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劫閃!”
“怎麼會引來劫閃?!”
一群來搶法的穆家人嘀咕著后退,他們都是修士,自然知道如此壯的劫閃不可小覷,這非是凡境以上修士進境不可有。
而那鬼修見了劫閃當空劈來,更是再也維持不住什麼高深莫測,當場肝膽俱裂轉就跑。
他殺人害命因果累累,平時上街都要溜邊走,在天道面前哪敢頭?
在這當口上,這劫閃無論是為什麼來,有這鬼修在,天道就沒有劈別人的道理!
果然那鬼修轉頭才逃竄出不遠,一道如樹干的劫閃直接朝著他兜頭罩下。
只聽一聲凄厲無比的慘,鬼修臉上的四象面同他的鬼袍在劫閃的強橫靈之下,化為了飛灰,出了他消瘦佝僂的赤.形,他竟是個百歲以上的老人形容。
被天道“剝皮”之后,像個被了皮活烤的耗子,吱吱唧唧了幾聲就沒了靜。
第一道劫閃褪去,那鬼修焦糊的朝地上一摔,整個人如焦炭一般四分五裂。
穆晴嵐震驚這劫閃的威力,而穆家修士和邪修見狀俱是怛然失,驚恐后退,再顧不得去搶奪什麼重生池,轉便跑。
他們個個上或多或都有因果惡業,豈敢在天威面前繼續造孽?
而蛇趁此機會掙斷了沒有鬼修鬼氣維持的繩索,也迅速逃竄。
很快,第二道劫閃滾滾而來——裹挾著通天徹地的靈,劃過天際之時,幾乎將整個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晝。
穆晴嵐眼睜睜看著那劫閃這一下赫然是奔著重生池去了,擔憂重生池承不住劫閃之力,要傷及里面剛剛重生的霍玨,心里一急,掙開了籠罩的大網,便要不管不顧撲上去——
而這時候一道劍影自天邊極速飛來,落在地上的瞬間揪住穆晴嵐不知死活的后領子,呵道:“凡境修士進境劫閃,你這山鬼還敢上前,你是想要化為焦炭嗎!”
段琴軒的吼聲裹挾在劫閃天雷之中,聽著有些失真。
段琴軒扯著穆晴嵐形一閃便退出很遠,只見那劫閃直接劈向靈浮的重生池之上,霎時間靈四濺,猶如巨型火球落山林,將周遭的樹木全都烤糊!
穆晴嵐辛辛苦苦點了一夜的花燈付之一炬,來不及心疼,瞪大的瞳仁之中映出裂雷,只剩下對霍玨的擔憂。
“霍郎!”
本能還上前。
段琴軒暗罵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為山鬼,竟是對天威毫無敬畏!
段琴軒扯著向后,叱道:“不知死活,那是師弟的進境劫閃,你躲得越遠越好知道嗎!”
“可是霍郎有危險……”
“他是在進境!修士進境哪個不是九死一生,這是命數。”段琴軒沒忍住,砸了下穆晴嵐的腦袋,讓清醒一點。
霍袁飛當年重塑霍玨之后,取了他部分記憶,也包括他的修為。
霍袁飛慈父之心,生怕霍玨重生后又要尋死,因此在霍玨離重生蓮落地人之后,不僅僅離了他的功法記憶,更是給他造了一份從小到大的記憶。
霍玨當年十七歲驚才艷艷,已然是劍道不可多得的天才,只可惜修為被取一次之后,他再怎麼修煉,也不如從前那般一日千里。
現如今第二次重生,霍玨所有的記憶和修為全都回歸,這些融合在一起的修為在他經脈之中,會像碎裂過的刀刃重新修復,讓他痛苦不堪。
段琴軒也沒想到,他竟是能在這種狀況之下進境。天道威在上,霍玨的因果若是沒能洗清,功法不能很好地相容,無異于九死一生。可是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撐了!
段琴軒對穆晴嵐說:“帶著你的怪怪躲遠點,這才是開始!”
說著抖開腰間本命劍,悍然迎上了雷劫,為霍玨分擔劫閃威。
而隨段琴軒來的還有羅和他帶著的弟子們。他們落地之后,朝穆晴嵐走來,幫著疏散山中小。
羅擔憂地看向段琴軒,抓手中長劍,只恨自己修為太低微不能幫師尊分擔天威。
穆晴嵐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既然是進境,那應該是好的吧。
召集怪怪撤得遠一些,卻又不舍得真的走太遠,霍玨重生了,肯定要第一個見到!
與此同時劫閃不斷自天空而下,越來越急越來越猛,等到第八道劫閃落下,段琴軒直接被劫閃從重生池旁邊掀飛了——
“噗!”段琴軒被天威輾軋得府翻騰,嘔出了一口。
了傷,再不能幫忙。羅和穆晴嵐把段琴軒給扶起來,全都看向半空之中那越發刺目閃耀的重生池。
“重生池能撐住嗎?霍郎他怎麼辦?”
段琴軒閉眼,角涌出一點,屏息凝神打坐。
聞言低低道:“只能聽天由命。”
最后一道劫閃在半空之中若貪吃的巨龍,越加壯卻久久不落,穆晴嵐著天威隆隆作響,貫徹天際震人耳,心急如焚。
連段琴軒都傷了,霍玨才剛剛重生,能得了嗎?
穆晴嵐朝前走了兩步,思索著能怎麼幫忙,只可惜滾滾天威之下,也只是山中螻蟻。
正是這時,最后一道通天徹地的劫閃如擎天之柱,直直自云層劈空而下,瞬間籠罩了小半片山坡。
所有人和藏起來的怪,都被靈映照得睜不開眼,有些被輾軋得在地匍匐,連逃命都做不到。
穆晴嵐也被天威輾軋跌坐在地。
只聽一聲震得人要神魂離的轟隆巨響,靈驟然朝著周遭轟然開——
這靈開如刃,來勢洶洶,卻在到人甚至是樹木之上的時候,化為的霧氣,裹挾著純無比的靈氣,溫過萬。
穆晴嵐猝不及防被這靈氣噎了一口,又似被一雙大手推著,向后滾了半圈。
“掌門進境功了!”有人高興地喊出聲。
而穆晴嵐爬起來朝著靈消失的地方去,只見懸浮在半空的重生池已經不見了,那被九道天雷劈過的地方,變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坑周圍的地面焦糊灼熱,穆晴嵐再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到坑邊去看霍玨。
結果跑得太急,腳停在坑邊沒能站穩,被雷劫砸出深坑的邊緣土地松,穆晴嵐直接滾下了坑。
略數了一下,滾了得有四五圈,才落了坑底,而后“咚”一聲悶響,撞在了什麼東西之上。
穆晴嵐還未等爬起來把糊在臉上的長發順下去看清這坑底的狀況,就覺手臂被人一拖,下一瞬,自坑底被撈得半跪起來——正對上一張朝思暮想的臉。
修士每進一境,便猶如胎換骨一次。
尤其是霍玨這才從重生連重生,周被劫閃灌注進的靈還未散盡,他整個人都在發。
他長發無風自,漂浮在半空之中,穿著的法袍乃是穆晴嵐早早放重生池邊給他準備的,他此刻便似那九天神君下凡塵。
“霍郎……”穆晴嵐欣喜若狂,一雙眼睛不夠用了一般,迅速將霍玨從上到下都看了一遍!
他亦是半跪在穆晴嵐的面前,一雙眼一錯不錯盯著,半晌,才出手順穆晴嵐沾染了樹葉和泥土的長發。
霍玨心頭翻涌,府震猶似洪波涌起狂瀾肆,記憶中那些看不真切的眉目,都在這一刻清晰。
“小仙君,你生得好俊啊。你今年多大了?”
“小仙君,我喜歡你,你娶我吧?”
“你喜歡我。”
“你去兩塊喜糖來!”
“什麼?我的夢抓夢魘?”
“你昨夜在夢中抓著我的手做什麼?”
“我給你把外袍洗一下吧?我洗得可干凈了。”
“哈哈哈哈哈這是婆娘餅,是子給夫君做的吃食,你吃了就是我男人了!”
“我覺得凡人也可以和修士在一起啊。”
“若不然我也修仙去……”
“這玉佩,砸碎了你就能來找我?”
“我安排好家中就跟你走,到時候你一定要來接我啊——”
“霍郎,喝藥了。”
“霍郎,喝粥了。”
“霍郎,我幫你吧。”
“霍郎,我十年前見過你,對你一見傾心。”
“霍郎,這道符我不會畫,你帶我畫一次吧。”
“霍郎對不起,我其實不是個人……”
“霍郎,這儲戒送你。”
“霍郎,我真的等不及了。”
“霍郎。”
“霍郎!”
“霍郎……”
“霍郎——”
霍玨周靈漸漸淡去,浩海一樣的靈氣匯他因為進境拓寬后的經脈,他自凡境中期,進境到了凡境巔峰。
但是他卻來不及去通天地的喜悅,他看著面前的穆晴嵐,抖,雙眸布。
他跪在地上,抬起雙手不斷穆晴嵐的雙頰,著掌心的溫度,卻本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癡心妄想的黃粱一夢?
他雙眼漸漸模糊,眼睛卻瞪著片刻都不肯閉合。他捧著穆晴嵐的臉,像是捧著這世間萬金難求的珍寶,他失而復得的命,如泡沫一般一即碎的夢。
“霍郎?”穆晴嵐看著霍玨似是表痛苦,手去他額角和脖頸猙獰鼓起的青筋。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難?還是在劫閃之下傷了!”
“師尊,師尊你來看啊!霍郎不知道怎麼了!”
穆晴嵐扭頭喊了一聲,很快頭又被霍玨捧著向前一些,他像瘋了一樣盯著穆晴嵐張了好幾次,卻竟是失了聲。
只有如雨一樣簌簌而下的淚水,侵染了他充可怖的雙眸,竟像是潺潺流下的淚。
一百五十四年,生死兩茫茫。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至死尋不到一魂靈的人,現在就在他眼前。
就在他眼前。
霍玨用盡全的力氣,嗓子里只發出一聲如老一般嘶啞的“啊”。
早就回到他邊了,可是他竟同對面不相識。
“霍郎,霍郎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啊!”
穆晴嵐看著霍玨的樣子,覺得很不對勁。段琴軒和一眾弟子已經到了坑邊,卻站在坑邊,都沒有下去。
段琴軒眼中含淚看著師弟此刻狀,偏開頭抹了把眼淚。
霍玨捧著穆晴嵐的臉,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
那些被生生離的過往,此刻似開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來,眨眼之間便將他的心堤沖垮,翻攪得一潰千里。
他著子湊上前,幾乎是臉著臉的抵著穆晴嵐的鼻尖,艱難開口,嚨嘶啞得似是修了一世閉口禪的佛陀,一開口,便是模糊。
“盈……盈……”他一開始發出來的只是氣聲。
“盈……盈……”
穆晴嵐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離得太近了連口型都無法分辨。
霍玨的腔之中翻滾著刀刃一般,勾著穆晴嵐的后頸,將死死進自己懷中。
他張開,心中那藏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名字,同被絞碎的五臟六腑,同他腔之中噴薄而出的滾燙鮮一起吐出:“盈盈!”
“師弟!”段琴軒見霍玨竟然嘔,立刻飛下了深坑,抬手便運起靈力狠狠砸在他的后頸。
段琴軒想要把霍玨直接打暈,但是這勢如千鈞的一掌,竟然只是讓他晃了晃。
他懷中死死抱著穆晴嵐,力氣用得越來越大,把穆晴嵐勒得“吭哧吭哧”地悶哼,他眉心涌出黑氣,竟是有墮魔之勢!
他抱著穆晴嵐慢慢仰起頭,看向砸了他一下的段琴軒,雙眼之中泛上了不詳的赤紅,如同瞪著仇人一樣瞪著段琴軒。
“我的,盈盈。”他一字一句,如杜鵑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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