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盛直看著林微夏，卻不知道說什麼了，那天去買早餐的時候在便利店忽然看到了他專門喝的牛牌子，於是心來順手發信息問了一下。

當時只是想知道班盛去哪了，牛是搭話的借口。

沒想到他還真記上了。

「沒買。」林微夏錯開眼神，不好意思地看向別。

班盛的手指還搭在領結上，屈起的筋骨泛了一點白，整個人散漫得不行，盯著笑，聲音很輕：

「說話不算話啊你。」

一大清早的，班盛的聲音像冰塊，又帶著點兒將醒未醒的沙啞，加上他那混不吝的姿態，語氣繾綣到了極點，震在林微夏耳邊，又麻。

「你不是每天都有牛喝嗎？」林微夏低下頭，費力地拽回自己的領結。

班盛眼睫低垂思索了一會兒：「以前是有兩份，我自己喝的，每天還有人送，不知道誰送的我就給邱明華了。」

「今天不是等你給我送，出門特意沒拿牛。」班盛直看著。

林微夏岔開話題，看著他眼底的一片烏青和明顯過於蒼白的神，問道：「你沒事吧？」

班盛愣怔了一下，神閃過一不自然，繼而漫不經心地笑：「沒事。」

*

陸續有同學到教室，開始嘈雜起來，邱明華拎著兩個包子一臉睡眼惺忪地進門，在看見班盛長踩在橫杠上，抱著手臂隨意地仰靠著椅背在闔眼休憩那一剎那，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抬手了一下，在確認是他班爺的那一刻，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大喊：

「哥！」

班盛適時睜開眼，緩緩開口：「想死的話就過來。」

邱明華半路剎車，撓了撓頭，嘿嘿直笑：「這不是看見你開心嘛。」

一眾生在進門看見班盛的時候，眼睛互看著信息，眼神里含著興急忙躲去洗手間補塗的膏有沒有。

一切照常，只是方茉的神懨懨的，之前選修課發生的事明明知道卻瞞著林微夏，夏夏平時又對這麼好，於是心生了愧疚。

林微夏看出了的心理力，出聲安：「沒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係。」

有了林微夏這句話，方茉明顯輕鬆了許多，還給了方茉一顆話梅糖，小姑娘臉上又綻放了無憂無慮的笑容。

今天連上了兩節數學課，下樓做了課間后同學們被太曬得昏昏睡，各自拖著慢吞吞地上樓，當然也不乏在樓梯上逃竄打鬧的男生。

班盛固定懶散地靠在欄桿前拿著遙控在玩無人機，在校開始了他新一的巡邏。委在一幫男生中，笑著同他們擊了個掌。

隨即委來到班盛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班盛把手裏的遙控給邱明華，隨手扯下護目鏡，轉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那個……班盛同學，我校與隔壁三中在這有一場校聯賽，聽說你一直很強，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委張得不自覺地咽了口水。

他暗暗唾棄自己沒出息，張個屁啊他又不會吃了你。

「你找錯人了。」班盛懶洋洋地開口。

擱下這句話后班盛轉過去繼續玩他的無人機，當後遊說的委不存在。

委嘆了一口氣往教室裏面走，一邊走一邊不死心地回頭看著班盛，心想他這個強將不上場的話，勝算率會減一大半啊。

於是委將目投向了在座位上安靜看書的林微夏。

當委興沖沖地說明來意的時，林微夏一臉蒙，問道：「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找錯，林微夏同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去勸的話肯定有希。」委雙手合十。

林微夏合上書，看了窗外的男生一眼，一臉的冷靜：「他不願意做的事，你覺得我有本事讓他改變嗎？」

「有，憑我的直覺！」委一臉的肯定，在學校，除了邱明華，林微夏貌似是班盛主搭過最多話的一個人。

「……」林微夏。

最後不管委怎麼磨泡，林微夏都沒答應這件事。

周四晚上，林微夏推開窗，院子裏荔枝樹的香氣撲鼻而來，紅的荔枝彎了樹枝，僅是4月下旬，就有蟲鳴在響了。

桌邊的手機發出震聲，撈起看，是班盛發來的信息，劃開屏幕看，是他一貫強勢的風格。

Ban：【明天放學記得來看我打籃球。】

屏幕再次亮起，又一條，Ban：【別躲。】

林微夏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按著屏幕回復：【為什麼又改主意了。】

【你來了告訴你。】班盛回。

次日，天空剛泛出一魚肚白的時候，林微夏就睜眼醒了，發了一會兒呆再起床，弔帶上的肩帶不自覺落出一截白膩的肩膀。

林微夏走出客廳發現餐桌留了一沓錢，姑媽這兩天訂的一批貨丟了，急著趕去外地盯貨，所以留了生活費給他們姐弟倆。

進廚房的時候，林微夏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日曆，視線停滯，4月25——今天是的生日。其實的預產期一號，媽媽說夏天誕生的第一天，是個好兆頭，所以給取名林微夏。

只可惜，是個早產兒，提前降臨在這個世界，迫不及待地想要來人世間看一看，但看了也就一般。

林微夏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姑媽姑父有時記得有時不記得，記得的時候會給做一桌好菜來慶祝的生日。

但這樣記得生日的日子隨緣。

做早餐的時候，林微夏做了一碗長壽麵，特地臥了兩個荷包蛋。一碗黃澄澄的長壽麵飄著熱氣。

假裝有蠟燭許願。

在心裏默默跟自己說了句生日快樂。

來到學校，照常上課，偶爾和同學們閑聊，林微夏沒跟任何人主提的生日，一來沒必要，二來擅長對任何事不抱有期待。

不期待任何人，任何事，才能專心走自己的路。

午是深高與一中校聯賽的時間段，他們只上了一節課，便被班主任去給校籃球隊加油了。

下午天氣有點悶，一進室籃球館，便聽到了白球鞋地板發出的聲音，隨著熱運籃球「咻」的一下投進框裏，觀眾席上時不時發出喝彩的聲音。

撲面而來的冷氣，讓林微夏兩條細白的胳膊直起皮疙瘩，方茉拉著找了個視線較好的位置坐下。

因為班盛的加，以柳思嘉為首的一幫A生自發組了一支拉拉隊伍，們穿著整齊的啦啦隊服，扎著統一的高馬尾，顯得青春又靚麗。

柳思嘉一出場，籃球場上的那幫男生眼神便撂了過來，低聲說著混話，鬧出一陣輕笑聲。

班盛也在，低頭看著手機，眼皮都沒掀一下，更別說朝柳王的方向看了。

因為校籃球隊里有4名二年一班的學生，老劉便讓一班的全學生穿上了育服以示整齊統一，還給他們每個人人手一個翻花球，發到林微夏手裏的是一個紅的亮閃閃的翻花球。

隔壁學校的同學也不甘示弱，不僅穿好了班服，還帶了手鈴，頗有和們嗆聲的架勢。

隨著裁判一聲口哨，場上的球員陸續歸隊，整好隊后陸續出場，對方是藍隊，我方是紅隊，幾乎是每一隊隊員出場，臺下都會鼓掌歡呼。

林微夏坐在那裏，看著球員進場，坐在後排的語氣是按捺不住的激：「來了來了，我看見他了！」

「這就是深高的班盛？好正啊，他上的黑百合紋好酷，我好吃這款。」後排的生直盯著球場上的男生。

隔壁院校的生饒有興緻地接話：「這種天菜，不是早有人防著嗎？喏，正主都親自下場盯著了。」

指場上啦啦隊首形高挑的柳思嘉示意。

「嘁，你不知道吧，聽說班盛看上了別人，還沒把到手呢。他現在不屬於任何人，撬他還有希。」生臉上的表似乎在談八卦辛。

「哪個是班盛啊？我怎麼沒看見。」

「左邊第三個，個子比別人高一截，手腕上系著紅腕巾的那個。我，他怎麼那麼蠱啊，看一眼都讓人心跳加快。」

林微夏順著生的談話看過去，班盛頂著一張漫不經心壞的臉，他穿著白的球服，袖子是黑的，肩邊也是，搭在上手背的青筋明顯，像流的藝模型。

班上的生看著臺下的班盛驚得喊出聲：「不是吧，班盛的球服上不是16號？他的號碼牌不是一直都是16嗎？我暈，怎麼變25號了！」

「那我這加油橫幅不是白做了嗎？」生不滿地嘟囔道。

林微夏的心突突地跳了一聲，循聲看過去，看到班盛在球場運著球奔跑，後印著火紅的25號，心底起了不敢確認的猜想。

自從這幫生在得知班盛改主意加校比賽后，便提前好幾天心準備這些加油的橫幅，手幅標語。

結果誰能料到班盛不按常理出牌，臨時換了球服號碼。

但這時去換也來不及了，比賽已經開始，們只能嚎著嗓門為班盛加油。

林微夏旁一直有個空位，邱明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他這次摔到腳了，沒能上場，便在場下觀看。

邱明華「嘖」了一聲，嘆：「難得看班爺打一次比賽，你看這幫的打扮得，一個比一個花枝招展。」

「可惜啊，落花有流水無意。」邱明華這話頗有一暗示的意味。

林微夏收回看向臺下的視線，問邱明華：「你知道他為什麼改主意加籃球比賽嗎？」

「我不知道啊，就是班爺那天問了我多號，我說是4月25號，他就答應了。」

林微夏正想說點什麼，耳邊響起了震耳聾的尖聲和歡呼聲，看向球場，寧朝他們回互相了個肩膀，出一口白牙。

裁判一聲令下，球員各自中場休息，一群蜂擁而上的生，柳思嘉舉著礦泉水走上前給班盛送水。

班盛掀起球衫的一角眼角上的汗，腹中結結實實的腹一閃而過，柳思嘉站在他面前，臉紅到耳。

就在大家以為班盛會接柳思嘉的水時，只見他略微俯下，徑直越過柳思嘉，揀起地上一瓶冰水仰頭灌了下去，結緩緩地上下，姿態漫不經心又冷。

林微夏沒再看下去，起去了廁所。上完廁所后，站在走道邊上的水槽前洗水，洗完水往回走，風口上的風涌了過來。

剛走到拐角，忽然被一隻出來的手臂猛地一下拽進材室。男生攥著的胳膊，林微夏的心直跳，控制不住的那種，聞到了悉的烏木香。

一抬眼，果然是班盛。

班盛把在門口，男生的速度快，抬手拉過去，「噠」的一聲門上了鎖。兩人鼻息相對，彼此的息聲在靜謐的空間被放大，曖昧的氣氛在空氣中緩緩流。

今天們統一穿的是育服，白的polo運衫套在林微夏上，袖口是天藍，剪裁出纖瘦的腰線，一截腰線若若現，水手服藍的PE包裹著的部，一雙長筆直又白膩，像橫切下來的一塊羊脂玉。

加上林微夏生得算高挑，烏黑的長發齊腰，又穿得這樣青春，純得像一顆散發著清甜氣息的水桃。

班盛睨了一眼上過短的運短，手了上去，眼底緒不明：

「誰讓你穿這麼短的？」

掌剛挨到白皙的，林微夏心底一個激靈，總覺得那塊皮過燙，像一團火在灼燒著自己的臉，奇妙的覺騰上來，得不行，怎麼都不住。

立刻拍掉班盛的手，答道：「老劉。」

班盛低聲笑了一下，不再逗，轉而問道：「看我打球了嗎？」

林微夏看著他點頭：「看了。」

「行，那爺剛才進了幾個球？」班盛揚了揚眉。

空氣安靜下來，一雙琥珀的眼珠來迴轉著，明顯是答不上來。看了個屁，班盛看得來氣，抬手掐住的臉，好看的細眉擰了起來，一雙無聲的眼睛蓄著水。

心好似被撓了一下，班盛不由得鬆了手。

「能猜到我的球號碼是什麼意思嗎？」班盛看著。

林微夏對上他的視線，輕聲答：「猜到了。」

班盛盯著眼前櫻紅水潤的，嚨瞬間發，隨即認真道：

「生日快樂，林微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