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魚薇早讀收作業的時候，步徽雙手兜晃進班門，在邊坐下，魚薇覺得自己帶頭翹了兩天的夜自習有點不好意思，跟他說以後不會再翹課了。

步徽盯著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點在意，轉眸微微看向問道：「你就這麼缺錢麼？」

魚薇把作業本碼齊的作一愣，向步徽，只看見他右眼梢那顆淺褐的淚痣，聽他語氣還是關切的，隨即明白，估計是昨天穿卡通服在街上發傳單被步徽看見了，也沒什麼好否認的，點點頭：「嗯，有想買的東西。」

接著，垂下長睫繼續讀語文書去了，步徽卻還在眨著眼睛，想到底缺什麼東西，這麼想要，畢竟現在每天穿的服、用的東西看上去都很寬裕。

自從步霄把步爺爺的資助全換了東西后，魚薇天翻地覆的變化是全班人都有目共睹的。

先是一天變一個模樣地鮮亮起來，個頭躥高不，臉龐有了，再加上烏墨墨的頭髮越留越長，頂著個全校第一的圈，魚薇每次出場都自帶濾鏡似的，了學校公認的神。

在男生里，其實從很久之前，魚薇就是他們熱議的對象，大都說是「冷人」什麼的，還有人借唐代魚玄機的名給取了個外號「魚薇」，現在魚薇越變越漂亮，他們裡喊著「薇」的次數也日漸增多，聲調也越變越猥瑣。

魚薇現在每天從廁所回來，手臂被祁妙的小胳膊纏著，回班路上，路過理科班門口，都要引起一波男生們的大規模圍觀。

這天，又是老樣子，鬧哄哄的大課間走廊上，魚薇在一片熱切的注目中，被「目送」著從廁所走回去，走回一班門口的時候，看都沒看圍欄站著的一群人，拉著祁妙進門了。

五六個班上高個兒男生倚著班級窗戶對面的走廊欄桿正在閑聊，幾乎是魚薇和祁妙出現的那一瞬間，所有雄生的目就毫不遮掩地朝著倆看過去。

步徽雙臂搭在欄桿上，斜靠著檯子，抬眸也朝魚薇看去，看著腳步輕盈地進了後門，過窗戶玻璃，看見緩步穿過走道，坐回自己位子上，作嫻靜而優雅。

圍欄旁邊立刻又是一陣很猥瑣的議論聲，步徽他們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平常喜歡一起打籃球，是個小群，他們最近看見魚薇就喜歡開步徽的玩笑。

現在每節夜自習魚薇都拉著步徽一起看書，周六中午放學后，大家還看見他們倆上一輛轎車離開，班上早就風言風語傳開了，說步徽跟魚薇「早」，都見過家長了。

步徽其實一開始沒把這事放心上，但時間長了，他也猜測魚薇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漸漸地，他只覺得自己面對魚薇時越來越彆扭。有時候只要在場，他就渾不自在，走路都要順拐，育課連打球都要想好起跑和投籃的姿勢。又因為經常檢查自己的試卷，他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神來對付課業。

魚薇跟傅小韶不一樣，若即若離地存在在他的世界里，不會猛撲上來找存在，所以儘管他們倆每晚和每個周末都在一起學習，說的話越來越多，他也覺得跟很有距離。

直到周四這天下午，發生一件事，步徽才跟魚薇有了一次實質的流。

下午有節育課，魚薇立定跳遠的時候摔倒了，把腳崴傷了，被祁妙攙扶著、一隻腳跳去醫務室，校醫說並沒傷到骨頭，只給塗了點葯。

晚上下了夜自習回家時，魚薇為了不麻煩祁妙，撒謊說自己打車走，畢竟天太晚了，祁妙自己也是騎車回家，本來就夠不安全的。

送走祁妙，魚薇並沒打車，步行走了一會兒，才發現問題有點大，原本覺得腳踝並沒什麼大事，忍著落腳時的劇烈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公車站走去，可不一會兒，就疼得停下來，滿頭是汗，拉開腳一看，右腳踝已經腫了老高了。

第一次崴腳，還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趕慢趕朝著車站跳，畢竟疼可以忍一忍，趕不上末班車的話就要一步步挪回去了。

朝前走的時候，忽然畔一陣涼風疾速掠過，魚薇一抬頭看見是步徽騎著他的山地車呼嘯而過，他邊是跟他一起順路騎車的李鶴人。

李鶴人看見了魚薇，頓時大起來：「哎！徽哥，你的白玫瑰瘸了！」

步徽聽見他咋呼，回頭朝著魚薇看了一眼，他凌微卷的頭髮被夜風吹拂起來，外套被風吹得鼓鼓的，他只看了一下就轉過頭了。

「真不管薇啦？」李鶴人問他。

步徽又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放慢了車速，他其實之前就問過魚薇怎麼回去，說打車來著，怎麼這會兒在馬路上跟個殭似的蹦躂，照那樣的速度什麼時候能到車站？

剎閘，停了車，步徽扭頭朝魚薇回看過去，只見在一排路燈下，一瘸一拐，走幾步還連跳幾下，模樣實在可憐。

步徽讓李鶴人先走，自己騎回去，李鶴人在他後怪：「徽哥，薇終於還是落到你手裡了！」

不理他的胡言語，步徽把後座上放著的斜單肩包背在上，作為一個學渣，他書包里就放著一本沒做完的理練習冊，背上一點重量也沒有。

很快，山地車停在魚薇前，步徽腳踩下地站住，停穩了車，朝著喊了一聲：「上來，我送你。」

魚薇還沒想到他會回頭來找自己，不過眼下這況，因為錯估自己的傷，還真的需要幫助的，於是很客氣地道謝：「真是麻煩你了。」

步徽若有若無地輕輕出了口氣，拽了一下斜背包的袋子，扶住車把，等魚薇坐上來，這個時候他已經腦補過了之後會發生的事，不過就是青春電影里演爛了的，孩兒坐上自己暗男生的後座，摟個小腰，把臉在他後背上什麼的。

可誰知，魚薇坐上車後座之後，步徽朝前騎出去一百米了，都沒手摟住他，兩手攥著放在上，步徽暗自想笑，沒想到這的還封建……

之後他問了住在哪兒，魚薇跟他說了地址，還近的，照他往常的車速，也就十五分鐘的事，於是他加速朝前騎，但沒想到他越騎越快，在轉彎的時候，魚薇實在保持不了平衡，忽然手摟住了步徽的腰。

步徽剛才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但猛地一被從背後摟住腰，頓時就僵住了，像是了電，特別不好意思，這種真實的一下衝擊到他。

魚薇的手臂很細很，因為差點被甩出去，牢牢地摟住他的腰時，是用了點力的。步徽有點心慌意，想了想，沒事，他作為育課代表，是有腹的。

步徽低頭看了一眼，魚薇抓著他的腰的雪白雙手，是孩兒獨有的一種弱無骨的纖細。

他差不多平息好了心，忽然又聽見自己背後傳來很輕的一聲：「步徽，你能不能騎慢一點兒？」

大黑天的，幽暗的路燈線里，步徽平生第一次有點臉熱，支吾了一聲，放慢了車速。最後魚薇找到了平衡的方式，把手收了回去，改扶著步徽的書包帶子。

步徽把魚薇送到了小區樓下，問了句要不要扶上樓，魚薇覺得已經很麻煩他了，哪裡好意思再讓他送到門口，說了句有電梯就讓他快回去。臨別的時候，天忽然飄起小雪花，魚薇一瘸一拐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什麼，回頭喊了步徽一聲。

他正要掉頭離開，聽見喊聲回頭看，魚薇單腳跳了過來，把掛在脖子上的手套給了步徽。

步徽今天回家把手套忘在桌里了，這會兒天正好下雪，風也刺骨，他的手早就凍紅了，只能接了魚薇的好意，把手套戴上時，他才覺得手套小了點，還是貓臉造型的，太娘了。

因為送了魚薇，他回家時晚了將近半個多鐘頭，進門時，姚素娟正站在院子里，跟步靜生罵罵咧咧的，說早就不該答應讓步徽騎車上下學，山裡路這麼危險，正罵著，看見夜籠罩的紛紛小雪裡，兒子騎著車回來了，姚素娟趕跑過來。

神焦急的問東問西了一陣子，步徽已經把車停好，放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跑出來沖著他瞎喚，他輕輕踹了一腳，彎腰時，脖子上掛著的線手套垂下來，惹得聞到陌生氣味，跳起來去咬。

姚素娟眉頭一蹙：「誒？這不是老四買給魚家丫頭的手套麼？怎麼掛在你脖子上？」

步徽神不耐煩地把手套取了下來，攥在手掌里，朝屋裡走時，不住姚素娟的追問，把送魚薇回家的事說了。

姚素娟聽了之後，忍不住心裡著樂，邊抬手拍著兒子肩上的落雪邊笑道：「你小子，真沒想到你還上道兒的！」

步徽一邊用手著頭髮，把雪水搖落，在姚素娟的窮追不捨的八卦聲里，走回自己房間。

洗了澡，換上睡，步徽坐在書桌前做理作業，視線又落到一摞書上靜靜躺著那雙線手套上面，它有點了，在溫暖的室，散發著冷的淡淡香氣。

他正出神，姚素娟敲了敲門，也不等應聲就破門而，步徽簡直快煩死了，把筆丟下，再一轉頭，看見跟著進來的步靜生，就知道又要開始一次長談。

上一次，父母進門跟他商量送他出國留學，畢竟他績也不怎麼樣，最近雖然在進步，但要考一本還是有點困難，他也不想收心學習，就答應了，說選個國的大學。

「兒子，別去國了，我還是覺得太！去歐洲吧，哎呀，歐洲也啊……不然還是去日本？」姚素娟念叨起來。

最終商量結果，雙方都各退一步，步靜生坐在兒子床沿都快瞌睡著了，母子倆才達協議，去英國。

姚素娟一直對步徽都很不放心，最近兒子安穩多了，都是魚薇的功勞，這又聽說丫頭崴了腳，第二天一大早，姚素娟就好了司機，派車送步徽去學校，代順路接上魚薇，晚上夜自習結束也是一樣，先送孩兒回家，再把他送回來。

安排好了這些事，其實心裡有點竊喜，想著要是步徽跟著魚薇一心學好，說不能他腦袋瓜子開竅了，分數能過一本線呢，中考時兒子不也是努了一把勁就過了麼？

因為安排司機的事，姚素娟這天上午誤了時，不打算去公司，留在家裡了。十點剛過，院子里響起聲響，抬頭一看走進屋的人，頓時臉上出「我終於逮到你」的表，把雙臂環抱在前站起來……

步霄穿了一件黑長大，豎著而厚實的領，倒是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邁走進正廳，一抬眼跟大嫂打了個照面，不由得一愣，隨即臉上出討好的笑意：「呦，嫂子。」

「別跟我笑，你就是把我臉上誇出花兒來了，我今天也不饒你！」姚素娟坐回沙發里，看著四弟挑著眉的狐貍模樣，眼睛在他脖子上圍著的一圈厚圍巾上一頓：「我天哪，今兒太打哪兒出來的？我就沒見過你戴圍巾，該不會是相好的小姑娘給你織的？有了相好的還藏著掖著，也不給家裡說，虧我還一直想著給你介紹，你說我是不是閑的，拿了良心喂白眼兒狼。」

步霄坐進沙發里，翹起，只能無聲地笑，耀眼的笑意散在眉梢眼角，他被大嫂噎得沒話說了。

「真有朋友了？」姚素娟見他不應聲，瞪大眼：「行呀你老四，不聲不響的就搞定了，哪天帶回家來看看啊……」

步霄聽越說越離譜，斂斂黑亮的眸子，低頭笑道：「不是朋友。」

姚素娟出一個更詭異的表，隨即明白了：「哦，桃花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