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改開一張小黑臉漲得通紅。

　他就說他爸媽有病，非要給他包這麼大個顯眼的紗布，還不夠傻嗎？

　他忙擺手，擺完發現擺的是那只被包得粽子一樣的手，忙收回來，手忙腳地換另一只手繼續擺，道：“沒，沒事，就了塊皮，很快就好了。”

　“好了那你還包這樣？”

　瑤瑤疑地看他，然后像是突然醒悟過來，再大一聲，道，“不會是故意包這樣來訛詐的吧？！”

　羅改開：……

　他更急了，幾乎是結著道：“不，不，不是的，是，是，是來道歉的……”

　瑤瑤再狐疑地看他。

　道歉，真稀奇，第一次打了人，別人不是上門告狀，是來道歉的。

　這會兒歡和趙錫也已經聽到靜從隔開的后廳到了前面來。

　羅致忠忙上前，道：“趙總，我是開新建筑材料公司的羅致忠，前兩天我人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跑去你人面前胡言語……唉，真是丟人丟大發了，還請趙總和設計師能夠看在孩子們是同學的份上，大人大量，不要跟一般見識。”

　他說著就瞪了旁邊跟著的焦士一眼。

　焦士今天還是頂著炸頭，但上的服卻是含蓄了許多，是一套簡樸的棕印花裝。

　面上也是發紅，訕訕地跟趙錫和歡道歉，道：“都是我不對，唉。”

　平日里也算口舌伶俐，這會兒卻是吶吶的，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歡看著這對夫妻這樣有些好笑，不過倒是真沒生什麼氣。

　尤其是對這個羅改開小朋友印象還不錯，就是憨了點。

　趙錫卻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轉頭看了一眼歡，什麼在他人面前胡言語？

　不過，聽剛剛瑤瑤大聲嚷嚷，是把人給打了？

　所以最后他沒問別人，而是看向了瑤瑤道：“瑤瑤，怎麼回事？”

　瑤瑤是個直筒子，就手指著羅改開道：“這個，這個同學的媽媽說，一個月出五百塊錢，讓我跟我哥去他們家陪吃陪玩陪住陪讀，一年無休……我一聽就生氣了，我的時間這麼不值錢嗎？所以就揍了他一拳！”

　原話是“我就這麼不值錢嗎”，被媽糾正了好一段時間才改過來。

　趙錫：……

　羅致忠和焦士臉更紅更尷尬了。

　梅姨一聽，哎喲，就說這事怎麼就這麼奇怪呢，原來這位就是前面那個臉大想要霖霖和瑤瑤陪他們讀書的啊！

　歡和趙錫不出聲，卻是忍不住了，道：“你們這也太不厚道了！這回是看走了眼，撞上的是我們家的霖霖和瑤瑤，這要是別家，難不你們就要仗著自己有錢人家孩子一天到晚的陪著你家孩子……誰家孩子不是寶啊，就算你想你們家孩子好，想讓你們家孩子跟人家孩子在一起玩，也要有誠心誠意一點，而不是甩幾個錢就覺得自己是大爺。”

　說著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個月五百塊錢，對普通人家來說可是不小一筆錢了，抵好幾個人的工資了呢。

　這要是那抵不住的就把孩子賣給人家……對方人好也就罷了，對方要是不按什麼好心的，哎喲，這不就是舊社會買了給人家爺小姐做書的嗎？

　羅致忠和焦士聽了梅姨這話臉更熱更紅了。

　但卻反而解了一些尷尬……他們道完歉沒人說話才是真尷尬！

　羅致忠忙道：“阿姨說的是，說的是，這都是我們考慮的不周到，思想的不正確，以后一定深刻反思，深刻反思，保證不會再犯。”

　羅致忠一疊聲的道歉，這話吧，真是有點不倫不類，配上他腦門抹汗的樣子，簡直像是跟領導做報告。

　歡瞅一眼黑著臉的趙錫……他不黑臉才怪，竟然想花錢讓他寶貝兒去陪人家兒子讀書，簡直是捋了他的逆鱗啊。

　忍了笑意道：“知道這樣不好就了，我看改開還是個不錯的孩子的，以后就跟霖霖瑤瑤多一起玩玩。”

　羅改開被趙錫的冷臉看得戰戰兢兢，強忍著哆嗦結結道：“我，我可以，什麼時候都能配霖霖，瑤瑤玩，我，不要錢。”

　眾人：……

　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瑤瑤瞪大了眼，道：“你，就你，陪人玩還想收錢？你這想錢想瘋了吧！想錢你可以用別的法子賺啊，這個，”

　上下打量了羅改開一番，道，“就你這樣，行不通的！”

　被鄙視了漲紅了臉委屈的羅改開眾人：……

　不過不管趙錫對這事有多不高興，但他不是會為了這種私事去影響他公事的，所以并沒有因為這種事就拒絕了自己公司去采用羅致忠那個開新建筑材料公司的建筑材料……不管羅致忠他那兒子有多憨，他公司的建筑材料質量是很到位，做事也是十分踏實負責的。

　另外可能是因為那羅改開夠憨，倒是跟霖霖和瑤瑤的關系還不錯了起來。

　然后焦士就也經常往歡的鋪子或者帶著孩子往歡家里跑，這位雖然有點莽撞有時候還喜歡炫耀一下，但人卻并不壞，說起一些事來也有意思，尤其是羅改開，這孩子其實聰明卻又憨厚得好笑，所以偶爾來往一下，歡并不是很排斥。

　焦士最先那“五百塊請瑤瑤和霖霖給兒子陪讀”的事并沒有傳出去。

　外面的人反而是看到他們家借著兒子跟趙總設計師一家建立起了來往。

　再一打聽……竟然聽說最開始是因為趙總的兒打了羅家的兒子，羅家沒生氣，還主帶了兒子去趙總家竄門，說他們家兒子皮糙厚，打一下沒關系，他一定是惹了趙之瑤不高興了，該打！所以他們不僅不追究，還主帶了兒子道歉示好。

　哎喲，外面的人一聽，這皮可真夠厚啊！

　于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霖霖和瑤瑤所在的那所私立兒園都十分火，不時有家長咨詢，想把自己家的孩子轉到這所兒園來，還特別打聽，是想要把孩子安排到趙之霖趙之瑤班上去，弄得學校真是不知道該高興還好，還是該無奈才好。

　這還不算，這段時間跑到瑤瑤面前“瓷”的人還特別多，例如跑到瑤瑤面前往上一撞，然后自己往地上一坐，再“哇哇哇”哭起來，說是瑤瑤“撞了他”，然后對方家長就拎著人跑去歡家里，跟歡或者趙錫說，自己家孩子調皮，撞了瑤瑤，雖然最后“傷”的是他自己，但這都是他自己調皮什麼的……

　莫名其妙的瑤瑤：？？？

　這也就算了，還有孩子不時來瑤瑤面前挑釁，例如突然搶一下桌上的玩或文，拽一下的頭發，扯一下的子……瑤瑤脾氣直接，但因為媽從小教育，其實不是個會隨便揍人的孩子，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每次白天發生完，忍耐著才沒揍人，只是搶了東西回來對人兇上一兩句，或者誰拽頭發服就拽回去……結果第二天這些人的家長還領著自己紅了眼睛的孩子跑到家里，說什麼“雖然你們家之瑤打了我家孩子，但沒事”這樣的話，瑤瑤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所以再有一天一個六歲的男孩子在畫畫時撞了一下的胳膊，毀了整幅畫的時候，忍著把料都潑他臉上的沖，只是皮笑不笑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冷著臉克制著手上的力氣只是把他往后推了一下。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這男孩的爸媽就領著男孩找去了家，又是那樣一番類似的話。

　瑤瑤終于暴起，走到對方面前，就當著那男孩父母的面，直接把那男孩一腳給踹翻了，然后怒聲道：“打你？我打你？我這才打人呢！下次再惹我，我讓你住院一個月！”

　男孩被踹到地上，腦袋磕到了旁邊小桌子一角，“砰”得一聲，腦袋一下子脹起了一個包，然后“哇”一聲哭出來。

　男孩媽尖一聲，忙去察看，摟著兒子又是安又是心疼，父母兩人面那一個難看。

　歡面也不好看。

　可這事瑤瑤今天一放學回來就跟說了。

　還有，這種事，一個月里發生這麼多起，要是再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也就不是歡了。

　……也生氣了，這要是擱有的家長，怕不是真以為自己的孩子有問題了？要不然怎麼總有別的家長找上門？

　還有，大人的世界，一連的在孩子上打主意，算什麼？

　拉了還在生著氣的瑤瑤，安地拍了拍，然后上前看了看那孩子，確定傷勢不是很重，才抬頭對那孩子父母道：“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八起了，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話……而且我們家霖霖和瑤瑤今天晚上一回來就跟我說了這事，跟我說，今天大概又有一對這樣的父母上門……打人是不對，我很抱歉，但是，我們瑤瑤因為這個，已經到了嚴重的擾，我會跟談，但也希你們能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有什麼事，別把自己的孩子當一個工。”

　而旁邊的趙錫一直沉著臉。

　顯然，也完全沒有責怪他兒的意思。

　男孩父母臉上那一個脹紅。

　孩子被打，他們心疼，歡和趙錫的態度更是讓他們生氣。

　……這跟傳說中本不一樣，這也太偏著自己家孩子了吧？

　可他們本來覺得這就是一件小事，想借著這事跟趙錫搭上關系的，可哪知道關系沒搭上，孩子還被打了……但他們還能真跟歡吵起來不，只能面僵又尷尬又難看地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歡手了瑤瑤的小腦袋，再看一眼后面的霖霖，才聲對瑤瑤道：“瑤瑤，你沒有錯，如果有人是有目的的擾你，反擊是對的，不過，有時候拳頭很有用，但也可以想想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阿媽相信你，這些事你會理得越來越好的。”

　瑤瑤生氣的表這才緩了過來，小腦袋在媽懷里蹭了蹭，撒道：“這些人真的好煩，哼，我就是想著，讓他腦袋腫個包，看以后還有沒有人再來煩我！”

　歡了的腦袋。

　晚上歡卻是跟趙錫嘆氣，道：“還好瑤瑤傳了我的大力氣，要不然以后不是得心死。”

　現在只要好好引導，怎麼好好利用這大力氣就行，卻不太擔心被人欺負了。

　還有生氣，不僅是因為最近瑤瑤擾的這些事。

　想到的是以后……

　像這次的事，也是很明顯，大家打主意，全部都繞過了霖霖，都把主意打到了瑤瑤上。

　那以后呢？

　長了這樣的相貌，家庭也容易讓人覬覦，等再大些，那打主意的人怕是只會更多。

　要是沒心眼沒這大力氣，這一路上可不是讓人心死？

　所以就算暴力點，作為媽媽的私心，也默認了。

　趙錫也很生氣。

　他沉著臉道：“打得好！還有霖霖那邊也要多訓練，讓他看著點。”

　歡嗔了他一眼，每次瑤瑤有什麼事，他都著霖霖訓練，這可真是……

　第二天那男孩頂著個大青疙瘩去了學校。

　上課之前的兩分鐘，孩子們差不多都已經在位置上，瑤瑤跑到了講臺前，敲了敲桌子，道：“大家看看劉嘉樂的腦袋，那是我打的，下次再有誰跑去我的位置上找我的麻煩，我一定不客氣，就揍誰……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過來試試！”

　說著掃了一眼講臺，講臺上也沒什麼東西，就一黑板，一盒筆，抿了抿小，手拿起那盒筆，握住……手太小，不過堪堪握住一半的樣子，就見一用力，“咔嚓咔嚓”，再一放手，那盒筆掉下來，一半變了碎片，一半變了碎……

　眾小孩們原本就瞪大的眼瞪的更大了，都張了小看著手上的筆盒，然后目跟著那盒筆掉到地上，呆怔片刻，再看瑤瑤。

　瑤瑤微仰了小下，十二分的驕傲和神氣。

　霖霖微微了角。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的兒園大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