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錦園別墅，位于滬城東邊的地區，別墅度低，綠化面積大，中式園林風格建筑，墻黛瓦，極風韻。

　沉沉暮的天穹幾顆星子閃爍，一輛黑勞斯萊斯在夜里駛別墅區。

　轎車靠停，傭人趕上前拉開車門，恭敬問好，“爺，您回來了。”

　陸時晏嗯了聲，從車里出來，往正門走去。

　才走進正廳，就聽到伯母賀珍的大嗓門，“爸，都跟你說過多回了，您有什麼不舒服，就請家庭醫生來給您檢查。您要是想做檢，我們安排車子送你去私立檢中心，保管給您查個明明白白。您非得去公立醫院做什麼？那里人人，排隊都排半天，萬一您磕了了，被人推倒了，還不是我們做兒的擔心。”

　陸老爺子洪亮的嗓門響起，“要你們擔心什麼？我好得很！”

　伯父陸洪霄道，“爸，阿珍也是擔心您的，您都八十了，比不得從前。再說了，咱家又不是沒有那個條件。”

　“戰場上槍林彈雨都過來了，哪有那麼金貴，一就倒？”陸老爺子有些不耐煩。

　“爸！”

　陸洪霄和賀珍面面相覷，都拿這倔脾氣的老爺子沒辦法。

　陸老爺子從鼻腔里哼了聲，拄著拐杖轉。

　當看到門邊站著的孫子時，他先是愣了下，旋即板起臉，“你個臭小子，回家了也不知道出個聲，杵在門口看熱鬧呢？”

　陸時晏輕扯角，“看爺爺您忙著，不好打斷你的話。”

　他迎上前去，又與陸洪霄倆口子打了聲招呼，“伯父，伯母。”

　陸洪霄方臉板正，“阿晏回來了。”

　賀珍出個燦爛笑臉，“差不多也到吃飯的時間了，我去看看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阿晏，你也勸勸你爺爺，他又一個人不打一聲招呼，就往外溜達。”

　陸老爺子對這個一向管事嘮叨的大兒媳婦無話可說，只朝陸時晏看了眼，“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陸時晏：“……？”

　他抬眼看向伯父陸洪霄，想尋些提示。

　陸洪霄卻是搖搖頭，也一臉茫然。

　見他們伯侄倆的眉眼司，陸老爺子抬了抬拐杖，“阿晏，跟我來書房。”

　陸時晏跟著陸老爺子去了一樓的書房。

　“把門關上。”

　陸老爺子走進門，淡聲吩咐。

　陸時晏合上門，“爺爺，什麼事這樣神，還避著大伯？”

　偌大的書房，三面墻都立著黃花梨木書架，上面堆滿書籍，墻上還掛著兩幅價值不菲的古代名家真跡。

　陸老爺子走到翅木太師椅坐下，慢悠悠道，“你大伯是個怕老婆的，有什麼話他聽去，你伯母用不了多久也會知道。我要說的事，可不想讓他們倆口子手。”

　陸時晏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作洗耳恭聽狀。

　陸老爺子沒立刻開口，只瞇起老眼上下打量了自己孫子一遍，像是審視件貨的價值。

　看他那神，顯然是滿意的。

　陸時晏眉心微，“爺爺？”

　陸老爺子回過神，清了清嗓子，肅聲道，“你小子有福了！”

　有福？陸時晏黑眸輕瞇，“這話怎麼說？”

　陸老爺子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沈爺爺嗎？就是那個戰場上，用胳膊替我擋了一子彈的老戰友。”

　這麼一說，陸時晏就有了印象。

　小時候在老宅，爺爺經常跟他們這些小輩講過去的事。沈爺爺就是每次憶苦思甜環節，必定會被提到的人。

　“不過，沈爺爺不是早就去世了？”

　“是，但你沈和他家小孫搬到滬城了，我昨兒個在醫院還上了！你說巧不巧？”

　陸老爺子紅滿面，看向陸時晏，“你沈爺爺家的小孫，今年22歲，也是單。你沈病了，正琢磨著給孫找個對象！”

　陸時晏眼神冷淡，“所以呢？”

　“你別跟我裝糊涂。”陸老爺子瞪他，“你不是還單著麼？都27歲的人，也不著急結婚。”

　陸時晏態度越發淡漠，“我對結婚沒興趣，對您老戰友的孫更沒興趣。”

　“你這什麼個態度？”陸老爺子繼續瞪他：“怎麼著，才過了幾天富貴日子，就看不上尋常人家孩子，非得挑那些富家千金大小姐了？”

　陸時晏眉心微皺，“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老爺子哼道，“沈家小姑娘人長得漂亮，格又好，年紀輕輕就了昆劇團的當家花旦，出息得很。要不是你沈信任我，人家這麼好的閨，大把的小伙子隨便挑，哪里還到你。”

　昆劇，花旦。

　這兩個詞傳耳中，陸時晏中拒絕的話語停住。

　他抬眸看向陸老爺子，“昆劇演員？”

　“是啊，你沈年輕時就是出了名的旦角，也算是家學淵源了。”

　見孫子的抗拒有所減弱，陸老爺子趁熱打鐵，拿出手機來，“你先看看小姑娘的照片再說，你是我親孫子，爺爺總不能害你是吧。”

　莫名其妙的，生出一難以言喻的期待。

　陸時晏挪步，走到書桌旁。

　當看到照片里那個彎眸淺笑的黑發，那一期待忽然間，落到了實。

　真的是。

　沈家的小姑娘，沈靜姝。

　“怎麼樣，漂亮吧？”陸老爺子笑呵呵道。

　陸時晏薄輕抿，“還行。”

　陸老爺子對自己這孫子的子還是有所了解的，要是沒看上，他肯定毫不猶豫拒絕。

　“還行就是行！這個是小姑娘的微信號，你加一加。”

　老爺子翻著聊天記錄的截圖，還不忘提醒，“你是男人，加了要主打招呼，積極點，別擺什麼爺架子，知道麼？”

　陸時晏拿出手機，掃了那個微信二維碼。

　的頭像，是一個漫畫版昆曲花旦，大眼睛，戲服，又乖又萌。

　倒是與拒絕蕭斯宇時的鎮定清冷，不大相符。

　他眼底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暗。

　長指輕點，發送好友申請。

　備注：「陸時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