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後，四周靜得不行，只剩狂風拍打窗戶發出陣陣作響的聲音，白的玻璃布滿霧氣，雨珠著玻璃往下墜，像在哀泣。

他仰頭靠在牆上，慢慢地坐下去，班盛翻轉掌心發現上面有一條痕，不斷有湧出來，目驚心。可他現在一點痛都沒有。

班盛拿起手機，找到那個爛的電話號碼撥過去，聽筒傳來冰冷的「嘟」聲，響了一會兒，電話轉為一道溫的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再打，還是如此。

「啪」地一聲，手機被摔碎在牆壁上，黑的機著牆壁掉在地面上，屏幕摔得四。

班盛閉上眼，睫了一下，漆黑一片，眼底全是被割裂破碎的痛苦。

一陣靜謐過後，不遠發出聲響，好像有人影走了過來，班盛的耳朵了，警覺地睜開眼，在看清眼前人時愣怔了一下。

林微夏單膝往下扣半蹲在他面前，打開旁邊的小型醫藥箱，長長的眼睫垂下來，像薄薄的蝶翅，輕聲開口：

「樓下阿姨說你傷了，給了我醫藥箱就提前走了。」

琴姨還說，像今天這樣的日子，通常班盛只想一個人待著，所以他們只能先走。但林微夏沒有選擇說這句話，也自覺地沒問為什麼兩次來班盛家都沒有見過他的家人。

林微夏擰開碘伏蓋，抬起臉，拿著棉簽往班盛上靠，去塗他臉上的傷口。稍微靠近一點，就聞到了他上嗆人的煙草味，影下的高鼻樑，像工筆畫，起伏有致。

手指不經意地挨到他臉上的皮，燙得林微夏手一抖，滴到臉頰上，「啪」地一聲，分不清是冰涼還是燥熱，班盛掀開眼皮看著。

「聽說今天是你生日。」林微夏移開眼，快速掉他臉上的。

班盛一眼瞭過去，林微夏今天穿著一件白，腦後烏黑的長發上別了一個稍大的紅絨蝴蝶結，一張臉紅齒白，這會兒倒顯幾分乖巧，沒往常的清冷疏離，讓人生了欺負的慾。

班盛抬手攥住的手掌，寬大的手掌裹住荑，他的掌心很冰，林微夏心一，抬眼撞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我不過生日。」

林微夏點了點頭，班盛這才放開，倏地一頹，整個人靠在牆上。林微夏給他上完葯，把藥箱放回樓下。

阿姨已經離開了，整棟樓空的。半個小時前，班盛出聲趕人，林微夏拿著折傘下樓離開時正好上阿姨。

阿姨笑笑走上去，把藥箱遞給：「同學，聽爺說你微夏是吧，能不能幫阿姨把葯送上去看著他理好傷口？」

林微夏沒有手接，聲音疏離：「抱歉，我得離開了。」

人剛走沒兩步，阿姨喊住，解釋道：「今天是爺的生日，每年的這個日子他都會出去一趟，然後帶著一傷回來，問他什麼也不說，也不讓人上去，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你是他第一個帶回這個家的生。他從來不與別人親近。你能不能幫阿姨這個忙？你去給他上藥，他應該不會發脾氣。」

「如果阿盛有做得什麼不對的地方，阿姨替他給你道個歉。」

……

雨水撞擊玻璃發出的聲音將林微夏的思緒帶回，把藥箱放回原折返二樓，發現客廳里的燈暗了一下來，室已然變了觀影模式。

班盛略弓著腰，眉眼低著，正在看電視，手裡還握著遙控，上面播著的是《權力的遊戲》，投屏布上的一把利劍恰好劃到他臉上，臉上沒什麼表。

林微夏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也在一旁靜靜地陪著看起了電視。

兩人一起看了一集半電視，基本沒怎麼說話，伴著落地窗外的風聲雨聲，氣氛意外地融洽。

「你喜歡《權力的遊戲》里哪個人？」林微夏專註地看著幕布，睜眼時睫很長。

班盛挑了一下眉，不正面回答，反問道：「你呢？」

「艾莉婭，很勇敢。」

興是坐太久了，班盛仰靠在沙發後背上，抻了一下頎長的脖子，回答的問題：「都不怎麼喜歡，裡面的人都帶著悲□□彩，非挑一個的話，小惡魔吧。」

大冷天的，班盛開了罐啤酒，「噠」地一聲，白泡沫瞬間噴涌而出。他臉上的表晦暗不明，角挑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他生下來就是個錯誤。」

確實是這樣，這部劇的觀眾都知道，小惡魔的母親因為生他難產而死，在姐姐的仇視和嘲諷中長大。他的父親更是親手將他送上審判臺一心想要他死。君臨城人人畏他，也恨他的貪婪和好虛偽。

「可在我看來，他貪婪好，玩世不恭，在面對權力的控時小惡魔是在偽裝自己的善良，面對世人的偏見和親人的仇恨時，他雖然是個侏儒，卻一直勇敢地活著，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卻依然好好活著。」林微夏看著屏幕靜靜地說道。

班盛輕笑了一聲，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啤酒，問：「你看完了？」

林微夏搖搖頭：「電視沒看，我把原著《冰與火之歌》看完了。」

班盛沒記錯的話，原著小說有5卷之厚，人關係錯綜複雜且厚，掀眸看向：「你也啃得下來。」

「因為以前沒什麼朋友。」

林微夏想起什麼看向窗外，外面的樹影不再搖曳，忽地站起來：「雨停了，我要走了。」

旁的沙發因為的起立刻臌了起來，班盛眼眸了一下，抬手拉住的手腕。林微夏回頭，對上一雙眼睛，班盛自下而上地看著，話語卻強勢：

「不是答應陪我吃飯，吃了再走。」

與此同時，林微夏的手機發出嗡嗡的聲音，拿出開解鎖屏幕一看，是姑媽發來的簡訊：怎麼樣，你陪他吃上了嗎？夏夏你可得好好謝人家，他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說是吃飯，阿姨先前又走了，班盛就一大爺整個人埋在沙發上邊喝酒邊看電視，本沒有要手的意思。

林微夏只好打開班盛家的冰箱門打算給姑媽說的「恩人」做飯，卻發現裡面的食材都空了，倒是有半袋阿姨先前包好的餃子，忽然想起來。

今天是冬至。

廚房裡，林微夏站在集灶前擰開開關，青藍的火苗燃起，映在一雙琥珀的眼珠上。冷水在鍋里漸漸翻滾起來，餃子傾盤下鍋，須臾翻起了肚皮。

白的縷縷煙氣從鍋蓋的隙旁冒了出來，林微夏低著頭正在切青菜段，的神態認真，班盛什麼時候閃了進來倚在門口一直看著都不知道。

直到林微夏衫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響，且持續不停，班盛走過去側拿了出來。

林微夏騰不開手，本來想讓班盛接聽電話，不經意地一瞥，在瞥見來電人下意識地踮腳就去搶。

只可惜班盛更眼尖，仗著高優勢手一揚並點了接聽。男生站在後，腔就要挨上的後背，他握著手機，略微俯下，聽筒在林微夏耳朵上，淡淡的煙草味傳來。

溫熱的指腹不經意地著白的耳尖。

林微夏的耳朵慢慢燒了起來。

他絕對是故意的。

與此同時，柳思嘉一貫高揚的聲音傳了過來：「喂。」

林微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住不敢彈，人被班盛困在方寸之間，稍微一就會撞上後那俱堅的膛。

「你在幹什麼？」

話音剛落，後的人握拳著聲音輕咳了一下，手將流理臺上的湯勺一扔，湯勺撞擊大理石發出一道「咣」的聲音。

「你那邊有人？」柳思嘉警覺道。

林微夏口而出：「答應陪某個人吃飯。」

說完林微夏就後悔了，不想對柳思嘉撒謊，也沒當班盛是好朋友，只是用某個人指代。卻發現，某個人這三個字聽起來更曖昧。

有一種說還休的推迎。

耳後的溫度越來越高，不知道是不是聽覺有誤，林微夏聽到了後一道很輕的哂笑聲。

下一秒，柳思嘉語氣揶揄起來：「哦～你有喜歡的人了。」

「沒。」林微夏否認道。

電話那邊傳來「啪」地一機匣點火的聲音，柳思嘉好像在電話那頭點了支煙，語氣是從沒有過的沮喪：

「班盛拒絕了我，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要是能有我喜歡他的一百分之一喜歡我就好了。」

「今天鄭照行跟我表白了，那個傻。我只想做班盛朋友。」

氣氛好像忽然冷下來，鍋里的餃子煮沸后水不停地翻滾著，林微夏彎腰去關火終於借口，眼底恢復清明：

「再等等。」

餐桌上，只亮了一盞燈，兩人面對面地坐著開始吃餃子，窗外又開始下起了雨，電視還在放著，時不時傳來冷兵對的聲音，老爺子的劇本讓人本猜不到下一個是誰領盒飯。

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其實餃子煮得爛了一點，但班盛食慾大開，吃了一碗后又盛了一碗，筷子往下一撥，班盛沒注意也沒認真看，低頭一咬，流心荷包蛋的味道溢在齒間。

班盛看向林微夏。

林微夏拿著筷子，也從碗里夾出一個荷包蛋，說道：「一人一個。」

「冬至快樂。」

「冬至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林微夏睜著眼看著他說。

班盛原本無波瀾的眼底起了變化，忽然低頭笑了起來，他坐得懶散，臉上的表卻不像在開玩笑，看著緩緩開口：

「林微夏，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喜歡你。」

「老子追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