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鎮，宋二。」

陸打虎被扶下去醫治了，轉而上來個面飢瘦、乞丐模樣的人，無疑是沒有生計，來這裡徵兵運氣，也就是湊數的。

顧峰等宋二走到他面前拳，才一招「趟秋水」，一舉拿下。

「九里村，石蛋。」

第二個湊數的。

「寒石鎮，朱大肚。」

到這裡又重新遇到了麻煩。因為這個朱大肚的肚子是真的大。

面對眼前說也有二百多斤的胖子，顧峰一連打出十幾拳，都像打在棉花上，只能讓朱大肚的肚子晃一晃，倒是朱大肚一胳膊，一抬腳，他就得遠遠躲開，生怕被抓住扯個稀爛。

顧峰眼瞅著朱大肚的脖子，心下盤算，就算是讓自個兒雙手掐住那脖子，都未必能把他給掐疼。剛學的這套抓敵要害的武技算是白瞎了。

「呵——！好——好！」

臺上陷了僵持，臺下倒突然喝起彩來。

原來，在過去幾日里，這裡的流民們都以嘲笑「九將軍」取樂，所以這時萬不會給顧峰一夥加油，只希他們輸得越慘越好，否則就等於打了自己的臉，變得好像自己嘲笑的對象是有一真本事，自己倒了有眼不識大寒山。

可先前顧峰打得太好，讓他們只能一口氣悶在里，發不出火，這會兒見顧峰氣勢阻，一個個彷彿重見天日般，提前喝起了彩來。

更有些心思歹毒的，看出顧峰雖不能制勝，可形笨拙的朱大肚也追不上顧峰，難分勝負。就希借著嘲笑、喝彩刺激顧峰盲目進攻，近被朱大肚抓住擊垮。

但顧峰剛經過滅族之痛，當然不會這種言語影響。他冷靜地與朱大肚拉開了距離，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踏步猛衝直上！

這一刻，他形迅如捷豹，跑到朱大肚三步遠，全扭轉躍起，一腳橫踹到朱大肚心口，朱大肚哪反應得過來？跌跌撞撞連退三步，腳跟還沒扎穩，顧峰又全跳起，又是一腳踹上！朱大肚再站不住，轟然仰面倒地。

顧峰腳踩著朱大肚的肚子跑上前，拳急砸他面部。可是，朱大肚疼痛中作反應也變兇猛，雙手同時前探，就抓住了顧峰出拳不止的兩隻手腕，接著就把顧峰雙臂向兩邊橫扯！

顧峰手腕一制，就毫不猶豫腳踹到朱大肚臉上，第一腳剁下去，朱大肚痛得雙手驟然發力，一下子把顧峰雙臂幾乎扯斷。

顧峰瞬間失力，一霎間全溢滿汗水。所幸部率先恢復了直覺，顧峰立刻又一腳踹下。

這次，朱大肚終於痛得忍不住放開了顧峰，回手捂面。顧峰連忙又舉起拳頭，突覺臂力虛，勁道不足，乃蜷起手臂，以膝蓋繼續磕砸下面孔。

「啪！」

鑼聲敲響，全場寂然。

顧峰鬆開手，從朱大肚上站了起來。

不必再打了，他贏了。

結果是一個十七歲的年，打贏了重是他兩倍、高高出一半的對手。

但依舊沒有掌聲。

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主持大會的薛義：「小兄弟，下去休息一陣如何？」

「不用。」

「寒石鎮，趙覺！」

「寒葉城，洪步！」

「枯塘鎮，楊仁！」

「董家村，董書！」

……

沉默、蕭瑟的北國朔風裡，千餘圍觀之人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年打出了一場又一場沒有歡呼的勝利。

打趙覺的時候，顧峰因為力結實挨了兩拳揍，最後，他故意把後背賣給趙覺，趁他冒進時一招反手封——「轉長弓」——扭轉勝負。

洪步是個腦子的，看出顧峰戰技厲害，上來就死抱住顧峰的腰，想讓他有技無使。顧峰先一個蹲，再猛然拔，以頭撞頭，帶兩人倒地，接一招「翻滾石」，又滾出一場勝利。

楊仁和董書是兩個弱手，但結果也是費力取勝，因為這時顧峰氣力不支，腳步變得越來越不穩當。可也因此他更不敢停下休息。只因為他現在憑著一心勁，和連勝的氣勢，還能撐住打一打，一旦停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過勁來了。

他休息久了，葉子啟就得上場。

只有這件事，他必須要攔下。

就像一年前的時候，也是在這片寒葉城外的曠野上，葉子啟攔下了他。

說來真是可笑，如今在場千餘觀眾看他皆「視子如仇讎」，卻都沒法子攔住他連勝的氣勢。可是他們口中相嘲笑的那個「九將軍」，卻曾經在這裡，憑一人一劍，堂堂正正地攔下了他。

那個「九將軍」，為了救他，第一次用出了妖；為了救他，最後墮了妖道。

葉子啟是妖。

只有這個，即使如今劍不在手，他也必須要攔下！

「下一個！」

顧峰被打得有些水模糊的眼睛，又一次道喊。

「北山鎮，任九！」

悉的名字，一下子刺在年的心頭。

看著對面走上來一個十八九歲年紀的白壯小哥，顧峰變道：「任兄？」

對面的小哥面也有些異常，尷尬笑道：「哈哈，你也逃出來啦，我也是，拼了命從火場里跑出來的。」

「嗯。」顧峰道：「來吧。」

「哈，別開玩笑了，顧兄弟，你也知道，我以前就去武場上堅持了三個月，不像你，天天練。你看，你現在贏這麼多場了，人家肯定讓你從軍。我要是贏了你，人家肯定也就要我了。不然我肯定進不去，這時局，進不去軍隊，我就是個死啊。

顧兄弟，你看在我們同鄉份上，就讓我贏了你吧，給條活路……」任九不停絮叨著，步走到顧峰前，他把聲音得很低，並控制著臉，盡量想讓別人都以為他只是在和老鄉敘舊。

顧峰無奈嘆氣，他真的以為這樣能行得通麼？以前只是聽說世上有掩耳盜鈴的事，現在真是見到了。

「顧兄弟，求你——」

一擊手刀迅捷砍在了任九嚨上，任九立馬閉上捂著嚨跪下去。

「啪！」

鑼響，又一勝。

顧峰乃走向將軍薛義，主開口道：「這是第九個了。」

「不錯，我應許你們兄弟，你兩個兵我都要，你進來就是什長。」

「我兄弟呢？」

「他是你的兵。」

「那他要是也想做什長呢？」

「那得靠他自己。」

「就是還要再打下九個人去？」

「不錯。」

「繼續，我替他打。」

平靜的語調，說出的話卻震驚了全場。

「放肆！」主簿首先變道：「我軍中規矩，豈能由你——」

薛義一手攔住主簿，這位英年將軍角上揚，道：「年意氣，富貴與共，倒也可，倒也有趣。好，我準了。」

「顧峰！」臺下一聲吼，卻是一直默默觀戰的葉子啟終於出聲喊道：「我自己來！」

而顧峰只是白了他一眼，就轉頭朝主簿說道：「下一個。」

主簿自然不會管這兩個小孩的拌，只聽從薛義的指令，喊道：

「寒石鎮，馮九！」

與葉子啟幾乎一同上到舞臺的，是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漢子，格偏瘦，卻飽滿。三角臉，眉目細長，似狐。

葉子啟先跑到臺上，只是跟顧峰勸阻拉扯，早有士兵追來叱罵。顧峰定眼仔細打量馮九，上遞話道：「我答應你，贏了這場我就下去，現在你回去。」

葉子啟力拽無果，心想顧峰還有氣力，加之顧峰神冷峻，先自氣餒了，說：「好……」就被士兵拖曳下去。

對手馮九走來哼笑道：「瞧你們哥兒倆可是好啊，讓我想著以前我也有個小弟。」

顧峰正要答話，馮九豁然抬拳，劃過顧峰眼前。顧峰立刻眉頭皺，而馮九卻不把拳勢展開，只是空劃一圈。順勢收回后，馮九繼續哼笑道：「開個玩笑。」

眾目睽睽下，竟這般挑釁，未等顧峰發作，一旁的主簿早已驚怒道：「你！」話到邊，又想到馮九畢竟拳未落，按哪條規矩也不能罰他下去。閑扯起來未免太過麻煩，反正兩邊都不是守規矩的角，乾脆早喊起來：「敲鑼！」

「對了，」馮九又咧道：「我那個小弟啊和你小弟很像，後來就讓乾州人給砍死了。」

「哼！」顧峰箭步欺上，一拳就砸向馮九的臉。哪知馮九作更快，抬右手抓住顧峰拳頭，左手作拳立刻就橫錘顧峰部。

顧峰反應不及，吃了一拳，乃左臂格擋，馮九跟著就換拳為抓，抓上顧峰左手腕，同時擒拿住顧峰兩手。

顧峰雙手制，卻不慌，直接轉甩臂，腰、之力，將右臂砸向馮九臉上去，同時左手向上搬推。

「逆海濤！」葉子啟心中低呼。接下來，只要馮九還執著於擒拿顧峰雙手，顧峰就會部前跪，手腕向後扣推敵腕，通過一前一後相互拉扯之力，把馮九手臂掰折。

顧峰雙已呈前屈之勢，但見馮九臉一變，竟忽然放開雙手，後撤一步，倒讓顧峰力氣使到一半，沒了著力點，變形。而馮九再次欺上，又反抓起顧峰右手。

顧峰臉上顯出吃力之，然而作不停。只看他手臂、腰部同時擺，將被抓住的右手屈肘向腰背，隨之向左後轉，左手曲臂，直接把馮九的頭一把摟抓在自己肩頭上！

「好一招轉長弓！」徐靖忍不住低呼，連他這個老師都為顧峰使招的時機而驚嘆。

然而正當顧峰要以掌指封，鎖定勝局，馮九赫然先一步做出反應，直接部彎起，一膝蓋猛頂到顧峰後背上！

「嗬！」

這毫無疑問是一擊重創，顧峰不由得放開手臂，吐倒地。葉子啟臉大變，作勢就要衝上臺去，然而剛衝出半步，徐靖就從後方一把拉住了他!

「幹什麼？打不過了，你的招全讓人給識破了!」葉子啟急道。

「不是識破了，那是條武子！你上去，行，別和他打，上去就認輸！」徐靖急道。

「——！你說……什麼？」葉子啟聲音一，只見徐靖此時臉上焦急之溢於言表，這位大哥說的話，竟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