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冬之際,妖蠻都會因為食短缺,而南下掠城。
今年的行事更為兇猛。
故而朔北一事,是在場諸多茶客所關注的事。
當聽到平安軍順利歸來,狼煙烽火所照之,妖蠻頭顱滾滾落地,不直爽者,直接拍案好。
「好!大丈夫在此,當如是!只恨我才氣稀薄,不能被選平安軍!」
「平妖蠻,守四方。這才是大乾的兒郎啊!」
一時間,臺上多了好幾角的銀子。
說書先生笑容更甚,他翻開下一頁文報,大略一掃。
下一瞬,他就挑高了眉頭。
他不信邪,又多看了幾眼,這才輕咳了幾聲,「諸位看莫急。方才說到了朔北平安軍,而文報上這一則消息,正好出自平安軍的一名千夫長……之!」
咦?
一名子居然也登上了《大乾文報》?
這事雖然也有過,但是……太罕見了!
上一個登上文報的子,現在大家都百花聖人了。
臺下的茶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連那個穿襕衫的年,此刻也不由得子微微前傾,出一副側耳細聽的姿態。
說書先生清咳兩聲,方才緩緩道:
「話說朔北定安城,千夫長宋瀚海有一,容姝麗,格謙和,其名宋瀾……」
眾人隨著說書人的語句,逐漸聽了神。
「只恨那參將之子鍾瑞,驕奢,好逸。見那宋瀾生的貌,竟趁明王不在,強搶民,納軍戶獨作第七房小妾!」
「啪!」
隨著一聲巨響,暴喝聲隨之響起。
「這廝簡直畜生不如!別讓小爺逮到那鍾瑞,否則非得把他皮給了!」
只見那襕衫年氣得滿臉通紅,觀其模樣,恨不得啖其,飲其。
其餘茶客雖然沒有那麼生氣,但各個臉上都不怎麼好看。
茶館中更是有青年冷聲道,「太祖規定,軍戶後裔,不可無故欺辱。否則罪可及流放萬里!那鍾瑞是一介白,其父鍾凌峰可是參將。剛好我父乃是都察院使……」
使是幹嘛的?
可以說,使是除了聖人,最逍遙自在的一批。
別看他們品階低,但個個出清貴,可以懟天懟地。
看同僚不爽?
懟!
看皇帝不爽?
懟!
看藩王不爽?
照樣懟!
甚至他們連皇帝最近後宮帷之事,都可以拿出來懟一懟。
氣不氣?煩不煩?
煩你就來打我呀~
反正又不打死,他們自己私下吹牛的時候,還可以說,自己自己挨過皇帝的打,是大大滴好。
一想到今日文報登出后,恐怕會有雪花般的彈劾奏摺飛至閣以及天照帝的桌案上,一時間,茶館洋溢這歡樂的氣氛。
另一邊,那位襕衫年聽得心難耐,忍不住道,「先生,後來呢?那瀾姑娘可是被擄作那畜……傢伙的小妾?」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慨道,「若是如此,此又怎會登上文報呢?」
「當時那鍾瑞氣勢洶洶,旁有家僕數十,宋姑娘卻只是面容淡然,檀口輕吐:捨得一剮,敢把參將拉下馬!」
「只見當時狂風大作,天咆哮,一匹赤兔駿馬由遠及近,一名甲胄男子,丹眼,威風凜凜,背長槍,頭戴紫金冠,槍挑參將府牌匾。」
「此詩半,已出縣詩文!且此詩直抒臆,簡單直白,雖為子所做,但卻有著不輸男兒郎之豪邁灑!」
「好!」
話音剛落,臺下就響起了聲聲好聲。
更有一名頭戴帷帽的大家小姐,拊掌而笑,「前有百花聖人,後有宋家小姐,誰言子不如男?」
一旁的襕衫年則是陷了沉思中。
須臾,他突然輕聲道,「馮伴伴,本……我想去一趟朔北。」
原本面淡然的馮伴伴,臉突變,「公子,這朔北,可輕易去不得啊!若是您有什麼磕磕絆絆,那真是要了咱家的命了!」
「噓!」襕衫年豎起手指,放在前,「馮伴伴,咱們現在是跑出來的,你可不能一口一個咱家了。你自稱我便行了。」
「而且……」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好男兒志在四方。先生們講得那些儒學,我也不願聽,倒不如去一趟朔北。而且……我也想看看,鍾瑞那廝,究竟有多可惡!」
一旁的馮伴伴言又止,最終萬般言語,化作深深一嘆。
朔北。
定遠城。
由於徹夜不睡,宋瀾還在日夜顛倒,呼呼大睡中。
然而就在空間,還在筆疾書,對著《葯經》抄錄筆記。
坐在桌案前,正前方,葯聖正對著一副藥草圖,侃侃而談。
在宋瀾低頭抄錄筆記的間隙,葯聖的目有些複雜。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算了宋瀾的脾氣。
好學,求知慾強,對一切事都充滿好奇的衝。
可以說,是個學習葯道的完苗子。
然而正是這樣,卻讓葯聖有些猶豫不決。
他猶豫……要不要把真正的傳承教給宋瀾。
只因為……宋瀾是的。
葯聖從來不會對子有輕視或者歧視。
但是世人會有偏見。
就算是看似無的天道,也會對子有諸多限制。
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一來需要天資,二來需要恆心。
若是子,還需要有一顆千錘百鍊后的強大心。
「瀾。」
宋瀾抬起頭,不解道,「老師?」
「我這裏有兩條路,想要教予你。一條路,你從我這學會各種藥方,哪怕不才氣灌,走上修仙道路,你也足以過得一生安泰。」
「那第二條路呢?」
「第二條路……是一條沒有捷徑可走,碎石遍地的荊棘之路。前路坎坷,你要遭的,不僅是無法參加科考偏見,更是有世人對於子的輕視。」
「即便如此,你還得肩負起戍守人境的責任。你……決定了嗎?」
宋瀾聽到這裏,反倒笑了。
先是下意識地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而後慢條斯理道,「老師,對於我來說,路不是這麼走的。」
「嗯?」葯聖被這話提起了一些興趣。
「我只是個目短淺的人,我不能因為路途的結局難料,就放棄走這條路。我所在乎的,是走這條路中,沿途的風景。」
「我想,我的人生或許不需要轟轟烈烈,只要走過一遭,看過諸多風景,這便夠了。更何況……」
突然舉起手,一團青氣浮現在手掌上。
「老師,這個東西,應該就是才氣吧?」
「我,已經踏上了這條未知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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