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V.J.公司書陳穎一樣鍾「三宅一生」，頗有三宅三世之姿，仍哼人；組長蔚茵茵還是大嗓門，手腳俐落，照舊穿著「香奈兒」罵人。

梁振領導一群部屬，績耀眼，連國總部都派人來跟他實習管理。

至於那個膽大又白目的溫霞飛呢？績如何？可有混出什麼名堂？

辦公廳一隅。桌面堆滿檔案，高得似山，山後傳來霞飛神的嗓音。

只見坐在桌前，右耳塞筆，左手翻日誌，肩夾電話，不時還利用右手扔文件進推車。赫！敢來V.J.一年，已練了千手神功，只差沒連腳都拿來用。

一群男人圍住。

「行了嗎？」

「要開會了。」

霞飛丟個眼要他們等，一邊對牢電話應答。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難，但攝影棚明明是我們先敲定的，你要改，明星的檔期不能改啊！」

男人們指指滿桌文案，霞飛揮揮手，嗓音溫。「老劉啊，我們真的不能改期，不是早敲訂了，你有簽字的……」要命，講了半天還是談不攏。

男人們開始咳嗽，嘆氣，瞪眼。

霞飛急如星火，終於失去耐，對牢話筒火大咆哮：「我不管什麼撞期，你明天要不給拍，我告死你，我把那拆了，你不開棚，我把門踹爛！」一甩上電話。「呼！氣死我了！」摘下耳後的筆，拿起文案，開始發問。「福興的案子是誰的？」

「我的。」胖子李站出來。

霞飛筆尖敲著文案，冷臉以對。「喏，福興賣的麵條又又難吃，你還強調它爽口？你不如強調他又Q又有彈。」

挨了罵，胖子李鼻子拿迴文案。

霞飛又起另一宗，在上頭指指點點。「釉華酒廠是誰的案子？」

「是我的啦！」娘娘腔的天艦站出。

霞飛對著文案點頭。「腳本不錯，有趣的。」將案子舉高，天艦接走。「ㄟ--」昂首提點他。「不過……你找個超清純組推銷酒，說服力沒星好，要是我，就找鍾麗緹！」天艦跺腳嗯了一聲，表傷。

霞飛起底文案。「晶晶糖是……」

「我的。」瘦小的溫吞男出列。

霞飛將文案給他，攤攤手毫不留地批評起來。「先生啊，你的腳本也太老套了，夫妻倆對著流星許願，然後拿出晶晶糖吃，願就實現，嗟，誰信啊？！不行不行，你們的文案都太老土了。」真是，寫得爛死了！

三個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深吸口氣--

「你以為你是誰啊？！溫、助、理！」齊聲咆吼，吼得霞飛躲進桌底，舉高雙手投降。

「冷靜、冷靜……」小聲求饒。

三人眼角搐，氣得青筋暴突。有沒有搞錯？不過是向拿個簽呈文案，竟敢訓他們？要死了，豬頭！真以為是大師啊！不過是個小小助理，也敢批評他們？！

桌邊冒出一對大眼睛嘿嘿笑。「各位前輩，後生只是給點意見，你們不喜歡也用不著這麼大聲嘛！」

「嗟！」

「我嗟！」

「我嗟勒！」

哼一聲，三人氣呼呼掉頭離去，早晚被這白目的溫霞飛給氣死！

ㄟ……敢混了一年，溫霞飛沒啥出息照舊是個上不了枱面的小助理。

霞飛疲倦地眼睛，趴上堆滿文件的桌子。「唉……」忍不住嘆氣。該不該放棄這行？扎紮實實幹了一年助理啊！微薄薪水，雙份工作，每天累得要死，到底值不值得？沒空細想，那頭蔚茵茵已隔空喊話，獅吼震耳。

「溫、霞、飛、你再不把會議紀錄送來，我把你踹到烏拉圭去，你該死的馬上給我送過來！」

魔音穿腦，喝，霞飛跳起！第一時間抓了會議紀錄拔足就奔！不慎撞倒推車，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會議記錄飛出去。

只見那頭蔚茵茵一個長，上椅子，長手一，喝！接住本子。厲害厲害，香奈兒質地夠，穿窄照樣手矯健接個正著。

痛啊……霞飛攤在地上狼狽抖。答、答、答，遠遠見陳書漂亮的一雙黑高跟鞋踱來，停在面前。霞飛再往上，果然看見書陳穎挑起細眉，優雅地站姿，優雅地出蓮花指，優雅地上邊，眼含笑，果然對發出一聲--

「哼。」陳穎訕訕地笑趴在地上的霞飛，冷冷地問：「大師，你躺在地上找靈嗎？」嗓音優雅，刻薄如冰。

霞飛一陣寒颼颼，立即在心底殺過陳穎千萬刀。

辦公廳哄堂大笑。

霞飛起，翻個白眼，這就是自立自強、自生自滅的V.J.生活。

不在天堂，比地獄還慘。臉皮不夠厚，還真幹不了一年。

照樣忙得像似被狠狠蛻去一層皮，好不容易，下午逮著空檔，躲在茶水間喝杯咖啡氣。天冷，霞飛穿著V領白，墨綠窄，捧著咖啡冷得直。

「溫霞飛。」蔚茵茵逮到。

蔚茵茵瞇眼瞪住的表，令霞飛一陣戰慄。該死，又闖了啥禍？正納悶，蔚茵茵著鼻尖，一字字鏗鏘道：「你、完、了，董事要見你。」

「嘎？」手中咖啡差點墮地。「董事？我做錯什麼了？！」霞飛神驚慌，差點沒駭得魂飛魄散。

蔚茵茵抬頭獲著下，瞇起眼睛思索。「大錯是沒有，小錯不斷是真的。」聳聳肩，揮揮手離去。「你好自為之吧，梁總會帶你上去。」

Shit！難道是為了上回和鄭導翻臉？霞飛蹙起眉頭用力思索，還是為了罵新穎雜誌編輯？擱下咖啡捧住腦袋，到底是為哪一樁？董事召見人鐵定是非常嚴重的錯誤，霞飛張，抿苦思。

「溫霞飛。」一雙漆皮黑鞋停在足前。

霞飛起肩膀虛弱應這：「是。」梁振來了。嗚嗚……這回死定了啦！董事該不會要開除吧？

梁振看低著頭著纖細的肩膀，老天，看起來可真張，一副快暈倒的樣子。

他揚起濃眉，輕聲說：「你跟我過來。」

兩人步電梯，一陣令人尷尬的靜默，只聽得電梯運轉的聲音。

「呃……」霞飛試圖向他打聽。「你知道董事為什麼見我嗎？」希預先知道，好有點、心理準備。

梁振斜睨一眼，今日穿V領白，出清瘦的鎖骨。該死，令他腔繃。梁振立即移開視線，答得簡潔。「不知道。」

「為哪件事？罵導演還是借棚？我不是故意發脾氣，有時他們真的非要人罵才肯合作，其實我都是為了……」

「閉。」冷漠地打斷歇斯底里的揣測。「跟我說沒用。」該死了，他想著麗的鎖骨，還有白底下渾圓的脯，想得心煩氣躁。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子，怎麼每次一見就忍不住胡思想起來。因為慾的緣故，他的表變得益發冷酷嚇人，難以親近。

幹麼那麼兇啊？！霞飛在心底嘀咕。側目，看見他在口袋那隻手，手背上覆著些許寒。打量他的西裝，永遠燙得那麼整齊，就似他的人一不茍，嚴格得讓人害怕。不用抬頭也知道他的臉有多冷漠，霞飛搔搔頭，好無，這麼大的公司，冷得像冰櫃。

電梯停住，梯門打開，顯出一條筆直亮的走廊。霞飛心中一，口大氣，還是忍不住向他求救。

「董事很兇嗎？」頭皮一陣麻，不自覺地又開始羅唆。「他最好別罵我啊，你知道我被人罵急了，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該死的話－－」

「別揍董事就行。」他說。想起當初打飲料機的狠樣，他眼角浮現淡淡笑意。

霞飛聽了錯愕，猛然抬頭瞪住他，他的表一如往常，可是，他剛剛說了什麼？他在跟開玩笑？！太打西邊出來了？

梁振垂眸。「走吧。」長臂一，輕輕上纖瘦的背脊，推出電梯。

溫霞飛第一次見到V.J.的董事，原本以為當董事的都是得要死的老頭子，但是真見南了，可是嚇了好大一跳。他比想像中年經太多．而且和印象中董事該有的樣子完全背道而馳。

那是個穿著休閑服、臉形略方的三十多歲男人。他看來沒有梁振英俊，卻有一雍容尊貴的氣質。

他的辦公室非常大，堆滿八卦雜誌，地上散遊戲碟，窗抬種了滿滿黃金葛，攀爬整個窗沿。片落進木質地板。

一見到梁振，他即刻迎上來。「你們來啦！」他的聲音輕快。

霞飛不敢出聲，如同等著被判刑的犯人，乖乖地站在梁振旁，心中忐忑不安。

董事拍拍振肩膀，低頭住霞飛，看一眼，復抬頭住梁振，目閃爍，挑眉，只問了他一句：「就是？」

霞飛聽梁振醇厚嗓音回答：「是。」

跟著一陣沉靜。

霞飛頭垂更低，覺頂上有兩雙眼正狠狠打量。抿，要罵了嗎？也好，快快快，早死早超生。

「溫霞飛！」董事忽然高喊名字，霞飛一震，瞬間被人整個抓住。驚駭得瞠目結舌，怎……怎麼回事？董事正打量，眼神慌張，被瞧得冷汗直冒。

「恭喜啊--」他忽然大聲對說。「我們決定聘你為正職企劃，你升職啦！」用力拍拍肩膀。

什麼？！霞飛張大著，傻了。他……他說什麼？他沒罵，還給升職？表獃滯，睜大眼睛，企劃？升上一直想做的企劃？

「我的天……」口大氣，不敢相信。

見憨傻的表，董事方俊泯失笑，用力搖晃，直問：「高不高興？振大力推薦你哪，Lucklady！希你值得。」沖著呆住的臉，高聲鼓勵。「要好好表現啊！」

什麼？梁振推薦的？！霞飛還沒回神，一隻緻玻璃杯已塞手中，董事有些孩子氣地高嚷：「來，咱們乾杯！」中氣十足，豪萬千。

他幫注滿琥珀酒，也拿杯子給梁振，興地舉杯宣佈。

「祝未來的廣告大師。乾杯！」杯子上霞飛酒杯，發出清脆聲響，霞飛這才真正醒來。

不是夢！

杯中酒搖晃，的心海激翻湧。這是千真萬確的，乍然抬首，撞見一對深邃黑眸，眸中溫暖的閃令心悸。梁振正對著微笑。

他眼如濃墨，直潑上心房。他的杯子輕杯沿，鏗地一聲，俯憨傻可的表，啞聲溫道：「恭喜，霞飛……」喊名字，嗓音嘎啞低沈似在喊一隻他寵的貓咪。他溫的語氣像似在頰上輕似的，霞飛一剎失神，心跳慢了半拍。

董事住振，看得出他特別偏溫霞飛，方俊泯攬住振臂膀高喊：「乾杯！」昂首豪爽飲盡，心底暗笑，這個冷的梁振要認栽啦。

梁振也一口乾盡杯中酒，倒不知方俊泯把他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這、都、是、真、的！霞飛笑了，眼湛亮。真正熬出頭了！喜上眉梢，天，太高興了。仰頭對著兩個高大男人，忘記自己分，也豪爽舉杯嚷嚷。

「祝V.J.賺大錢、祝我一飛衝天！」樂壞了，也學他們一口乾盡杯中酒。

「說得好、說得好！」董事攬住他們哈哈大笑，像個大孩子。

熱辣酒沖胃底，霞飛笑咧，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

吁口大氣，直率地說：「真是，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挨罵呢！」

笑低了臉，發梢不經意上樑振膛。他一陣心，差點忍不住攬懷。

董事爽朗的笑聲回在霞飛耳朵，梁振上淡淡古龍水味漫進鼻尖。能覺他上熱力，似暖爐烘著單薄子，咦，好似沒那麼冷了。

幹掉一瓶酒，在董事親切地加油打氣后，與振並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