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暃換好服,皺著眉頭等梅良玉和虞歲回消息，抬頭發現顧乾還站在門口后，問牧孟白：“你怎麼不關門？”

　牧孟白扭頭對顧乾說：“那我要關門了。”

　他真的會關門。

　顧乾是知道的,所以一手抓住門把,目越過牧孟白,看向盛暃說：“他說歲歲在哪？”

　盛暃話都懶得跟他說，別過臉去，朝牧孟白甩甩手,示意他趕讓這個煩人滾蛋。

　牧孟白要關門,被顧乾抬手一拍門把震退,盛暃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就冒起來收不住，起時金的五行護之氣燃起。

　“等等,先別打架！”牧孟白穩住形站在兩人之間門,出手攔道，“除非你倆能保證不會被這一層的人發現，或者一招就能把人打死。”

　顧乾盯著盛暃道：“在哪？”

　“你怎麼不直接問梅良玉？”盛暃氣笑了，“我要是知道在哪，我會告訴你？”

　他倒是問了，可梅良玉不說。

　顧乾本意也是要盛暃去找梅良玉問消息的,但他沒想到盛暃和梅良玉的關系,似乎比他想得還要好,這讓他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盛暃說完沒一會,手中聽風尺就嗡嗡作響，他點開查看，發現最先回復的竟然是虞歲：

　“是顧哥哥去找你了嗎？”

　“我暫時不想見到他，今晚若不是師尊出手，我已經死在文輝手里了。”

　“文輝被師尊殺死了,顧哥哥心里肯定也不好過。”

　“等我整理好心再告訴你我在哪。”

　盛暃看完虞歲的消息，再抬頭看顧乾時，黑白棋子已經繞過中間門的牧孟白，朝顧乾殺去。

　這突然出手的殺招，顧乾和牧孟白都是一驚，似乎要應了牧孟白勸架說的那句話：要一招就把人打死。

　兩顆黑白棋子沖之下，帶出了一道黑的長線，炸開的五行之氣掀出眼可見的氣浪，毫無防備的顧乾被擊退撞到對面門板上，發出一聲巨響，驚醒屋中睡的四人。

　顧乾后背撞擊到堅的房門，劇痛之下皺眉頭，好在他反應很快，金的護之氣卸掉了大部分攻擊，雖然護之氣被擊碎，卻也擋住了這招。

　這一層的弟子都被剛才的力量震驚醒，開始罵罵咧咧，最影響的是他們對門，龐戎就住這，服都沒穿好，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唰地打開門，嗓音洪亮地罵道：“草！大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瘋？”

　牧孟白臉上寫滿了“要完”兩個字，他上前去攔盛暃，被盛暃一手擋開：“閃開，我今天就要他死在這。”

　隔了幾間門屋的燕小川打著哈欠，著眼睛推開門，剛抱怨了一句誰啊，就被過道上對沖的兩力量給嚇回去了。

　燕小川拉著門，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顧乾和盛暃在過道中手。

　盛暃氣勢洶洶，殺意騰騰：“文輝要殺歲歲，是不是你指使的？他今晚差點就殺了歲歲，要不是常艮圣者……擇日不如撞日，你今晚也下去陪你的好兄弟。”

　顧乾反駁道：“梅良玉說的？文輝再如何也不會……”

　盛暃冷笑道：“歲歲親口說的，都差點死了，你還覺得文輝不會？這種兄弟深的話你留著去跟文輝說。”

　顧乾只愣住一瞬，五行之氣象化的白棋子就著他的臉飛過，若非他關鍵時刻避了一下，那只白棋就穿了他的眼珠。

　盛暃的話讓顧乾心中搖了。

　今晚文輝若是殺了歲歲，不說常艮圣者會怎麼做，他自己也會手殺了文輝。

　顧乾想要見到虞歲的念頭又變強了，面對過道中麻麻的黑白棋子，他沒有避讓，而是站在原地，連護之氣都沒有使用，抬眼朝盛暃看去，吐字：“破除。”

　盛暃的九流頃刻間門消失。

　原本吵鬧的看客們瞧見這幕都頓住，熱鬧的過道瞬間門變得安靜。

　站在門前看戲的龐戎輕輕挑眉，目若有所思地看著顧乾。

　原本躲在門后的燕小川把門打開了些，了腦袋，心里嘀咕這是什麼名家九流。

　盛暃眉頭微蹙，黑白棋子再起，隨著顧乾的破除，又瞬間門消失。

　在門邊的牧孟白看看顧乾，又看回盛暃，悄聲道：“之前梅良玉在外城殺魏坤，聽說是有會神機的學院弟子幫忙，魏坤才敢出外城。”

　這消息知道的人不，梅良玉還故意放出一些細節，就是要讓其他興趣的人去找。

　學院弟子也私下討論過是什麼神機，又是哪個弟子。

　這一層也住了不甲級弟子，八境九境的英們也不，雖然沒有出來，但在暗中關注顧乾和盛暃打斗的也不在數。

　顧乾無所畏懼，沒有使用任何藏手段，就這麼明正大地撤除了盛暃五行之氣象化之。

　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有神機。

　就算暴擁有神機的，他也想要知道歲歲此刻在哪。

　顧乾沒有理過道兩旁其他人的竊竊私語和打量目，仍舊盯著盛暃，問：“歲歲在哪？”

　盛暃神莫測，輕聲嗤笑道：“神機就是你的底氣？”

　顧乾不冷不淡道：“神機不是我的底氣，卻是你沒有的。”

　盛暃聽得額角輕輕搐，話里帶了幾分冷沉之意：“這也是我爹看中你的原因？”

　“也許是。”顧乾似笑非笑地看回去。

　盛暃說：“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你有神機，我看你是找死。”

　顧乾卻不在意地掃了眼左右兩邊的人們：“我無所謂，你怕什麼？”

　“我怕你沒有早點死。”盛暃冷笑聲，指尖重新凝聚五行之氣，卻聽顧乾說，“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打下去，只要我愿意，你就永遠沒法當著我的面使用任何九流，等到教習趕來，你還會從甲級弟子降級到乙級。”

　顧乾皺著眉頭，不耐道：“我只想知道歲歲在哪。”

　“那你就滾，你不配知道我妹妹在哪。”盛暃輕抬下，神居高臨下，傲慢中夾雜著厭惡之意，“說了，不想見到你，而你，自作多地認為歲歲喜歡你，今日我就警告你，別再對歲歲死纏爛打壞名聲，讓人以為有多喜歡你一樣。”

　盛暃也掃了一圈過道兩旁出來看熱鬧的人們，這話也是說給他們聽的：“是你顧乾纏著南宮王府未來的繼承人不放，可不是歲歲有多麼喜歡你。”

　顧乾眼中冷意更甚，袖中雙拳握，但幾個呼吸后，他下所有緒，看似平靜道：“隨你怎麼說。”

　盛暃卻嘲笑道：“顧乾，你當真不要臉，都這時候了還不想放棄攀我南宮家的高枝。”

　顧乾也滿眼嘲諷地看回去：“若是你只能想到這些，我倒是放心了。雖然你是歲歲的兄長，可你這麼多年來因為我而遷怒歲歲的事也沒做，看似對歲歲好，實則哪次不是為了針對我。”

　“你好像真的把自己當做是為歲歲真心著想的‘好哥哥’，盛暃，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若是未來真如你意，我和歲歲分開，沒了我這個討厭的存在，你還能記得起自己有個妹妹就謝天謝地了吧。”

　顧乾盯著盛暃充滿冷意的眼眸，一點面子都不給，字字誅心：“有我在，你和歲歲是兄妹；沒了我，你和就是敵人。”

　一部分旁聽的人，多知道青南宮家和這二人的關系，深思一下，又覺得顧乾說得沒錯。

　比起虞歲，盛暃更討厭顧乾。

　若是沒了顧乾，天賦平平的小郡主是王府的繼承人，天資卓越的盛暃卻什麼都不是，像盛暃這麼驕傲自負的人能甘心嗎？

　就算盛暃甘心，他母族那邊也不會甘心吧。

　人擁有的一切都是要靠爭靠搶的。

　不是跟陌生人搶，就是跟父母親朋搶。

　顧乾更不覺得盛暃和虞歲之間門有多麼兄妹深，盛暃對虞歲的所有關注，都建立在和顧乾接上。

　否則也不會從未問過虞歲息壤和農家追殺的事，從未說過素夫人對虞歲多麼不好。

　這麼多年來盛暃只注意到了顧乾。

　虞歲只是順帶被他盯著顧乾的余掃了一眼。

　顧乾盯著盛暃的目從冷笑到漠然：“我是南宮家的外人，其恩惠，有的話沒資格說，但盛暃，你不一樣吧？你是王爺的兒子，是南宮王府的爺，是歲歲的兄長，你們同住一個屋檐下，你問問自己，你有哪次對歲歲的關心，是出自真心，而非與我有關？”

　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聽見消息的，不是這一層的人都跑來看名家弟子辯論“人生攻擊”，看他們抓著對方心里的痛點使勁拉，話語的力量是無形的，落在人上，也就象化了。

　石月珍的宿舍就比盛暃高了五層，虞歲這會一個人在屋里，睡不好，睜開眼眨了眨眼，拿著聽風尺看了看，有不消息，挑著回復。

　鐘離雀也在跟分開心的事，虞歲看后回復，沒有跟說自己傷的事。

　當虞歲看見盛暃發來傳文后，便知道顧乾去找他了。

　錢瓔在場，得知文輝死去的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門告訴顧乾，顧乾去不了機關島，就會來找從機關島回來的和梅良玉。

　師兄是不會告訴他的，顧乾氣急之下，便會去找盛暃幫忙向梅良玉施。

　虞歲直接借盛暃把話傳給顧乾，拉長冷戰，制造矛盾，再為接下來找舒楚君等人麻煩，離開宿舍自己住的事鋪路。

　和他人一起居住的事對虞歲來說有些為難。

　日后的只會越多，還是搬出去一個人住比較好。

　虞歲閉目休息片刻，就察覺到床鋪微震，樓下似乎有弟子打起來了。

　衛仁給發來傳文，說顧乾想借名家尋字找他，在過道里試了許久。沒一會又跟說，顧乾跟盛暃打起來了，還暴自己有神機的事。

　虞歲睜開眼，著這條傳文沉思。

　顧乾既然敢暴神機，就說明這不是他唯一的保命符，除去神機，他還有后招。

　會是什麼？

　虞歲轉了轉眼珠，暫時沒能想出來，也無所謂顧乾跟盛暃打不打。

　衛仁潛伏在前線，不放過任何變化，實時給虞歲傳遞戰況，從兩人互痛點，到盛暃暴怒手，再到教習前來按住兩人，把兩人都帶走結束。

　虞歲看都沒看，已經去想別的事了。

　屋中點的藥香馥郁，聞一口安神靜心，能讓人變得專注。

　夜晚的時間門已經不多了。

　石月珍幫熄了燈，這屋里雖然樣式齊全，但平日沒人住，雖然點了藥香添了點人氣，但到底是有幾分清冷的。

　虞歲著昏暗的屋頂，回想瀕死時出現的火靈球，以及其他滅世者的聲音。

　距離上一個滅世者死去才沒幾天，就已經有新的滅世者頂替了。

　難道有滅世者死亡時，一定會聚齊五個滅世者嗎？那異火得提前預知到某個滅世者的死亡才行。

　又或者只是巧合。

　異火已經存在五六百年，而才活了十八年，不能僅靠這幾次的信息就斷定異火降臨的規則。

　聽起來滅世者之間門也各有各的想法。

　新來的跟人生死決斗，境也好不到哪去。最開始脾氣暴躁的男人，倒是說自己躲在深山老林中避世，如果可以，他這種人生倒是虞歲想要的。

　虞歲目微閃，想起這人也曾經說過，要年報出法家圣者的名字，給他報仇，聽起來他的實力似乎不差。

　也只有實力夠強，有自信自保的人，才有資格避世。

　現在只剩下雌雄莫辨這人，沒有暴過任何信息。

　虞歲想到這，忽然眼皮一跳，避世的男人和雌雄莫辨都知道十八年前就在，如果不是他們的個人能力，那是否說明，火靈球共時，滅世者一定是五個人。

　就連昭告天下的預言，也點明了是五人。

　人數有什麼意義。

　是五人聚在一起就直接滅世？

　虞歲想起小時候還能將意識深的那抹火焰托在掌心之中，小時候不知者無畏，如今了解異火力量的恐怖之后，卻再難做出這種危險的舉來。

　屋中安靜片刻，虞歲緩緩坐起來，在黑暗中攤開手，目凝視掌心，等待那一簇小小的火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