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里最近興起了一風氣, 大家都開始風風火火搞錢了。
前有趙桂花西單練攤兒,后有王自珍電影院門口賣米花,還有白斗下班就去跑三兒, 是的, 白斗現在是有車一族, 人家買了三車。每天勤勤懇懇風風火火。
這氣氛好像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其實現在工人還是很看不起個戶的。
但是這事兒吧,如果一個人干,大家會覺得“咿呀怎麼這麼不知上進,竟然還練攤兒”。但是這做的人多了, 好像就不那麼奇怪了。大家都覺得, 這掙錢才是正經事。
趙大媽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掙錢嘛,不寒。
這話很對啊!
這工人的份是好, 但是再干點別的賺錢補一下家用, 也是很好的啊,錢可是能買的,不香嗎?
很香。
四九城老爺們要面子,但是獨一份兒不, 可大家都這麼干,好像也就正常啊。沒看麼, 就連街溜子蘇金來都去做導游了。他這種貨都去賺錢了, 那麼大家還有什麼道理不努力?
不得不說, 蘇金來這個人在他們這一片兒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因為他小時候不懂事兒, 以至于各家都看著孩子看的很厲害。所以他們這一片兒倒是從沒聽說哪個孩子狗,行事不正,就連學歷,都是有的。要知道他們這一片兒最次也是確實讀書不行的初中畢業, 本就沒有小學畢業的,這聽著好像沒什麼,但是要知道他們這一片兒的年輕人,基本都是五零后六零后,最次也是初中畢業,這麼一說,就能現出他們這一片兒的覺悟了。
他們居委會還因為這個被專門表揚過。可見現在能初中畢業都是很不容易的。
蘇金來小時候作用不小,長大了作用也不小。
他游手好閑,更是襯托的其他人都很像樣,現在他一個街溜子都開始找工作了,那其他人還敢不努力?再怎麼,也不能比蘇金來還差啊!
反正怎麼都不能。
正因為這個,他們杏花里最近可熱鬧的,每天下班都能看到有人進進出出,有的學著王自珍賣東西,有的則是出去釣魚,還有出去挖菜的。
總之是不閑著。
這一片兒啊,那是風風火火。
當然,如果說不風風火火,那也是有點,那就是莊志希,莊志希最近倒是喜歡上養花了,鼓搗了不花,整天來來回回的,這多有點敗家。
不過這又有什麼呢,人家自己樂意,人家老娘樂意,人家媳婦兒也樂意啊。
趙桂花是不管這個的。
轉眼就到了清明,那話怎麼說的來著?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清明節的時候慣常是下雨的,今年也不例外,莊志希早早的就買了不元寶香燭。因為今年賺了錢,莊志希覺得祖宗還是保佑他們家的,還給他爺買了兩個男,還有兩輛“小轎車”呢。
要不說現在真是與時俱進呢,現在就是不一樣了啊,以前就聽說車馬,現在連小轎車都能扎呢。
莊志希今年有點豪橫,于是還買了“小轎車”,這他爺也算是地下的富裕戶,第一批有車的。要知道,他家可都沒有小轎車,還是自行車呢。
他爺在下面都有小轎車了。
他可真是個好大孫子啊。
這一面也沒見過的大孫子,他可真算是不錯了。
別說是莊志希,就連他家老大莊志遠都沒見過他們的爺,那個時候還是世,那一茬兒的都不容易,很多都早早走了。但是莊志希覺得自己做的好的。
別看莊志希他們家鬼鬼祟祟的搞這個,其實別人家也說一樣。
大家都說破除封建迷信,但是實際上在很多人心里,祭奠老人算什麼封建迷信呢。虛虛實實的,其實都是一種寄托罷了。莊志希準備好了一切,一大早就全家一起出門。
按理說,有些人家的娃子是不上墳的,但是趙桂花覺得還是都去,這干啥要分男,都是一家人。他家老人是葬在城郊的山上,一家人一起上山,路上也遇到了不鬼鬼祟祟的人,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
好在,現在已經沒有人抓這種事兒了。
大家都是各自上山,默默的祭拜,莊志希一路扛著小轎車,引得別人頻頻張,言又止。
趙桂花低聲罵道:“你個嘚瑟玩意兒,你說你買元寶香燭,你買這個干什麼,這麼大的紙扎汽車,你是生怕別人看不見是吧?”
莊志希委屈:“我孝順也不行?”
趙桂花:“你孝順行啊,但是你也別鬧太大啊。讓人認出來影響不好。”
莊志希:“今天這樣的日子,大家都是一個樣的,沒人會找事兒的,我們這樣沒關系。”
他也不是個傻子,這兩三年都有人上墳,也沒有什麼事兒,所以他心里也是放心的,早上上山的路有些水,幾個孩子跟在邊,都不敢言語。
別說團團圓圓,就連虎頭和小燕子都是第一次來。
以前,不敢帶孩子來,生怕小孩子不嚴實,惹麻煩呢。
但是這一次全家一起出,小孩子都有點嚴肅。
“大兄弟。”
莊志希回頭,就見一個壯漢過來,說:“大兄弟,你這小轎車在哪兒買的?”
他羨慕的看著小轎車,覺得這個太氣派了,莊志希得意的看了老娘一眼,隨即小聲的告訴壯漢地方,壯漢立刻道謝,隨即很快的離開。
莊志希:“你看,其實現在啊,真的就沒那麼嚴格了。”
莊老蔫兒嘆:“真是世道變了啊。”
一切都變了,但是更好了。
大家一起來到家里的墳頭兒,一家子燒香,因為莊志遠還沒回來,所以虎頭在墳前磕了頭。
小燕子也領著團團圓圓磕頭,小孩子都懂事的很,并不胡言語,乖乖的跟著,許是因為今天下雨的關系,他們燒元寶香燭倒是耽誤了不時間,等下山回到大院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就這,他們回來的還算是早的,院子里人不多。何蘭一個人坐在家門口撿韭菜,眼睛紅紅的,有些發呆。趙桂花停下腳步,疑的問:“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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