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躺著吧。”珞佳凝扶了躺回床上:“都是自家人,病中無需和我客氣。”
宋氏搖搖頭:“禮數不可費。奴才見了福晉,怎能……”
“都說了讓你躺好,你怎麼就不聽呢?”珞佳凝神一凜,擺足了架勢:“難道說,我吩咐你的話,你都不樂意照做了?!”
這語氣控制得好,聽上去十分嚴厲。
宋氏終于垂著頭,躺了回去。
珞佳凝這才看清楚的五。眼睛已經完全紅腫,干發白,整張臉一點都沒。
輕聲問:“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宋氏輕輕搖頭:“奴才好著呢。”
珞佳凝不說話了,只眉目冷冷地盯著看。
宋氏輕輕地說:“眼睛不適,每日里哭,很疼。腸胃也不舒服,時常嘔吐。其他的……其他的倒也沒甚特別的了,只發虛。”
珞佳凝聞言暗松了口氣。
看來底子是好的,只是這兩年為了兒亡故的事太過痛苦,一直走不出來。
只是再這樣折騰下去,再好的子也得了。
聽馥容和安福說,宋格格人不錯,溫知禮。可惜格怯懦,雖說比李氏來得早,卻總是被李氏了一頭去。
本來珞佳凝無意去管兩個妾室之間的爭斗。
如今看宋氏這般狀況,再想到李氏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倒是對這個失去的宋氏多了些同心。
只是個任務者而已,并非救世主。不可能把每日簽到得來的“健康藥水”分給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子不適的人用。
宋氏這般的狀況,珞佳凝考慮過后,覺得這事兒屬于心病。
不讓宋氏想開一點的話,往后的日子這人還得是日日以淚洗面。
宋氏子溫和又斂,說好聽了溫恭順,說難聽了就是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
這樣的人子很倔,總得讓自己想通了才行。
珞佳凝問那端藥的小宮:“四爺最近有沒有來過宋格格這兒?”
小宮恭敬答:“來過。四爺知曉格格子弱,不喜旁人探視,便得空的時候在門口和格格遠遠說幾句話。有時候還讓高公公來送些補品。”
說到這兒,小宮大著膽子又添了句:“只是格格一直不肯吃那些好東西,不然也不至于子這般、這般不好了!”
宋氏急了:“誰要你多說這些的?大膽!”
因為又氣又急,簡單幾個字就引得連續咳嗽了許久。
珞佳凝道:“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和你緣淺,但是,總有能和你緣深的。再說了,萬一也惦記著你,想回到你這兒你一聲額娘,你弄壞了子沒機會有孕沒機會迎回來了,又怎麼辦?”
這話語里說的都是孩子。那個“”,指的便是宋氏失去的寶貝兒。
宋氏想到了那個福薄的孩子,頓時淚流滿面。
珞佳凝拿著帕子給眼淚,輕聲寬:“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也不勸你想開些了。只是,你總得顧念著自己一些。往后你額娘你阿瑪見了你,看你這樣子單薄,豈不是要擔心你到日日無法安睡?”
宋氏啜泣著:“我阿瑪和我額娘……我這輩子怕是見不到他們了!”
說到最后一個字,傷心絕下語氣愈發悲痛。
這倒是給了珞佳凝主意。
覺得可以用此做突破口來說服宋氏振作起來。
“說什麼呢。”珞佳凝道:“活得好好的怎麼就見不到了。四爺馬上就出宮立府了,府邸已經快修葺好。等以后出去了,咱們住自己府里頭,你若是想他們了,我安排你們相見一次。你看如何?”
宋氏聞言,子有了些力氣:“果真?奴才果真還能見到父母?”
本是漢人,激之下,一不小心就把宮前對父母的稱呼喊了出來。
珞佳凝暗松了一口氣。
果然,如所料,在宋氏的心里,親是第一位的。正因為太過重視親,所以失去了兒,才會痛苦得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
如今用能夠見到父母來作“”,才能讓宋氏重新燃起生的希。
珞佳凝:“我既是答應了你,就會盡力做到。你且好好養著子,等待出府見父母的那一日。”
宋氏撲到的懷里:“福晉!奴才有好些年沒見到他們了!”在宮中,又是份低微的妾室,本沒機會見二老,“奴才即便是在夢里,也常常想念他們啊!”
珞佳凝摟著干枯的,輕輕安:“你且養好,有什麼需要,盡管和我說。”
“咱們爺雖然心細,卻也想不到你心里頭惦記什麼、痛苦什麼。”扶著宋氏慢慢躺回去,寬道:“往后你心里頭有什麼事,盡管和我說。我雖年歲比你小一些,卻也懂得不的事。咱們說說話,凡事往好了想,不就好起來了麼。”
宋氏小小聲:“其實……其實爺是很好的。”
“好什麼呀,那些個臭男人,對我們的時候心寬得很,一點都不懂得我們。”珞佳凝說到了興頭上,愈發興致數落起來:“他們的細心,都在課業上,都在每日的差事上。哪里得到我們呢。你無事的時候,多去爺跟前走走,往后我提起讓你父母來的事,也方便開口。”
珞佳凝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宋氏,一門心思在故去的孩子和長年不見的父母上,是一丁點兒心都沒放在四阿哥上。
不然,也不會故意把屋子弄得黑漆漆的,不讓旁人包括四阿哥進屋了。
宋氏聽福晉提起父母,神好了些:“我知道福晉是為了我好。可我現在這樣的心境,真不敢見四爺,怕擾了四爺的興致。”
珞佳凝:“擾什麼?你我都是四爺邊的人。對他來說,我和你,不都一樣?只我是嫡福晉,份高一些,他待我更親厚。你為他生了兒,他自然也疼惜你。只不過我為福晉,他更敬著我點。在他心里,你我并沒什麼不同。你且放寬心,養好了子多走就是。”
其實珞佳凝這般說,不過是想勸著宋氏想開些罷了。
對媽媽來說,失去孩子是最痛心的事。
不愿意這樣一個恭順溫和的子自此消沉下去,希宋氏可以慢慢從失的巨大悲痛中走出來。
不然再這樣下去,宋氏自己的子都要垮了,都等不到見父母。
珞佳凝本是好意勸一勸宋氏。
不過是些口頭上的話而已,能怎麼說的讓宋氏心里頭舒暢點,便說了,沒想太多。
……畢竟屋子里就只有們兩個人。
可是,珞佳凝十分驚訝地發現,話說完后,屋子里好像太過安靜了些。
周圍一點點聲音都沒有。
外頭的鳥兒在屋檐下鳥巢細聲細氣的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珞佳凝正疑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便見宋氏的一張臉愈發慘白,雙目正定定地著門口的方向。
順著宋氏的目過去。
然后,就看到了杵在門口的那道瘦瘦高高的拔影。
那影太悉了。每晚熾熱凝視的,就是他。
珞佳凝輕咳一聲:“爺,您怎麼來了。”
胤禛只字不提自己是聽說在這兒所以跟過來的。
他立在門邊,眉目含笑。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眼神表明了一切。
——爺是臭男人?
——爺不懂得你不疼你?
——爺的細心都在課業和差事上,不在你上……嗯?
珞佳凝慢吞吞站起來:“……”
四爺。
不是這樣的。
你聽我狡辯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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