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傻子、居的暗衛,都是有故事的人哪……可惜傻子講不出他的故事,他已經在草堆里甜甜地睡了過去。
廟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毫打擾不到他。
我的還沒調試過來,在這樣的環境下本不可能睡。
暗衛得時刻保持警惕,睡覺的時候有一點響便會醒。
比如有人踩斷了一樹枝,出發的咔嚓聲。
或者是刀劍緩慢出鞘的細微聲音,甚至於不屬於我的呼吸聲,如果靠得太近,這副一樣會醒。
睡不著、又沒有別的娛樂,我就只能觀察傻子。
他的睡相出奇的好,姿勢過於端正,像是長期訓練的結果。
不打呼嚕、不磨牙,不說夢話,不吧嘰。
後半夜大雨終於轉小雨,我運用功抵著寒冷,正想趁雨小了趕睡覺,便聽到周圍的樹梢上有響。
樹上有人!
我瞇起眼睛,出懷中的暗,暗衛沒有專屬的暗,邊有什麼就用什麼。
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去雜貨鋪買了幾包繡花針,這種針很便宜,哪個地方都能買到。
踩著樹梢枝葉「飛」來的人直奔破廟,有一個飛上屋頂,站在破瓦上,我替那幾片破瓦到擔心,它們倖存下來不容易,別被這人踩壞了。
有一個躲在門外,還有一個繞到廟后,守住了後門。
第四個人守住窗戶,他貓腰行走,用足尖著地,蹲到了窗下。
這四個人輕功都不錯,我調整呼吸,匿自己的呼吸和存在。
暗衛最擅長這個,將自己化為「空氣」是常態。
四個人沒有用語言談,估計是打手勢流。
他們同時行,從各自藏的地方跳進破廟。
手中的鋼刀整齊地劈草堆里的傻子,又同時停住,手中的刀紛紛掉落。
四人表面無傷,只在眉心有一紅點。
我點了傻子的睡,四把鋼刀落地也沒驚醒他。
我將四人的服全「收集」起來,尋了乾地生起篝火,把服扔進火堆。
然後用繩子套住他們的脖子,一個一個把拖出破廟,在林中尋了土坑拋,再從旁邊鏟泥掩埋。
因為下過雨,泥土鬆好鏟,至於四柄鋼刀,我將它們藏到林中隨便一棵大樹上面。
這樹枝繁葉茂,樹榦中心有樹,刀藏在樹里,除非哪天伐木,才能讓它們重見天日。
凌晨時分雨勢又大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雨水沖刷掉了所有痕跡。
那四名刺客、或殺手,上沒有任何份證明。
雨停后,我熄滅火堆,拍拍服上不存在的塵土,準備離開破廟,繼續趕路。
一天的時間,有五個人想要傻子的命。
可傻子一點都不愁,即便是白天被人拿刀追著砍,晚上照樣睡得香甜。
傻子早上醒來就在胃,他肚子咕嚕嚕響個沒完。
眼睛一直看著我,好像在等我開飯。
我剛邁步走出破廟,他馬上跟了出來,兩眼放,像只等候投喂的大狗。
我的前任老闆也養過大狗,有專門看家護院的,也有魚福的,傻子此時的神態像極了後者。
前任老闆給狗取名,都是從詩句中摘,看家護院型的金甲、玉鞍,吃喝玩樂型的雲間、輕舟。
「你什麼?」我突然轉,看著跟上來的傻子問。
傻子茫然回,似乎不明白我這話什麼意思。
「你以後雲舟吧。」我指指他,重複道:「雲舟。」
他模仿我的作,指指自己,還想模仿我說話,可惜沒功。
「你知道雲舟是你就行了。」多麼詩畫意的名字,他不會知道這是大狗的名字。
而我本沒資格笑話他,為暗衛,狗都有名字,我卻只有編號。
我連續了幾聲「雲舟」,他終於記住這個詞,我一聲,他就指指自己,學習能力倒是強。
人有時候很奇怪,在原來的世界,我不是個好人,那是個好人活過不三天的世代。
我也習慣了,漸漸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個壞人,心中所有善的部分全剔除掉了。
可突然換個環境,來到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我竟萌生了重新做人的念頭。
不是單純用好壞去定義的人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生。
此時此刻,我想幫助這個傻子,保住他的命,那我就做,不去想太多。
「雲舟。」
「啊~」
在幾番練習后,他不再用手指指自己,聽到「雲舟」兩個字,他會答應一聲。
他不怪的時候,聲音很好聽,起碼像個正常人。
「安琪。」當他學會辨別自己的名字,我又開始教他記住我的名字。
暗七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安琪。
而且要想在這個世界安家落戶,我總得有自己的名字。
雲舟竭力模仿我的發音,經過一路的練習,他終於發出「阿切」這種類似打噴嚏的聲音。
我們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下一座鎮子,鑒於雲舟這副鬼樣子還能被仇家認出來,我覺得他不臉不重要。
於是在鎮上找了家客棧,花錢雇夥計給他洗澡。
夥計一點武功也沒有,不是練家子。
他們洗澡時我就在屋頂守著,就算夥計想殺他,我自信能攔住。
鎮上就一家店,還是夥計跑的兒,幫我買了兩套服回來。
洗乾淨的傻子,把我看得心驚跳。
不是為他英俊帥氣的容,是因為我認識他!
我扶額嘆息,棄惡從善的第一天,我就被打擊到了,自己居然撿了個***煩……
怪不得他被人追殺,但以他的份,之前那兩批殺手的等級未免太低了些,不夠格刺殺他這種份的。
若有人真想殺他,得請我這種等級的。
「哪—哪—哪」雲舟換上乾淨的新服,站在窗邊指著樓下的早點鋪子喚。
我走到窗前,看了眼樓下的早點攤,舉起手中的剪刀,對著雲舟笑了笑。
古人洗頭太麻煩了,不洗頭又要天天打理,這會兒誰有功夫給他梳頭,出門前必須理個髮。
雲舟現在哪懂髮的問題,老老實實讓我給他剪了短髮,又包上頭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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