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快還給我！”時唯唯小臉漲得通紅，劈手將信箋搶了回來，紅霞從臉頰一路燎到了脖子，“誰讓你看的！”

　“晚了，已經看到了。”池逸抱起手臂，涼涼嘲道，“看得出來，是一個絕的文盲。”

　“哪里文盲了，人家宋秋白出書香世家，懂四國語言！而且文采明明這麼好。”時唯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不爽他這個嘲諷的語氣。

　兒園時拖著鼻涕給寫紙條表白的小男生被他嘲也就罷了，憑什麼宋秋白也要被這樣貶損啊？

　時唯唯抖開信箋，不服氣地挑那句自己最喜歡的，念出來：“‘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他之前一直跟他爸媽輾轉生活在世界各地，所以才說是曠野的鳥。這麼有覺的句子你寫得出來嗎？”

　話音剛落，池逸忽然近，俊的臉在視野里放大，幾乎到臉上。

　這麼近，都能數清他分明的睫，聞到呼吸間淡淡的酒香氣，能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當他低低地開口時，含磁的嗓音仿佛直接撓在耳朵里——

　“My heart，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心跳聲太大，時唯唯不由自主地盯著那兩片開合的菱形薄，鬼使神差間，腦海里又浮現起那晚那個奇怪的夢，他邪邪勾起的，蹭過的耳朵，臉頰……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原來這家伙說英文還好聽的……只是，他在，說什麼啊？

　好像，是把那句話翻譯了一遍？

　這算什麼，翻譯和創作又不是一回事……

　“泰戈爾，園丁集。”

　“……？”時唯唯呆呆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池逸眉梢挑起，“不要告訴我，你連泰戈爾是誰都不知道吧？”

　“……”

　“我當然知道！”時唯唯漲紅的小臉這下更加紅得幾乎要滴，又又窘——只是沒有讀過這首詩，又不是沒有常識！

　怪不得，整封書里這句最讓人心，原來不是宋秋白原創的，是大師手筆啊……

　“兩個絕的文盲，一個敢抄，一個敢心。”

　池逸懶懶坐了回去，抬著下，嘲諷的話語像小匕首一樣扎去，“但凡你把關心什麼宋秋白唐春黑的心思，花上一點在學習上，也不至于連張試卷都得求著別人幫你簽字。”

　這高高在上的語氣，這瞧不起人的態度……

　時唯唯一下子氣炸了，不甘示弱反相譏：“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萬年60很牛嗎？不就是想讓別人以為你是在故意藏實力，其實誰知道呢？說不定你每回都是抓耳撓腮拼盡全力，才勉強湊夠60分，還裝云淡風輕呢！”

　“拽什麼拽啊，宋秋白抄詩句怎麼了，我喜歡就行了！”正好這時，車在時宅前停下，剛停穩，時唯唯立馬推門下車，回頭大喊一句：“我最討厭你了！”

　然后氣沖沖摔門而去。

　司機聶叔瞟了一眼后視鏡，漂亮年一張俊臉黑沉如水，郁得仿佛一團濃厚的積雨云。

　男的世界，天氣變得真快啊……

　***

　考試日的早晨，空氣中彌漫著一張。

　周振一進教室就察覺到，老大雖然如常一樣，托著下散漫地著窗外，心不在焉，可心似乎不太好。

　轉念一想，考試科目安排這麼險，一大早先考數學，誰的心能好啊？

　“沒事，我昨晚回去復習過了。”周振很仗義地說，“待會兒你哪題不會，給我個手勢，我傳答案給你！”

　池逸半垂的眼皮起，瞥了他一眼。頓了幾秒，忽然問，“你認識初中那邊，有個宋秋白的麼？”

　“欸？”周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那你可問對人了，我妹班上的，男神啊！臭丫頭沒念叨，說他什麼……”他回憶了下，“哦對，父母都是外吧，這學期才轉來，會很多外語，多才多藝，績好長得帥，前段時間還養了兩只狗……”

　“反正在里男神完無缺，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喜歡……呃。”周振驀地頓住。

　“喜歡什麼？”池逸淡淡問。

　周振呵呵干笑一聲，“喜歡時妹妹，們年級都知道。”

　說著，又有些不以為然，“初中的小屁孩，懂什麼喜歡啊，也就說著玩玩。”

　池逸只淡漠地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周振還想探討一下昨晚的那出，奈何數學老師夾著試卷進來了，只好先作罷。

　試卷發下，教室里安靜下來，只余沙沙的書寫聲和翻頁聲。

　不一會兒，池逸答夠了剛好60分的題目，正要像往常一樣，放下筆睡覺，指尖到鋼筆筆帽，又頓住了。

　須臾，他啪地合上筆帽，將鋼筆隨手丟開，接著從書包里拿出一支筆充滿紅水晶的圓珠筆，夾在白凈修長的指間轉了轉。

　下，水晶切面閃爍，旋轉間流溢彩。池逸骨節分明的手指捻起試卷翻了個面，行云流水不不慢，將空著的題目一一答完。

　……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教室里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數學老師鐵手無，一張張收卷。收到池逸這里，看見一張寫滿的卷子，相當吃驚：“都做完了？”

　“嗯，做完了。”

　“……”

　數學老師嘀咕著太打西邊出來了，收完全班的卷子，想了想，把池逸的那張翻了出來，放在最上面。

　回頭先批這張。

　……

　“媽呀，終于考完了……”

　兩天考下來，王凝香覺像掉了一層皮，不過，“終于解放啦！！”

　可不是嘛，時唯唯了個大大的懶腰，等回去把行程安排再核對一下，就萬事俱備只待出行了！

　王凝香一家定好了去歐洲，閨倆依依惜別，約好一回來就見面，一起逛街吃飯。

　回到家里，傭人們在忙碌著準備度假要帶的行李品。時唯唯聽說爸媽都在書房，興沖沖地找過去。

　才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虛掩的門里傳來一聲怒吼：“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不能讓你滿意？”

　時唯唯猝然頓住了腳步。

　書房里，司明鈺皺著眉，“你不必這麼反應過度。”

　才聽說了前兩天秦宛秋那一出，只不過說了一句“唯唯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沒想到時騫就像被踩到了尾一樣，一下子炸了。

　“我反應過度？我做事在你眼里，就是跟小孩子一樣胡鬧？”時騫只覺得胡鬧二字從里說出來，格外的刺耳，“掌都快打到我兒臉上了，我出口氣不行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是，我沒你，沒你冷靜大氣，我知道你跟陳燃下榻在同一家酒店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不放心，就你邊的書替我盯著你的行蹤——就這麼一件事，你就一臉平靜地跟我提離婚？”

　時騫咬著牙，膛上下起伏，“陳燃得把私生子拍到你臉上，你才舍得跟他離婚，而我就只需要這麼一件小事？”

　“只有一件嗎？”司明鈺垂在側的手攥，“你背著我做的事，就只有這一件嗎？”

　時騫俊朗的臉上一慌一閃而過，旋即一口咬定，“就這一件。”

　他頓了頓，抬起下說：“非要說的話還有一件，我爸媽不想我們去國，想讓我們回家里跟他們過年，我拒絕了，而且沒打算告訴你。”

　司明鈺：“……”

　這男人顯然是在避重就輕，正要索跟他挑明，這時門外傳來保姆疑的聲音——“小姐，你蹲在這兒干什麼呢？”

　夫妻倆同時看向門口。

　時唯唯聽被抓包，有點尷尬。站起，看著先后從書房走出來的父母，躊躇了一下，問：“拉斯維加斯，還去的吧？”

　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著他們，著一不安，生怕他們臨時反悔似的。司明鈺緩和了臉，“當然，拉過勾的。”

　時騫也道，“你爸爸我向來說話算話。”

　時唯唯這才微松了一口氣。

　真是的，爸爸到底背著媽媽做了什麼啊，讓這麼生氣，還不肯坦白啊……

　時唯唯旁敲側擊了好幾回，都被搪塞了回來，只好在行程安排上多下心思。

　轉眼就到了出行的日子。

　這天，一大清早，窗外又傳來一聲悉的哨聲，清脆悠長。

　算起來，從小到大，這應該是跟池逸冷戰最久的一回了。雖然這幾天，也擔心過他那個沒安好心的親媽有沒有什麼作，可還是慪著一口氣，不肯跟他說話。

　時唯唯打開桌邊的屜，出一個小盒子來。編的那個平安扣，雖然被王凝香嘲笑像蚯蚓，可最近沒時間重新編了——再說，就算重新編，也不能保證比這個好。

　時唯唯咬著，把盒子塞進兜里，下了樓，從后門出去。

　淺淡，目落在懶洋洋倚在柵欄上的年上，微微愣了一下。

　今天穿了件寶藍的麻花紋，巧的是，他上寬松的套頭衛，也是一樣的寶藍。

　明亮的藍將他白皙的皮襯得更加瑩白如玉，耀眼又奪目。臉上神依然散漫，看見時，漂亮的桃花眼瞇了瞇。

　時唯唯冷著臉，語氣很沖：“干什麼？”

　“對剛做完摘取手的人這麼兇，合適嗎？”

　“啊？！”

　一句話把時唯唯驚得差點跳起來，“這麼快？”仔細打量他，怪不得他今天臉這麼蒼白——

　“騙你的。”

　“……”

　時唯唯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