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非常宏亮的哭聲，哭的人顯然已經不計形象，豁出去了。

「嗚哇……他太過分了，我不幹了……我不幹了總行吧……啊勒老娘不幹了啦……嗚嗚……他去死啦……」霞飛崩潰了。「哇……氣死我啦……」

企劃部同仁全傻了，但見溫霞飛被組長按在位子上，霞飛嚎啕大哭，眼淚噴得組長一。

原本嫉妒霞飛承接漢群的同事，這會兒不得不同起霞飛，紛紛幫著組長遞面紙給，安霞飛。

「好啦，幹麼這麼衝？」

霞飛收拾座位上的東西掃進紙箱，還是哭。「我辭職，我不做了……」

「梁總實在太嚴格，怎麼這樣對霞飛，好無喔！」

霞飛搶過紙巾擤鼻涕，噎噎，好不可憐。「嗚嗚……我不做了……」

茵茵聽得眼角搐，忽然扔了面紙盒，踩上椅子，拎住霞飛耳朵對著就雷吼：「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威力十足，霎時殺得一干人等捂住耳朵只怕聾了。

霞飛被咆得一陣頭昏，耳朵嗡嗡響。

蔚茵茵一把將溫霞飛從座位揪起來，對住的臉破口大罵。

「哭什麼哭？剛剛就不見你哭！你不哭著跟梁總求，現在才在浪費眼淚，有拭瘁用？豬頭！這點挫折算什麼？想當年我蔚茵茵從一介小妹干起，有一回幫人影印東西，結果……還有一次我負責送文件，但是送錯了，把機檔案送到……更有一次，喔……嘖嘖嘖……那次才扯！我好像是冒吧，竟然將主管的公事包弄丟，然後我就被……」

半小時過去－－

企劃部同仁打瞌睡的打瞌睡、神遊的神遊、打蒼蠅的打蒼蠅、說悄悄話的說悄悄話……

溫霞飛的眼淚已經哭，腫著眼睛斷斷續續面紙，雙肩還被組長揪著。

「……最後我總能化險為夷，功度過每一次難關，但是……正當我以為前途一片明時，晴天霹靂的是，我竟然……」

是的，蔚茵茵還沒講完。「我竟然在一次重要的會議中，因為太張，結果腸胃炎，一直跑廁所，實在太丟臉了，但我還是熬過來了，做人就是要堅強，要面對困難，要克服障礙，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霞飛抓住組長臂膀，很虛弱地懺悔。「……我會爭氣，我會努力，我會堅強，我會加油……」只要組長快閉，別再折磨耳朵。

「嗯。」蔚茵茵深吸口氣。「好，你還算有救，很好。」滿意地點點頭，終於閉上，講得口乾舌燥，端起桌上水杯，猛灌了好幾口水，深吸口氣擱下水杯。「其實……我剛才說的都不是重點，組長的人生最刺激最驚險的是……」

還有啊？！霞飛眼角搐，子一，快暈倒了。

蔚茵茵興起一發不可收拾，講得眉飛舞，好不興！

頓時同仁鳥散，爬的爬躲的躲閃的閃，慘嚎的慘嚎，的……誰來救他們，快讓蔚茵茵閉吧！

想不出來……溫霞飛抱住腦袋在座位上，想企劃想得頭快了。已經好晚了，同事們早就下班回家吃晚餐，今晚寒流來襲，只剩一人的辦公室顯得益發冷清寂寥，日燈蒼白地映照慘淡的影。

桌上攤著企劃本，上面寫滿麻麻的點子，霞飛頭昏腦脹，沮喪。一個晚上的時間，老天，這本是不可能的任務。酸痛的眼睛，沮喪地想，就算想出更好的企劃，沒有市場調查、沒有執行方案，明天要怎麼上臺說服漢群主管？更何況現在一點想法也沒有，蔚茵茵晚上要和梁總出席財經晚宴，也不可能幫。天啊！霞飛虛弱地蒙住臉，難道真要滾回去當助理？

「可惡！」抓狂，氣得將桌上文件掃至地上，想起梁振下午冷漠的話，就難過得眼紅，發狂地把地上文件踩爛，發泄滿腔怒火。

「你是什麼東西？你混蛋！你可惡！」本來還以為他是很溫的，還傻得怦然心，結果竟是這樣殘酷，真是白癡！霞飛跌坐地上，哽咽起來。令真正難的是自己的心，毀了梁振和組長的信任，他們把漢群這麼大的案子給資歷尚淺的霞飛做，卻笨到搞砸。

霞飛拾起跌落的手機，難過地想找男友傾訴。電話撥通卻聽見吵雜的音樂聲，還有歡樂的笑聲。

徐欽正和朋友上舞廳玩，一聽是友來電，立即暗示旁邊的辣妹閉。那名辣妹本來偎在欽懷中，忽然被狠狠推開。

「霞飛啊，怎樣？你決定上哪家飯店了嗎，我一定會安排得很浪漫……」

「我……」霞飛握話筒。「你在哪？好吵喔！」

欽低聲說：「有嗎？我家來了客人，音樂開太大聲了。怎樣，凱悅還是遠企？」

他就只惦著這事，霞飛頭更痛了。「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不妥，所以……」

「什麼？！」晴天霹靂，徐欽很失，對住話筒就吼。「有沒有搞錯？我期待了很久了，我就要出國了ㄟ……」他哇哇，霞飛本來是想聽男友安幾句，忽然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我有事要做，你去招待客人吧……」倉促收線。

霞飛紅腫的眼睛，好累，好想回去，外婆本來說好今晚要煮火鍋給吃的，結果忙得連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方才外婆還在電話那頭失地直說已經準備好火鍋料了。

還是乾脆放棄回家算了？反正又沒希。霞飛拾起被踩得爛爛的企劃本，又拾起散落的漢群資料，手忽然揪咬牙。

「不，我不甘心啊……」起，雖然怨梁振的嚴酷，卻不由自主地踱往他的辦公室，似往常一樣，一缺乏靈就躲進他專用的桃木大桌底，躲在那裡蒙頭思索對策。

這小地方依然那麼溫暖舒適，可是沒有梁振淡淡的古龍水味，沒有他一雙長的溫度，霞飛合上眼睛，難過地回憶下午他冷漠的話語。

「明日要是沒功接下案子，就回去做執行助理。」

霞飛鼻尖一酸，眼眶又了。不懂，真不懂。他曾經那麼溫地在出糗的時候拉一把，但為拭瘁，今日慘跌，他卻把推得更深，冷眼旁觀的失足？就連組長都幫說話，為什麽他卻殘酷地打擊？！霞飛忍不住又哭了起來，猛然驚覺，真正令傷心的，不是企劃被盜，而是他不諒解不原諒的話語，真正令疚自責的，原來不是丟了漢群案子，而是讓他失……

淚水了企劃本子，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點子，完了……梁振對一定非常非常失了，霞飛啜泣，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茵茵對著梁振搖頭道。

他們代表V.J.出席飯店辦的財經酒會。茵茵想不明白，問起旁的梁振。「我一直以為你喜歡霞飛，是我錯覺嗎？你怎麼會對那麼殘忍，你知道下午哭得多傷心嗎？」

梁振心不在焉地聽著，哭了？他深邃的眼閃過一抹憂鬱。他低聲對蔚茵茵說：「你太偏溫霞飛了。」

「你不是嗎？」茵茵沒有否認。的確喜歡霞飛，霞飛有時雖笨，反應不夠機巧，沒心眼又莽撞，常惹得又氣又好笑；但賞識霞飛，一直認為這丫頭夠努力，將來肯定有一番作為，只要改改脾氣就好。

梁振將空了的酒杯給服務生，漫不經心道：「霞飛還太了，有才華，但不懂人世故，你明顯地偏，已經惹來不嫉妒的耳語。今日我若輕易原諒的錯，將來，不論表現多出，背後都會讓人講得很難聽，無論的努力都會被流言抹煞。蔚茵茵--」梁振目沈鬱，著地困的表，語重心長地道。「我不會永遠待在公司，哪天你高升，或是我離開，你能想像屆時溫霞飛要怎樣在同事嫉妒的目中自？」

「所以你才……」茵茵明白了，恍然大悟，梁振一番苦心，刻意苛求，為的正是幫霞飛防堵流言。茵茵捂住，想起下午那些一向和霞飛不好的企劃專員，在聽了經理的置，全反過來幫霞飛說話，這才明了梁振是多麼的用心良苦。只是這一番苦心，都讓和霞飛誤解了。住梁振看似冷漠的臉龐，這剎才驚覺，在那樣冷漠的面容底下，原來藏著的是怎樣溫的心思。

茵茵失笑，他是這樣為霞飛著想，如此地深謀遠慮。呵，梁振果然非常喜歡霞飛。「我真正益匪淺。」微笑地舉杯致敬。怪不得他可以當總經理，而卻只能當組長，梁振確實比想的周全。

梁振眺窗外昏暗的天。「今晚好像特別冷。」他若有所思一句。

「冷氣團來襲啊，冷死人了。」茵茵故意強調。「可憐的霞飛，一定還窩在公司想案子。那丫頭整天沒吃東西，又急又哭又，真慘。」故意說得好像霞飛多委屈。

梁振深吁口氣，低沈道：「希……能記取教訓。」

「就怕還來不及記取教訓，就先陣亡了。」笑瞇瞇滿意地看梁振不自在地扯扯領帶，眼中閃過一抹不安。呵呵……看樣子他心疼ㄟ。

酒會進行到一半，梁振代茵茵打點一切，便提早離開。

行經飯店大廳，他被一抹似曾相識的影吸引住目，停了腳步。

櫃抬前一男一正辦理投宿登記，男的摟人腰，狀甚親，的一清涼打扮，舉止輕浮曖昧，很像是歡場子。

令梁振震驚的是那男人，他不會忘記那一張臉，削瘦的面孔、細長的眼睛，他見過這人，而且印象深刻。

他正是溫霞飛的男友，那個令他嫉妒到死的幸運男子。

和警衛打過招呼，梁振在午夜時分回到公司。

他手上拎著一袋食，企劃部的燈還亮著，但是沒見到霞飛人影。他轉出來，步往走廊底的辦公室，果然，燈亮著。毫不意外，他在桌底找到已經睡得迷糊的溫霞飛。他扶著桌沿，彎住底下那個可憐的人兒。

顯然哭慘也累慘了，著子，手底還揪著爛爛破破的企劃本子，文件散落一地。一邊睡，還一邊冷得打。看見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梁振心痛得一塌糊塗，他皺眉，為自己下午對的嚴厲到疚。

他彎小心地將抱出來，霞飛，下意識便偎進那片溫暖膛，喃喃胡說了幾句夢話，便又睡傻了。

他將輕輕擱落牆前的黑長沙發，把西裝外套下來，覆蓋上發抖的子。溫霞飛很自然地進大外套里，滿足地嘆息一聲。

「……漢群啊……」迷迷糊糊說著。「……唉……我完了……」皺眉，又累得睡去，渾不知頂上有一對多麼深的眼眸正著。

梁振心疼的疲憊，蹲在沙發前審視睡的表，他抬手，指尖輕輕過眼角已乾的淚痕。的眼瞼浮腫，顯然哭得很慘。他想將抱進懷底安，又怕驚醒。梁振坐落沙發，他的重量令沙發深陷，霞飛子陷沙發，掙扎了一下，弓起子，抱溫暖的外套。

他微笑，湊過去俯睡的表，滿意地看見原本因寒冷而蒼白的臉逐漸紅潤起來。逐漸泛紅的小臉多麼可，潤的瓣好人，特別是霞飛那一副毫不設防的睡容，簡直可得教他想侵犯。老天，他的因抱而疼痛，不自地低下臉，他炙熱的貪婪地過頰畔，他一陣心悸，是多麼的臉，瞬間熱燙。該死，他該死的熱沸騰。

「什麼！」忽然喊著轉過臉來，兩人的霎時上。梁振驀地瞳孔一，以為醒了，但沒有，只是蹙攏眉頭。怕睜眼，他，霞飛卻忽然手攬住他頸項，抱住他。滿足地逸出一聲嘆息，害得他繃，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是多麼甜又殘忍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