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葉子啟為何如此擔心自己為妖魔的事,甚至在心裡做好了被顧峰拋棄的準備?這裡面涉及到很深的歷史緣由。
上古傳說,混沌初開,是炎神開創天地,創造出萬生靈。
炎神創世以後,在人間建立起一個神國。國家建,炎神的一顆眼珠變了太,一顆眼珠變了月亮,直至今天,直至明日,永遠注視著這個世間。
在炎神的注視下,神國安定了數百年。
然而,千百年後,共工出世,撞斷天柱不周山,致令洪水淹沒天下,神國毀滅,百姓流離失所,萬民生艱。
這時,人族中有一位名「禹」的英雄站了出來。
據說,他原是神國水部的員,在宮廷和神教都作一團的時候,他率領一隻水部隊伍,毅然離京出走。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以掘引流之道,治理天下水患。
陸行乘車,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乃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分天下為九州:
中州、宋州、黎州、永州、靈州、雷州、幽州、乾州、大荒州。
這就是九州的由來。
九州中,除了幽州和乾州以外,其他七州都共屬於同一片大陸。乾州在北面,與這片大陸隔海相。
傳說,當初大禹一行人得到神玄武幫助,登上乾州的土地,行多日,遇到了一位年長的智者。大禹向這位智者詢問:「設地有極,長幾何?寬幾何?」
老人答道:「地有極,則見海。以此地往南,九十目(注一);往北,九萬目;往西,九萬目;往東,九萬目。」
大禹駭然而返,並將七州與乾州相隔的這條海峽,稱作「九萬目河」,流傳下來。
大禹平定水患以後,天下皆佩,稱大禹為「嵩」,意為「高山一樣偉岸的人」,並且奉大禹為天下共主。
大禹就以「嵩」為國號,代替之前神權與世俗政權合一的神國,建立了一個諸侯分封制的新國家。
生存在這片大陸上的人們,至此徹底擺了「神」的束縛,與幽州的巫族、乾州的蠻人明顯區別開來。
當大禹執政的初期,人族還遠遠稱不上九州的主宰,大量的妖佔據了比人族更多的土地。數不清的妖怪佔地為王,嚴重威脅著人族的生存。
面對這種況,大禹下達了在整個大嵩國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條國令:
「凡有伐除妖者,封子,封男,封伯,封侯。」
這條「封爵令」,在「侯位世襲,吏皆出大族」的大嵩朝,給下層平民指出了最可靠的一條翻之路。因此,直接為大嵩打下了重武輕文的國本,催了無數人類中的勇士前赴後繼,除妖屠魔。
為此甚至衍生出一個特定人群——除妖師,一度為嵩朝最有名的群。
在幽州巫師馬可羅來到嵩國旅行時,所寫的著名遊記《嵩國夢華錄》里,留下了這樣的嘆——
「這是一片與妖族不死不休的土地啊。」
所以世人將這裡稱作「平妖大陸」。
這也是為什麼,墮妖道的葉子啟,除了自己的是否會被奪舍以外,所關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顧峰是否還能夠接自己這個兄弟。
顧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所過的,卻是人妖兩族四百年的仇恨鴻。
時至今日,除了大荒州仍舊被妖佔據,平妖大陸已有六州為大嵩國的領土。妖們要不逃進了深山大谷,要不潛藏在窮鄉僻壤,
要不就是遠走大荒,「封爵令」可謂功不可沒。
雎國國主百城侯,正是「封爵令」的益者。
傳說,百城侯的祖先以一桿寒槍誅殺雎地妖王饕餮,得天子賞爵封侯。因其時,崇朝正好建第一百座大城,天子乃賜其姓:「百城」。
之後,雎國又引進人口,經過一代人的時間,終於建立起了國境唯一一座城牆「五雉」的大城,也就是國都——寒葉城。
而葉子啟和顧峰,就把未來的目標,定在了這座大城上。
「我們要報仇,首先還要謀個差使,先活下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樹林中清冷的晨下,葉子啟向顧峰重重說道:
「——從軍!」
「行。」顧峰答道。地上沾滿水,在上很不舒服,他也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兒了。
「那我們,下一步往哪裡走合適?」
「寒葉城。都說那地方扔碇銀子下去,都能砸死個軍。就算從那裡不了伍,怎麼也能找到當兵的法子。」
「好。」
兩人說完,就尋山道進發了。葉子啟手捧著許多山棗和杏子,顧峰拿著一柄鐵劍,肩膀上背著他們早上獵來的一頭小鹿。
走下山路,進了寬闊的道,葉子啟和顧峰在路上看到越來越多拖家帶口的流民。
許多衫襤褸的老人,拄著拐杖,牽著個孩子,乞討一樣地在路上走。
這對兩個孩子來說無疑是目驚心的,甚至很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路上人們都在不安地討論:
「今年的賊禍太厲害啦!」
黃昏時,城牆在。
兩個年卻同時停住了腳步。
除了城牆,他們還看見了城牆下面聚集了嗚嗚泱泱的人群。
大群流民匯聚在寒葉城外,好像一張巨大的灰蟻陣,而城門已經關閉。
「太還沒下山呢,城門怎麼就關了?」葉子啟驚問道。
顧峰當然不能回答他。兩個人趕忙跑到寒葉城前,隔得很遠,就看見有數十人正跪在閉的城門前哭訴。
著寒鐵的士兵拄槍站在城頭上,充耳不聞。
往四下里的流民打聽了一圈,兩人才知道,寒葉城已經發布政令,不再接流民城了!
葉子啟和顧峰的臉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渾小子,趕想辦法,本尊都等不及要看看,現在的人族城池建什麼樣了!」獨眼妖怪在葉子啟心裡嚷嚷起來。
葉子啟哪有空理他,只顧著朝顧峰問:「怎麼辦?」
顧峰擰眉頭,也不說話。
含的垂天紅雲中,傷了翅膀的大雁,在天空中,一邊南飛,一邊悲鳴。滴滾落在滿目瘡痍的大地。
污濁的風攪著服發霉的臭味吹在臉上,不認識的別人的溫在後攢,遍地是哀嘆的聲音,和絕的氣氛。
怎麼辦?這是懸在所有流民頭上的一個大難題。
怎麼活?
正當落日餘暉一分分退去,人群前方突然發生了劇烈的!
葉子啟舉頭去,只見城樓上,赫然落下一隻巨大白雕!
雕首左右擺,顧盼自雄。
流民們頓時紛紛議論,其中有些見識的,則是神肅然。因為在寒葉城裡,能夠豢養「雪雕」的人,只有百城家的王族。
接著,城門開了。
一排士兵走了出來,將城門前的流民推搡開,迅速在城門前清理出一片空地。
然後,很多士兵的簇擁下,一匹白馬從城門中走了出來。
白馬上騎著一個冰雕般麗的人。
竟也是軍裝束。
頓時無數流民仰起頭,都向那個騎在白馬上的將軍。一銀盔,後斜系著一把長到驚人的寒槍,駐馬在城門前,面若白霜,目不斜視,後十餘騎,一齊著北方。
皚皚白馬,燦燦銀盔,在北一方,傾城人。
突然,從北方,奔來軍兵百餘騎,沿著道,整齊地向城門推進。
領在一眾騎兵最前方的,是一個讓人絕對無法忽視的男人。
任何看到他的人都會相信,這是一個真正的將軍,從他深沉的目,就可以想象這是一個堅決而冷靜的男人。
他已經有四十餘歲的年紀,像一座小山在雄健的馬匹上,一磨銀鎧甲,沉重名貴,腰間挎著漆黑重劍,令所有敢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到沉重的力。
「是廉將軍!」流民中忽然有人驚呼出來。
葉子啟聞言一震,目立刻從城門前那麗的將軍上移開,牢牢盯向了這位被稱作「廉將軍」的人。神激不已。連顧峰的臉上,也罕見地出了嚮往之。
因為這策馬而來的,是雎國史頁上活著的傳說,雎國所有武人心目中的神。
曾經打退乾州「馬王」的雎國第一名將。
「北國鐵壁」、「雎國軍都指揮使」——
廉洪野。
——
注一:目:乾州特有的計量單位。乾州人把習慣上一眼能到,並準確計量的距離,稱為「一目」。這與生活在多山地區的幽州人,把一眼能到的距離,稱為「一」,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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