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架飛舟之上。
江魚趴在邊緣,著下茫茫碧波,問:“師兄,我們就這樣跑了,留下鴻長老他們,真的好嗎?”
回頭往后看,十萬海島坐落在晨之中,離自己越來越遠。
仙門大比暫停,這些時日,陸續有不仙門弟子離開太虛仙宗。不過各宗長老們都還留在太虛。
他們和弟子們不一樣,關于境,關于黑袍人和灰霧,以及之前形跡可疑的柳葉宗長老……等等事,都需要共同商議。
姬長齡手替將被風吹落的兜帽戴好,溫聲道:“長老們會將事理好。”
拋開那一點點責任心和負罪,遠離這些瑣事,江魚還高興的。
“我給小……凰留了信,不知道他看到沒有。”
自從那天破小凰份之后,他就徹底避著江魚,怎麼也不肯見。
江魚臨走之前,只好給他留下一封信。
聽到“信”這個字,姬長齡淡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江魚接收到了這個眼神,無奈地問:“師兄,你還在生氣呀?”
太清仙宗的弟子們,這幾日也都陸陸續續地離開。
昨天,從江魚醒過來之后,一直沒出現過的東師云,忽然沖到面前,給遞了一封信,而后定定看了和邊的姬長齡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魚一頭霧水地打開,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封……額,修仙界版本的書。
江魚震驚地看完,下意識去看姬長齡的神。
他好像并不意外這件事。只是,從昨日起到現在,他都是這副看似很正常,但親的人總覺得不太對勁的表。
丹麟這個大機靈明顯也察覺到了,早早地跑到劍里面躲著,其名曰“我前段時間出來太久了,需要休息。”
對上江魚清澈的眼神,姬長齡垂眸:“我沒有生氣。”
“那你就是不高興。”江魚挨著他坐下,和他靠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這個念頭的。”
扯了扯姬長齡的袖:“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姬長齡角揚起:“我知道。”
“我只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大方。”姬長齡自省,“這件事,師妹沒有錯,那個東師云也沒有錯。師妹優秀,惹人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江魚聽著就笑了起來。
的手順著袖進去,尋到了姬長齡的手,輕而易舉地握住,和他十指相扣。
“師兄,你對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天人般的俊,越看心里越喜歡。
“我是你的人,你看到別人向我表白心意,心里不高興,是很正常的事呀。”著男朋友的手指玩,“你要是無于衷,我才會懷疑你不在乎我呢。”
舉了個例子:“在境里的時候,那個魔,制造你和別人在一起的幻境來刺激我,我也生氣極了。”
誰了這麼多,又湊近一點,讓姬長齡的視線不得不對著自己。
江魚眨著大眼睛,問他:“我說了這麼多,你有沒有高興一點?”
姬長齡無奈道:“我真的沒有不高興,說了你也不信。”
“哼。”江魚輕哼一聲,“你該學習一下我,你知道,整個修仙界,有多人傾慕青玄真君嗎?我要是一個一個去吃醋的話,早就被酸死啦!”
“那師妹會為我吃醋嗎?”
江魚想了想,搖了搖頭。
便敏地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頓了一下。
忍不住側頭去看,姬長齡神安靜,不辨喜怒。
噗嗤笑出聲來:“師兄,你是不是又開始多想了?”
晃了晃兩人握的手,說道:“我不吃醋,是因為那麼多人傾慕你,可你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啊。”
四下無人,湊過去,用力在男朋友臉上親了一口。
對上姬長齡愕然的眼神,江魚笑道:“師兄,我是這樣相信你,你是不是,也要更信任一點我對你的呢?”
心里納罕:照理來說,和師兄,分明是師兄天賦更好,長相更出,被更多人傾慕喜。
可師兄反而比自己更加患得患失的樣子。
江魚想不明白,最后歸結于師兄第一次談,比較青。
還怪可的。
兩人本來是準備直接回靈草園,江魚忽然想起,去歲應了余家的邀約,來年二月,是余肅和周家小姐大喜的日子。
此時有空,恰好可以去喝一杯喜酒。
將此事說出來,姬長齡便認真挑選了幾樣適合送給凡人新婚夫妻的禮。
躲在本中的丹麟也冒了出來,化人形,興致地要參加婚典。還特意將眼睛的幻化黑,免得驚到了普通人。
長留縣就在回太清仙宗的路程之中,剛好順路。
和上一次一樣,離得遠遠的,三人就下了飛舟,步行進長留縣。
早春二月,正該是春意盎然,生機的時候。
可進長留縣,江魚愕然發現,眼前的景象,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去歲來過長留縣,此雖然地方偏僻了些,可依山傍水,風調雨順。雖然不比繁華的大城池,可長留縣的百姓生活也算是食無憂,寧靜安穩。
但眼下,兩側大街上商販了一半,路上百姓無不行匆匆,多數人面上都是愁苦煩悶之。
顯而易見的生活不如意。
江魚驚訝:“不過短短數月,長留縣怎麼變這樣?”
試圖攔住路上行人詢問一番,可對方一聽說是外地人,便面大變,如避蛇蝎一般急急離開。
江魚同姬長齡對視一眼,說道:“去余家看看。”
余家宅子還在,江魚三人找過去,守門的小廝還認得,一邊驚喜口稱仙人,一邊帶三人進去。
另外有人飛快地進去通知主人家。
很快,余家全家人都出來迎接三人。
“見過三位仙長。”
余家人里面,同江魚最的就是當日去太清仙宗求助的余庚和余益叔侄。
見完禮之后,余庚看向江魚,他深知江魚的格,也不說虛假的客套話,面上帶著真切的欣喜:“江仙人,您如何有空過來了?”
江魚不讓他們稱“祖宗”,余家上下就都江仙人。
江魚笑道:“我記得,月底是余肅的大喜日子?”
余庚心里有所猜測,真正聽到江魚是為了侄子的婚事過來的,還是十分驚喜,一邊引著江魚三人進去,一邊笑:“肅兒的婚事還有十來日,我前些日子去信原城那邊準備給您送請帖,卻被告知您遠行去參加什麼大典去了,還很憾肅兒沒這個福分。”
一番寒暄之后,江魚也不喜歡這麼一大群人畢恭畢敬地守著自己,不自在,余家人更張。便讓其他人各自去忙自己的,只留下了余庚并余肅兄弟二人說話。
屋子里清靜下來,江魚便問出了心里的疑:“我方才在外面看到,長留縣似乎蕭條了不,可是遇到了什麼變故?”
第一想到的,便是自然災害。
其實何止是外面的百姓。
余家為長留縣數一數二的富商,上次江魚來的時候,很明顯能到富貴錦簇的氣勢。
而方才所見,余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們,上多半都是半新不舊的裳,府也比上次看著沉寂了不。
余庚聽問,面上便出了一苦笑:“倒不是什麼天災。去歲您離開不久,咱們郡新來了郡守,沒多久,長留縣也換了一批員。”
他嘆著氣說著近半年來的變故。
新來的縣令是郡守的下屬,郡守據說來自神都,是皇帝陛下的心腹,權勢極大。
“僅僅半年,賦稅加了三次,多了十幾個名目,足足翻了兩倍。”
不論是長留縣下面的農戶,還是城的小商販,都承不起這樣重的苛捐雜稅。不說尋常人家,連余家這等家底殷實的富戶,都有些承不來。
江魚震驚:“這樣?沒人管?”
余庚搖頭:“我們余家也算是有點人脈,我花銀子四打點,得到消息,不止郡,好些個地方都換了郡守,都是神都來的。聽說,這是陛下的旨意。”
若只是地方單獨的行為,或許還有反抗的可能。
可若是大周的皇帝下的命令,他們能去找誰?
江魚冷不丁問:“大周換皇帝了?”
余庚嚇了一跳,想起這是仙人,不懼怕世俗的皇權,驚慌不已地搖了搖頭。
“這就怪了。”江魚剛來的時候,為了了解這個世界看了不資料。
大周這一代的皇帝,也是姬泠雪的父親,雖然不算多麼英明神武的霸主,但也算得上是明君。
看向姬長齡:“這種事,仙門駐守各郡的修士,會管嗎?”
姬長齡想了想:“我們不會直接出面,會聯系宗門,宗門或許去派遣修士,去神都直接查探況。”
他想起什麼,同江魚對視一眼。
正常況下,此時各大仙門,注意力都在仙門大比上。
而若是仙門大比出了大問題,各大仙門自顧不暇,誰會有多余的力去關注凡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