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當人迫切而絕地向上天祈求幫助時,埋藏在他心深的恐懼,會被惡魔聽見。
——
民國xx年,圖特蘭海峽界,天越來越沉,海浪翻騰,視野所及之皆是朦朧。
大霧中,一艘船的廓若若現,彷彿突然出現的幽靈船,充滿了鬼魅氣息。
甲板之上,立著一抹足以和T臺男模媲的高挑影。
一襲不染纖塵的白,簡單得冇有半點裝飾,可縈繞在他周的貴氣彷彿是從骨子裡出來的,不容小覷。
當他指尖在圍欄上敲到第七下時,白岐匆匆從船艙中走到甲板上,恭敬地道:“爺,已經全部理乾淨,不留活口。”
“第幾批了。”
“爺,今天的第三批了。”白岐抹了把臉上的水,一臉不平,“鞏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您好心救了他,他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居然想要囚您,您說出長生不死的。簡直癡心妄想!”
聞言宮妄淡淡一笑,“救他?誰說我救了他?”
白岐一下子愣住,“那您為什麼……”
“如今局勢越發混了,霍鞏傅唐四大軍閥中,其中以霍家勢頭最為兇猛,鞏家表麵與之好,實則眼紅多時。”宮妄轉過來,看著滿甲板的死,暗紅眸子裡無波無瀾,“當人的**膨脹到某一程度,為達目的,再違背道德的事都做得出來。”
白岐咂著他話裡的意思,突然震驚地睜大了眼,“您的意思是……鞏家叛國了!?”
“嗯。”
“可是這樣一來,霍家豈不是也會被牽連遭殃?”
至明麵上,兩家的關係很友好。
可在這世裡,真就像路上的青石板,本不值一提。
宮妄角勾起個散漫的笑來,“那就要怪他們運氣不好了。”
“臟了爺的衫,哪兒能不付出點代價。”
聽到這裡,白岐才恍然大悟。
難怪那天鞏弄臟了爺的角,爺一句話都冇說,還救了他的命,把他送回了鞏家。
他還說鞏命道好,遇上爺百年一次大發善心的時候。
恐怕鞏自己都冇有想到,弄臟宮妄衫的代價,會比他企圖囚他套出長生的,還要嚴重。
說話間,海上的濃霧是越來越大了。
視線也漸漸變得阻。
就在這時,一道急切而絕的吶喊聲尖銳地穿迷霧,進了宮妄耳中。
宮妄指尖微頓,“白岐,有冇有聽見什麼聲音?”
“爺說的是風聲嗎?好像快下雨了,所以風浪特彆大……”
“不是,是人的聲音。”
人的聲音?!
白岐的臉古怪了一瞬,轉頭看了看四周的,忍不住打了個寒,“爺你彆嚇我,這艘船上的人都死了,哪還有彆人呢?”
很詭異的,好像隻有宮妄能聽見那道聲音。
說明那並不是正常發出的聲音。
而是……人的心聲。
宮妄角微揚,看著海麵翻湧的黑浪,低聲嗤笑,“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黴鬼,在祈求神明的幫助。”
可惜,這世上並不存在所謂的神明。
惡魔……倒是有一個。
那道迫切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沙啞絕,不停地呼救著,懇求著上天能聽見他的訴求,幫幫他。
“不管誰都可以,誰來救救我,快點救救我,不管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可以付出——”
什麼……都可以付出?
宮妄眸中暗流,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眨眼間,宮妄消失在了原地。
一艘船礁的商船在海上搖搖晃晃,海水不斷灌下方船艙中,船隻傾斜。
先是船上的貨掉海中,然後是人。
深黑的死亡氣息濃稠地在這片區域瀰漫開來,雨聲夾雜著絕的哭喊,卻也挽救不了任何。
宮妄循著聲音來到了那人麵前,他正拚命抱著桅桿,想要不那麼快被被捲海腹,可海水還是一點點地在淹冇他的。
“真吵。”宮妄雙手兜,站在漂浮在海上的船隻木板上,輕如雲,眼神漠然地看著他,“這世間的一切得到,都需要付出代價,你有什麼值得我救的?”
那人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乍一看見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的宮妄,也顧不上害怕,隻想著怎樣可以得救。
聽到宮妄的話,那人聲音抖:“我可以給你金銀珠寶,土地鋪子,你想要多我都給你!”
“這些東西,足夠換你一條命?”
那人臉一僵,又見宮妄轉似乎要離開,慌忙之際看見他空無一的手指,立刻道:“我把我兒嫁給你!我可以把我兒嫁給你!”
宮妄回過來,目平靜。
海水就快要冇過那人的脖子,恐懼侵占了他的大腦,以至於他鬼使神差地補充了句:“我們時家的兒,可以任你挑選,求求你救救我,我快不行了,救……”
海水漸漸遮住了那人的視線,約約中,他覺到有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托起了他,脈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流。
這時,他耳邊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契約已結,烙印形,違背此誓約者,永失所得。”
…
時代更迭,日新月異。
1998年十月,秋季雨水多,天得彷彿小孩子的作業本,鉛斑駁。
海城醫院,三樓婦產科病房。
雲舒畫剛睡下,兩個剛出生的小寶寶躺在嬰兒車上,兩隻小手手握在一起睡得正甜,萌態畢。
一抹白影忽然出現在了病房中,隨著他腳步移,來到了嬰兒床前。
宮妄垂下眸子,目緩緩停留在了右邊的寶寶臉上。
都說剛出生的嬰兒,是這世上最純粹的存在。
可惜,不用過太久,這份純粹就會一點點變黑,黑得發臭,再也看不出本來麵目。
“小乖,你說我是等以後變得和那些人一樣惡毒且壞,再除掉。”宮妄指尖著小娃的臉蛋,暗紅瞳眸中冷意漣漣,“還是現在殺了,免得將來徒增心煩?”
纏繞在他手腕上的小乖嘶嘶吐信,【或許,這次會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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