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好中飯,欒紅梅挑著擔子回來了。
老母親一臉喜,田宓探頭一看,果然,籮筐里的蘿卜都賣了出去。
“飯好了嗎?”費了一早的口水,欒紅梅這會兒又又,集市上倒是有人家賣餅子的,不過沒舍得買,一直挨著。
田宓已經從廚房里端著溫水出來,聞言腳下更快了幾分:“您先喝兩口水,飯也好了。”
等欒紅梅將水接過去后,又探接過扁擔跟籮筐,還不忘朝著跟母親一起回來的鄰居家嬸子熱邀請:“四嬸兒也在家里吃吧。”
同一個村子,大多都是本家,雖是鄰居,算起來也能扯上丁點兒親戚關系。
四嬸擺手:“不了,家里大丫頭做飯了。”
“這水咋還放糖了?”欒紅梅一口氣灌了半碗,砸吧了下,把剩下的半碗遞給老姊妹喝。
田宓人已經在廚房里,聞言喊了一嗓子:“買了幾顆糖,給您泡了水甜甜兒。”
沒說的是,之所以泡水,也是因為清楚母親的格,給糖也會省給便宜大哥,理由都是現的,比如不喜歡吃糖什麼的。
事實上,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吃糖呢?尤其在這個大部分人口缺的況。
果然,欒紅梅雖然心疼,面上卻是得意,接過空碗時,還不忘顯擺:“個死丫頭,就知道浪費錢,這好東西給我吃不是浪費。”
四嬸兒哪里不知道老姐妹的格,白了一眼:“你就作吧,閨孝順還不好。”
說著,彎腰挑起扁擔,今天運氣不大好,籮筐里還剩了一半菜沒賣出去:“我回去了,下午讓紅兵來給你挖小地窖。”
“行,三點來吧,晚上順便在家里吃飯。”欒紅梅也沒客氣。
“挖什麼地窖?”田宓出來喊母親吃飯,聽了這話好奇問。
欒紅梅了幾下井水,洗了手才回:“也不算地窖,就是挖個大坑,地里蘿卜得收了。”
田宓恍然,記憶中,每一年這個時候,吃不完的蘿卜還有大白菜這些,都會埋在地里,等到過年的時候,再刨出來蒸包子。
一臉無語的扯了條抹布給母親手:“為什麼麻煩別人?大哥挖唄,請人家不得搭人?”
田紅星因為職業的原因,時常不在家里,欒紅梅一個瘦削的人,愣是把自己當男人使。
“你大哥哪能干這個?他可是讀書人。”欒紅梅端起碗了兩口,一臉理所當然。
呵呵...有一萬句臟話不知當不當講。
“對了,你買的紅布料呢?去拿給我看看。”
田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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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塊紅布料,田宓被念叨到腦袋瓜子疼,要不是腳快,指不定還會被揍。
下午挖小地窖的時候,兩個妹妹都去湊熱鬧,沒出去瞧,就怕欒紅梅士沒完沒了。
當然,心里也惦記著事,這會兒難得一個人獨,便找出以前的幾個本子,攏共攢出三張紙,開始給大姐寫信。
大姐田雨今年32歲,隨軍已經有8年,當年離開的時候,原才12歲。
兩千多公里的距離,坐火車就要七八天,對于活范圍僅僅是縣城的大多人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也因為距離實在太遠,自從隨軍后,大姐除了每年寄東西,人卻沒有回來過。
記憶中,大姐田雨很笑,又因為是長姐的原因,是個喜歡心的子。
越回想大姐的好,田宓就越覺得去投奔這事兒有門,就連落筆時,書信中的都更真摯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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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田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見人回來,肚子的咕咕的田宓立馬領著妹妹們去廚房端飯菜。
田紅星臉不大好,在家里轉悠一圈,皺眉問:“老大呢?還沒回來?”
欒紅梅給他遞了飯碗,碗里裝著滿滿的紅薯稀飯,聞言撇了撇:“長卿那孩子是個孝順的,這幾天都陪著他爺呢,你這是咋啦?”
這話田紅星顯然不信,他冷哼了聲,拿起筷子吃飯:“最近外頭,你讓老大往外瘋跑。”
“咱家長卿多乖啊?你這當爸的怎麼說話的?”大兒子就是的命,欒紅梅也黑了臉。
田紅星沒接妻子的話茬,自家大兒子被養廢了,小時候他不是沒想過好好管教,但父母老妻都護著,但凡他手,家里就又是哭又是鬧的。
好在小兒子向乖巧懂事,腦子也好使,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父母不重視小兒子,也是小兒子的福氣。
一家之主心不好,除了田宓,其余幾個孩子全部埋著頭飯,大氣都不敢。
見丈夫只黑著臉不說話,欒紅梅不滿的拍了他一記:“跟你說話呢,你這火氣怎麼回事?長卿惹你了?”
田紅星無法,只得開口:“今天勝利村出人命了。”
“啥?怎麼出人命了?誰家的?”欒紅梅頓時顧不上生氣了,連忙好奇的追問。
田宓幾人也抬頭看過來。
想到今天打撈上來的年輕生命,田紅星嘆了口氣:“過去姚地主你記得不?”
“咋不記得,他家不就剩下個小孫...是?”說到一半,欒紅梅陡然反應過來,不算大的眼睛瞪的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田紅星點了點頭:“是,跳河自盡的。”
“怎麼會?我記得那姑娘比咱們二丫頭還小兩歲吧?這...這是為啥啊?”
“還能為啥,流言蜚語的,也不知道哪個缺大德的,非說那姑娘手里留著黃金首飾,還藏了金條...”
接下來的事,田紅星沒有講,但田宓們已經能猜出了大概。
“那...能判那些個說三道四的罪名不?”欒紅梅連連說了幾句可惜了是個好姑娘后,又希冀的看向丈夫。
田宓抿了抿,覺得這事懸。
果然,田紅星搖了搖頭:“這事不好辦,法不責眾,一個村子就沒幾個干凈的,關鍵那小姑娘是自殺,且留的信件上,也沒說被誰的,倒是承認家里的確留了金子,但被帶著一起下河了。”
姚家那小姑娘,因為祖上是地主,被打黑五類,這麼些年下來,就剩下一個小丫頭,生活本就艱難,誰都可以踩一腳,如今那些個莫須有的流言,算是死的最后一稻草。
這種事不是個例,是時代的悲劇,從前看歷史資料時,田宓還沒有太大的覺,但...切在當下,只覺得心里堵的慌。
“真有金子啊?”欒紅梅被黃金轉移了注意力。
田紅星夾了塊蘿卜干,又喝了口粥:“誰知道?反正誰也沒看見,不過最近肯定有人下河打撈,我怕會出事,你看著些老大。”
當了幾十年的公安,田紅星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只是為人太過正直刻板,一個蛋的禮都不收,也不會逢迎,導致幾十年下來,還是一個小公安。
但這不影響他的判案能力,發現書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姚家姑娘做的局,不知有多人被黃金迷了眼,下河去打撈...
欒紅梅沒懂丈夫的意思,兀自盤算起來:“要不我回一趟娘家,我大哥打一輩子魚,水好的很...”
“打住,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不等老妻說完,田紅星就黑著臉打斷。
見妻子完全沒理解自己的意思,還滿臉不愉,田紅星嘆了口氣:“初冬了,你且看著吧,這次估計還會死人。”
人的貪是可怕的,姚家姑娘留下那樣一封書,不知灼了多人的心。
朝河又寬又深,夏天都容易出事,更遑論是冬天。
且...以他幾十年的經驗來看,黃金這事,多半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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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
田宓在妹妹們同的目中,再次被父母喊過去談話,話題是悉的味道。
“...爸媽也不是容不下你在家里多待幾年,但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再大幾歲,好條件都被挑了,村里人也會說閑話...總之,這事你上上心。”半個小時后,大家長田紅星做了最后的總結。
知道犟沒用,識時務者為俊杰,田宓自詡是俊杰,仰著漂亮的小臉,乖巧極了:“我會的。”
“別說不做,劉向東那小伙子多好啊,也不知道你這死丫頭怎麼想的,城里人都看不上,還想嫁北京去不?”欒紅梅是真不理解閨怎麼想的,自家就是土里刨食的,心氣再高,也得有那匹配的條件不是?
這話沒法接,田宓很想跟老母親說,北京人也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沒什麼特別。
又怕繼續下去沒完沒了,真以為想找北京的。
所以機智的轉移了話題,裝作不經意問出琢磨了一晚上的疑:“爸,河里真的會有黃金嗎?”
聞言,田紅星也沒多想,只以為閨好奇,他將泡的通紅的腳從泡腳木桶里拿了出來,接過老妻遞過來的巾,胡了,盤上床才回:“朝河估計沒有,大船進不來,不過咱們縣城臨海,海底什麼都有,聽說解放前不船被打沉了,好東西多著呢,不止黃金,還有古董咧...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好奇問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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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就如田紅星預料的那般,不人下河撈黃金。
直到連續淹死了兩個強力壯的二流子,卻什麼也撈著,才澆滅了眾人的貪,還河流一個清靜。
田宓沒去湊這個熱鬧,就算有黃金,那也是人姚家姑娘的。
再說,心里惦記著別的事,一直在等去縣城的機會。
因為上次在郵局遇到了劉向東,難免多想,總覺得鎮上郵局不安全。
這種猜測有些多疑,但寧愿以君子度小人之心,萬一那鱉孫真要使壞,多虧?
再加上想去海里撈點東西,對于黃金或者古董,有心,卻也僅僅是心,更多的還是想著撈些值錢的海貨。
但去縣城的機會不好找,高中畢業兩年,就再也沒去過縣城。
這一等,又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各路菩薩察覺到了的急切,就在田宓想著要不要編一個謊言騙家人時,高中最好的一個學生讓人給帶口信,讓去參加的婚禮。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田宓簡直的想哭。
不想讓父母知道上有錢,便厚在父親那里要了1塊。
然后稍作收拾,挎上包就跑。
那急切的背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惡犬在追。
而同一時間,兩千多公里外,看完老班長,又歷經了七八天顛簸的婁路回跟戰友兩人,總算回到了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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