凌，一張地圖，幾支筆，桌子底下有顆籃球，風吹進來，書被吹得嘩嘩作響。

林微夏從口袋裏出那個綠信封塞進屜里，結果因為屜太滿了，信封順著的書脊掉下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林微夏正準備彎腰去撿，結果窗外一陣熱風湧進來將地面上的信封揚起來，打了個旋兒飄到另一邊。

彎著腰跟著信跑，想手去撿它，頃刻，眼前出現了一雙白的運球鞋，流暢的部，視線再往上移，黑運，班盛雙手兜，眼睫下拓出一圈影，瞭起眼皮看。

他先一步揀起信，拆開看。

林微夏與他錯開視線，著他的肩膀走過去。不料，班盛左手拉住的手臂，問：「你約我？」

「，我會去。」班盛低頭看。

教室里的冷氣很早就關了，班盛的手很冰，人是熱的，俯眼神著，林微夏莫名發燙後背出了一層薄汗，抬眼對上他的視線，正準備開口：「是思——」

「嘭」的一聲有人踹開門，線湧進來，林微夏立刻掙他的桎梏，往前走。兩人作無事發生，不斷有人進來，喊著好熱。

無所謂了，過程不重要，結果是他會赴約。

火燒雲灼燒著每一塊天空，校門口人群魚貫而出，肩膀著肩膀，汽車鳴笛聲，公停靠聲，自行車鈴聲混在一起，了放假前的背景板。

林微夏穿著校服背著書包走出校門，不斷地被人著上前，正從口袋裏掏出公卡準備去坐車時，一抬眼，看見了在校門口站牌前站著的柳思嘉。

旁邊一起站著的還有班盛。

他穿著括的校服，材高瘦，可能因為出了校門，領口的扣子鬆了幾個，出一截流暢的骨，手指夾著一煙，正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

旁邊的柳思嘉沖他不知道說了什麼，班盛點了點頭，然後柳思嘉臉上綻放出一個明艷的笑容。

柳思嘉看到了人群外的林微夏，興地沖招手，林微夏笑了一下。接著看見柳思嘉拉著班盛的袖子，指著這邊，班盛施捨地瞭起眼皮看了過去。

全程只停了兩秒，眼神漠然。

林微夏的心了一下，攥了書包帶。

沒一會兒，司機開著一輛黑的車來接班盛，班盛將手裏的煙頭摁滅在不鏽鋼垃圾桶蓋上，側抬腳上了車，然後林微夏看著柳思嘉著班盛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