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兩人的初見,戚白還能清楚記得江鑒之那疏離出塵,一個眼神都欠奉的模樣。
江鑒之推著戚白在花廊休息,夏日花開得燦爛,旁邊有假山噴泉,里面有各鯉魚在池子中悠閑擺尾,嬉鬧覓食。
兩人都難得有閑心傍晚散步,戚白坐在椅上也不消停,惦記著江鑒之皺起的眉頭,追問∶
“你最開始認識我時,是不是特不能接”
和江教授一塵不染的家相比,戚白原本還算干凈整齊的家順便變了邋遢窩。
兩人還沒在一起時,江鑒之就時不時化田螺先生,現在暫時住一起了,戚白家現在地板都能當鏡子照。
戚白其實有點好奇,江教授這個心態怎麼轉變的,怎麼就眼瘸看上了自己。
江鑒之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
剛認識戚白時,江鑒之并沒有把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在意對方食住行是什麼樣。
江教授本也不是會對外人生活指手畫腳的格。
事實上,就連江父江母的生活習慣,江鑒之也從不在意。
沒認識戚白之前,實驗室工作占據了江教授的全部心神,對自則是能簡化就簡化,能花一分鐘解決的問題,絕對多拖一秒。
從他極簡奢侈風的家就能看出來江教授沒什麼,更不講究什麼生活品質,悅瀾府的房子對他來說,只是晚上休息的地方以及另一辦公地點。
戚白瞇眼瞧他
“不要逃避問題,你就說當時是不是特反我的生活習慣,只是礙于郁欽川的面,才答應當我假男友"
他隨手放東西,下次用的時候總找不見,每次都是江鑒之在后默收拾。
戚白知道這習慣不好,但他向來散漫隨慣了,這壞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難改。
江教授也縱著戚白,從不說他,只是偶爾會提醒他,比如————
坐好、別咬筷子、別用涼水沖澡、晚上洗了頭要及時吹干……之類的。
兩人住一起后,江鑒之也未干涉戚白,甚至幫他洗畫筆調盤和料桶,還幫他把染臟的料收拾干凈,按系擺放。
第一次看見江教授挽著袖子給自己洗筆刷和料桶時,戚白整個人都震驚了,拍照給姜意發了過去,姜意當即回復————
崽啊,遇到這樣的好男人別猶豫,嫁了吧
【手藝人】∶我同意這門親事!
他們圈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要是有個人愿意無條件、任勞任怨地幫你洗料桶收拾畫料,那他/一定是神仙對象!
此時戚白著自己的神仙對象,氣勢十足,勢要從沉默寡言的江教授里聽個聲。
一個送命題,被威白盯著江鑒之面上沒有毫慌,神平靜∶
"沒有反過。"
剛開始并不在意,后面意識到他對戚白抱有別樣的心思時,才發現早已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接戚白所展現出來的一切。
可能是從他接過戚白還回來的那條嶄新手帕開始,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在戚白后給他規整換下來的鞋開始。
是最為狡猾的東西,平日看不見不著,在心底每個地方悄悄發芽,在每一秒的相中枝展葉,等遲鈍的主人注意到時,小種子已經長參天大樹,麻麻的系和心臟神經相連。
牽一發而全,若要強行拔去,非得剜心流不止不可。
對上江鑒之
和的神,戚白放在椅扶手上的,大爺似的敲了敲,顯然很滿意這個回答。
后就是開得燦爛的爬藤淺月季,花店中常用來假裝玫瑰賣出的品種,戚白手欠揪下來一朵開得最好的,花帶兩片綠葉,一起輕佻落在了江教授襯衫前的口袋。
“獎勵。”戚白說。
人生第一次送男朋友花是從小區綠化帶里薅的,戚白倒是半點不心虛。
作為房價驚人的高檔小區,悅瀾府綠化做得極好,四季都有鮮花盛開,逢年過節時業總就地取材————
剪了花枝一枝枝包裝好,有業主回家就送一兩枝。
不值錢,但是個心意,也不浪費花香。
江鑒之看了一眼前的鮮花,角微剛想說話,戚白又趕補了一句∶
“不許說這是植的□□,也不許嫌棄”
江教授"……"
戚爺太過霸道,江教授沒有異議,更沒嫌棄,只是取下前開得正艷的花,在了椅后,剛好在戚白肩膀后面。
從正面看去,就像戚白肩頭開了一朵花似的。
花多吸引蜂飛蟲,戚白撓了撓脖子,白|皙的脖頸瞬間抓出兩條紅痕。
戚白皺了皺眉,還想再撓手腕卻被江鑒之握住了。
“別撓。”
江鑒之把戚白的手拿下來,擰眉看了他脖子一眼,不知道從哪里變花水,對著他脖頸噴了兩下,又了。
“訂婚的事。”江鑒之在戚白在外的腳踝也噴了噴幾下,隨后抬眼看他∶
"我本想找個時間跟你認真商量。"
嚴謹的江教授行事沉穩,工作上強制容不得沙子,但并不□□。
他沒想過一人敲定訂婚結婚事宜。
上次江父江母來南楓市時,和兩人好的郁欽川父母問過兩人,關心了一下江教授的終大事。
江母江父眉眼帶笑地說了戚白和江鑒之的事,矜持炫耀——
哎呀我們家鑒之也談朋友了,喏,就那個,長得高高瘦瘦,特漂亮乖巧的那小孩兒就是,我們也覺得般配哈哈哈哈。
和你家小意一樣,也是南大藝系畢業的,畫畫好看,鑒之的頭像都是他畫的呢。
訂婚不知道兩個小孩兒什麼打算,看他們自己怎麼想吧,我們年紀大了,日子反正是他們年輕人自己過……
上次參加姜意和郁欽川的婚宴回來后,江母江父看著郁姜兩家和和,后面到底沒忍住問了江鑒之,后者自然有這個打算。
江父江母便歡天喜地準備了——
雖然日子還沒定,但是提前準備總是沒錯。
關于訂婚的事,戚白是想找個時間跟江鑒之好好談談的,但一時忘了,既然對方提起,他便道∶
“現在商量也行。”
說完后不等江鑒之開口,戚白又道∶
“我看訂婚需要請雙方父母,但我父母雙亡,也沒其他親近的長輩親戚,到時候怎麼辦”
戚瑞山還活著,父母雙亡說起來不好聽,但在戚白心里,這個爹有跟沒有一個樣,他訂婚結婚肯定不會請戚瑞山來敗壞心。
戚白已經能坦然提起白桑的離去,‘父母雙亡’四個字說得云淡風輕毫不在意,江鑒之聞言抿了抿,抬手了他發頂∶
“不用,你在就好了。”
江鑒之∶“除了陳角姜意他們之外,你還有要邀請的朋
友嗎估算一下人數,好寫請柬。”
戚白眨眨眼"請柬"
這個詞對戚白來說陌生又悉。
江鑒之‘嗯’了一聲“結婚時再換喜帖。”
戚白“手寫”
戚白說完,江鑒之詭異地沉默了下來,看著他不說話。
戚白∶“”
戚白丈二不著頭腦“問你,你看我做什麼”
江教授∶“…”
也沒別的,江鑒之只是想起了戚白那‘龍飛舞’、好不容易才找到筆鋒的字跡。
頓了頓,江教授沉靜開口∶“我寫。”
戚白沒有讀心,不清楚自家男朋友心中所想,更不知道自己這次是真正的被人嫌棄了,他一聽手寫就覺得麻煩∶
“手寫費時費力,還得挨著快遞寄過去,還不如打電話發短信方便。”
江鑒之眉頭不著痕跡一蹙,顯然并不贊同戚白的說法————
關于訂婚事宜,兩人剛討論就出現了分歧
江教授表示如此鄭重的事,不好就這麼隨便馬虎。
隨著科技發展,戚白覺得送請柬喜帖的行為頗有點費力不討好,更何況還是一份份手寫。
向來把節約時間放在首位的江教授,難得不怕麻煩,愿意多花倍的時間。
江鑒之“只請親近的人,來的人不多,不費什麼時間。”
隨著請柬一起送出的,還有伴手禮。
關于伴手禮中放些什麼,江母江父已經找了幾個備選方案,只等戚白和江鑒之兩人敲定。
訂婚本該兩家人一起商量討論,但戚白況特殊,江母江父就以他的選擇為主。
江鑒之和戚白兩人這況,訂婚結婚都注定不會太過高調。
不常走的遠房親戚就算來了,多半也是看熱鬧,稀奇兩個男人怎麼在一起了。
兩人都不是畏畏在意他人目的人,但也不愿意平白給人當談資。
請柬喜帖的事江鑒之堅持,戚白想了想也就點頭∶“行吧。”
點完頭后,戚白著江鑒之忽地笑了一聲,開口道∶
“才在一起就商量訂婚的事,應該沒人比我們更快了。”
這麼短的時間,自己竟然能從容淡定和江鑒之商量訂婚事宜,戚白覺得有些微妙的神奇。
他潛意識覺得進度有些快,但一想到守舊的江鑒之不把流程走就一直和他單純的親親抱抱,又覺得日子過得太慢了。
在現在的戚白眼里,江教授就是一塊看得見得著、可以抱可以啃、但就是不能完全吃下肚還時刻散發著人香氣的。
這塊上,正面躺著q版的江教授沖他招手,里喊著∶
我超香,超味!快來吃我吧~
反面站著西裝革履的小江教授,戴著眼鏡一臉孤高矜貴,嚴肅開口∶
別想了,早點洗洗睡吧。
眼穿的戚白∶……
理論大師最近被上火,無泄火還得憋著,朝夕相下,痛并快樂著。
然而另一當事人毫無所覺。
戚白∶就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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