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詡就讀的高中是一所普通高中，是姜家花錢買進去的，原主的績連普高都上不了。

至於姜家為什麼為姜詡買分，自然不是出於父母之心，而是怕姜詡跟著人學壞，給家裏惹事。畢竟是討債鬼，萬一惹出大事，他們作為監護人必然要賠錢甚至承擔責任，這還是芳姨在原主中考完打電話勸說后，他們才想通的。

但是原主每日都被鬼擾，心理問題也很嚴重，學習完全學不進去。

想到鬼，姜詡進家門的腳步一頓，抬頭看著門框上的鏡子，終於想起了剛才怎麼都想不起來的事。

那個稀爛的鬼為什麼會被彈飛出去？

記憶里，原主招鬼，而鬼生前是人，有著人所有的特點，比如欺善怕惡。弱小怯懦的原主完全沒有殺傷力，許多鬼都會欺負，就算不欺負人，死相不一的鬼各種各樣醜陋的外形把也能把人嚇得神出問題。仟韆仦哾

原主是完全沒有對抗這些看得見不著的東西的能力，只能看運氣，遇到好鬼，那就沒什麼事，遇到心思壞一點的鬼，就會被調笑、捉弄、嚇唬……不一而足。

怎麼那隻鬼會被彈出去呢？

而且，姜詡突然想起，一路走來，好像也不像從前原主那般，隨看到鬼魂。

一邊想著，一邊打開門，一飯菜的香味頓時飄到了鼻尖。

廚房裏，芳姨聽到關門聲招呼了一聲：「妞妞，回來啦，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姜詡放下書包，應了一聲：「好。」

芳姨盛菜的手一頓，抬頭往外看去，只看到姜詡往衛生間去的背影，有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了，怎麼聽到妞妞回應了？

芳姨照顧了原主十年，把當自己的兒，是原主最親近信任的人，但是原主本沉默寡言的個，很與芳姨對話，通常都是芳姨說什麼，就聽著，會認真聽，卻很很回應。

就像剛才，芳姨這樣的招呼打了很多年了，今天第一次聽到姜詡應聲。

而往衛生間走的姜詡卻一眼掃完了這個狹小的房子，發現房子裏有許多佛像啊、佛珠啊、黃符啊……這種東西，翻翻記憶，發現是芳姨去請來的。

原主從小的異樣是個人都能發現，芳姨沒什麼文化，下意識就覺得是髒東西跟著原主，而原主慢慢信任依賴芳姨后，也說了一些自己見到的鬼，於是，這些年來，芳姨孜孜不倦地為原主尋找克制的辦法。

姜詡算了算，芳姨那點保姆費，一部分花在了養原主上，一部分花在這些「大師」們上了，反而給自己攢的養老錢不多。

保姆更像一個心切的母親。

芳姨「幻聽」后心裏總平靜不下來，坐在飯桌上吃飯，時不時就看一眼姜詡。

姜詡已經打算改變，便抬頭給遞話：「芳姨，怎麼了？」

芳姨越發驚訝了，從前的姜詡在家都不會說超過十句話，吃飯更是悶不吭聲。

小心翼翼地問：「今天……在學校很開心嗎？」

姜詡咽下裏的米粒，抿抿，說：「今天，我只看到一次幻覺，後來都正常了。」

芳姨眼睛一亮：「真的？！啊呀，你今天是不是帶了我新求來的驅鬼符？」

姜詡本沒注意什麼符，但是不希芳姨花錢在這些東西上了，從原主的經歷就可以看出，這個世界雖然有鬼神，但是玄門這些人也有好壞，普通人本分不出。而且一般的鬼除了丑得嚇人，對人是無法做出實質傷害的。

當年那個幫小姜詡懲罰惡保姆的鬼，也是因為機緣巧合，在保姆本站不穩的時候了一下手腳，但在此之前，無數次想要阻止保姆待小姜詡，都是失敗。

而事後，這個鬼就到了懲罰，再也沒出現了。

姜詡對鬼魂被彈飛心中有個猜測，不希芳姨把錢花在這些所謂的驅鬼件上。

「沒有，就是今天人很不舒服，去醫務室，校醫和我聊了聊，聊著聊著我睡著了，醒來幻覺減輕了很多。」

把自己十六年來的異象都定為「幻覺」，這也是當年醫生下的診斷。

芳姨將信將疑。

姜詡沒有多說，只重複了一句：「那些東西沒用。」

本就不是說話的格，芳姨見狀不再嘮叨，心裏卻遲疑起來。的確，至今為止，這些年買的東西都沒什麼用。

難道真的是迷信嗎？

夜裏，芳姨躺在床上睡不著，心裏後悔，如果是迷信，那豈不是完全弄錯了方向，浪費的錢送妞妞去看心理醫生說不定早就好了！要是妞妞好了，肯定能回那個富裕的家。

芳姨輾轉反側，一會兒不捨得姜詡回去，慶幸這些年的日子，一會兒又愧疚耽誤了姜詡，本來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隔壁房間，姜詡躺在床上，看著一群男男的鬼挨挨地在的窗口，著的臉上充滿了震驚與忌憚。

「小丫頭你上帶了什麼！」

「燙死我了，這什麼鬼東西？」

「妞妞你聽姐姐的話，把那東西摘了好不好？我們不會害你的，就是想陪陪你，和你說說話。」

「是啊是啊，妞妞你快把東西拿走，我們不說你了。」

「嗚嗚嗚……我活得那麼慘，死了怎麼也那麼慘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得見我的人，就是想說說話而已……嗚嗚嗚……」

姜詡全程面無表地看著他們。

人會騙人，鬼當然也會騙人。

的記憶里，這些鬼可不是那麼友善。

姜詡招鬼，邪修道士說是因為八字特殊質如此，真假不知，但是分析原主經歷后推斷，這些鬼呆在邊是有好或者很舒服的，而且是越近越好，要不是沒本事上，這些鬼恨不得直接奪舍。

十六年來，群鬼來來去去，不知換了多，每一次渾渾噩噩虛弱不已的鬼魂飄過來，呆得越久就越清醒，魂魄越凝實。而這麼一個活養魂寶還無比弱膽小，得寸進尺的鬼就開始或賣可憐或威，要求姜詡去替他們完在間的心愿，比如照顧留下的親人，看記掛的某人，甚至送點錢過去、幫對方一個小忙……

鬼也貪心不足。

對於姜詡來說呢，日日夜夜被鬼嚇已經是小事了，群鬼圍繞，半夜還不讓人安眠，不僅被超標的氣侵襲十分不健康，失眠、日夜顛倒、神總是高度張……導致越來越孱弱。

一個人總是在付出，不停地被索取，索取方不會恩，只會變本加厲，有朝一日你收回了自己的東西，他還會對你橫眉冷對，橫加指責，彷彿你做了多麼不可饒恕的事。若是你懷巨寶給了人家巨大的好而不自知，那得了好的那方大多不會記你的恩，反而洋洋得意自己撿了便宜，渾然不想自己占的便宜會不會損害你的利益，彷彿你不知道，這便宜就是他該占的。

姜詡的神很淡，蒼白的臉在燈下彷彿冰雪覆蓋，的語氣里出一單純天真的好奇：「我什麼都沒戴啊，你們怎麼了？看到我上有什麼嗎？」

說著，朝著他們走了一步。

從前像吸神葯一樣恨不得黏到上的眾鬼，今天破天荒地往後退了一步，一半的鬼已經出了牆壁。

姜詡平靜無波的眼神里出一無辜。

有一個膀大腰圓平時非常鄙暴力的男鬼站上前，臉上的惡氣顯而易見，別說是鬼，現實里遇到這麼一個人，都會讓人驚慌害怕，而這位，也正是殺人被死刑的：「你上冒著金，肯定帶了什麼法！小丫頭別不識好歹，早跟你說了我們不會害你，不過是借你養養，對你沒有半點損害，再這麼小氣，老子可不會再發善心，直接弄死你！喝你那香噴噴的，剝你的皮，吃你的！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姜詡依舊沒有任何錶，只是往前走了一大步，突然手，握住了揮舞著拳頭的暴力男鬼。

「啊——」剛才無比囂張蠻橫的男鬼臉上依舊帶著蠻橫戾氣，神卻隨著慘劇烈扭曲起來。

眾鬼齊齊往後躲，繞過這一人一鬼，躲到了離他們最遠的對角線，正好清晰看到那男鬼被小丫頭的滿金籠罩，發出讓他們靈魂震發抖的凄厲慘，接著聲越來越弱，最後化為虛無。

眾鬼：！！！

那暴力男鬼灰飛煙滅了！

「你……你什麼時候學的法……」眾鬼真的發自靈魂地抖了。

姜詡緩緩轉，看著這些鬼：「我要睡覺了。」

從前因為懼怕學校氣不敢跟去，每每抓住原主在家的夜間時間，在原主邊養魂閑扯淡不顧原主被吵得難以睡的眾鬼落荒而逃。

姜詡走回床邊，上床。

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瘦的一雙手，十六歲的皮包骨頭髮育不良，像十三四歲的孩子一樣，手也小得不行，可能只有剛才那個暴力男鬼的一半大。但是剛才只是虛虛接到那個男鬼手臂所在位置，男鬼就被固定在原地，並且如同烈火焚燒一般痛楚慘。

想起了作為華記憶里的事。

紅樓里，跛腳道士癩頭和尚見了就跑；部里，魔的魂魄想攻擊反而灰飛煙滅……

那些鬼說有金，這金悉，在地府時，滿金，是千百年任務下來積攢的功德。

原來每次進幻境，都是披功德的嗎？

還以為只是為普通的原主，什麼都沒有呢。

姜詡分析了一下，猜測是因為自己以前抗拒部非人類的任務，所以沒發現這個事。

既然真的有道德金護著自己，姜詡將心中的計劃又稍微改了一下，然後關上燈，安然睡。

這是「姜詡」十六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哪怕不知的鬼魂半夜飄來，看到床上金燦燦被金包裹得像個蠶蛹一樣的，全都止住了腳步不敢靠近。

早上起床，姜詡神清氣爽。

芳姨一眼就看出來了，神激：「真的好了？昨晚睡著了？」

姜詡角微微勾起，弧度很小，但是對來說非常難得了，點點頭：「嗯，一開始還是有，後來慢慢沒有聲音了。」

以前的姜詡從沒睡過一個好覺，小時候總是說有人吵、說話，後來不再說這些話了，但是從的狀態可以看出來，這個問題一直折磨著。

芳姨高興得不知怎麼才好：「哎呦，我要拜拜菩薩，菩薩保佑啊！」

姜詡低著頭吃飯：「別拜這些了，周末我想去看心理醫生。」

芳姨也是習慣這麼說，畢竟燒香拜佛是十年來的常態，心已經偏向於看心理醫生，聽了立刻說：「好，芳姨陪你去。」

姜詡低低恩了一聲，像從前一樣默默吃飯，然後拎著書包出門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