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間，凜冬辭去，春意將至。

正午的日頭之下，冰雪漸消，的融雪下顯出片片棕黃的泥土層來。

言干進孵化房門檻時，上還帶著一冬日的冷氣，以及早春的味道。

他稔地和言雨打了個招呼，很有擔當地替下了言雨的值守崗位。等到言雨離開，他一轉就鎖定了火炕最中心的目標。

言乾笑瞇瞇地將雙手架在言落月腋下，一把就將舉了起來，玩娃娃似地搖了搖。

「嘿嘿，哥哥來啦！落月今天想吃點什麼？」

言落月咬字緩慢，但仍然擋不住小孩子特有的音：「吃果子。」

「嗯嗯好，吃果果。」言干滿口答應，變戲法似地從懷裡掏出一顆大蘋果來。

「蟲蟲泥也得吃吧？我看吃雪花蠕蟲你已經吃不飽了，今天再給你沖半碗青蟲糊糊好不好？」

言落月：「……」

聽聞此言，言落月眼睛一閉，腦袋一歪，當場就有氣無力地在言干手中癱了一隻餅。

言干被生無可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好啦，今天不吃那個，哥哥給你砸小黃魚泥吃——真是奇了，蟲蟲那麼好吃，你怎麼從小就不喜歡呢？」

言落月沉痛地搖搖頭，不想對族的傳統飲食做出任何評價。

等到把言落月重新放回炕上，言干拿起蘋果，對著一照，微微嘆了口氣道：

「今年冬天太長，看看，連蘋果都皺了。」

不過還好，即使是這樣漫長的冬日，也馬上就要結束了。

言干仍然是一貫的話嘮，一邊給言落月和小們搗著蘋果泥，一邊碎碎地自說自話。

「小傢伙們是不是都很好奇，屋裡怎麼只有哥哥，你們娘親和言雨姐姐都去哪兒了？」

火炕上，小傢伙們各自干著自己的事。

他們頂腦袋的頂腦袋、爬殼的爬殼，顯然是對這個話題並不好奇。

但言干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像是已經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似的。

「好奇就對啦。咱們今年的冬眠期已經差不多啦，族人們正在陸續醒來，半封族期也快要結束了。現在族裡醒著的族人，都去給大家幫忙嘍。」

說到這裡，言干皺皺鼻子：「知道嗎，只有哥哥人特別好，所以才來請纓照顧你們這些小傢伙——嘿嘿，等你們長大了，一定得跟我說聲謝謝哦。」

對於言干這個小小的心愿，言落月現在就能滿足他。

「謝謝哥哥！」

言干一聽，當即就笑得見眉不見眼，連搗蘋果泥的胳膊都掄了大風車。

他非常驕傲地了脯：「落月吐字真標準，我果然很有教人識字的天賦嘛！」

火炕上，盤膝坐好的言落月無奈托腮。

妖族的生長規律，顯然和言落月前世有所區別。

與人類相比，妖族長輩哺育的年期比較短，而長期則相對較長。

民間素有「七坐八爬」的民諺，意思就是人類小孩剛生出來骨頭都，要等到七個月能自主坐著，八個月能學會爬行。

這兩項技能和孩子聰明與否關係不大，更多反映出一種生長規律。

而在這輩子的族軀殼上，這個規律顯然並不立。

從言落月破殼那日到現在，還不足四個月的時間。

如今，言落月不僅能夠自主化形、和其他人做簡單句流、還能使用人類嬰兒的狀態坐著、爬、甚至無需扶牆，兩條小短就能來回搗騰著蹣跚一段路。

若是放在人間，的這個生長速度簡直嚇人。

但在族，沒有任何人對言落月的變化抱有非議。

大家最多覺得學東西快，是個天才小神。

說來也巧，今年孵出的這批崽里，還有許多「沒有那麼天才，但也很天才」的小神。

若是往日里，族崽從剛剛破殼，再到化作人形，最短也要半年時間。

但在今年，不知是不是有言落月珠玉在前，以嬰兒狀態給崽們做了示範，跟一起長大的這批小，居然都開始提前索起變人的規律來了。

今天這隻綠殼小睜著豆豆眼，仔細打量言落月一會兒，一轉頭「咻——」地變出一隻人手。

明天那隻花殼小歪著頭，小爪子拉拉言落月的腳丫，若有所思地變出一截腳後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