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7章 番外篇 文鴦(五)
眾人聞言集沉默。
許久之後袁龍才苦笑道:「全長安的屠宰場說也有七八十家吧,而且不是所有牛羊都會送去屠宰場,很多勛貴家裡也經常殺宰牛,裝置人手都很齊全,萬一他們跟某個勛貴家的下人勾結呢?」
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幾乎家家都能吃得起,全長安有數百萬人,有這麼大的食供應市場打底,屠宰場能得了?
屠宰場好查,大不了一家一家的走訪,勛貴家就不好進了,這可不是他們小派出所能搞定的事。
怎麼忘了,現場還坐著一位勛貴呢。
周全看向文鴦道:「小侯爺,勛貴府中的牛都是從哪購買的,有沒有購買這種來歷不明的牛的可能?」
「當然有。」文鴦說道:「買這種小事勛貴不可能親自過問,都是府中採購的管事負責,哪怕買死牛也是有可能的,雖然劣質不可能給勛貴食用,但勛貴府中,下人比勛貴多。」
下人也是要吃飯的嘛,他們當然不會跟勛貴一樣講究,有的吃就不錯了,誰有資格詢問的來源。
周全著眉心嘆道:「這就麻煩了,無從查起啊。」
「未必……」文鴦說道:「屬下仔細看過胎印,發現那不是電蹦子的胎,而是汽車胎,整個長安,生產那種胎的廠家隻有三家,而且這三家屬於同一個公司。」
周全大喜道:「詳細說說。」
文鴦繼續道:「那種花紋的胎大多裝配於越野車,轎車雖然也有,但再不濟也不至於裝到電蹦子上去,胎的價格都快超過電蹦子了。」
「另外還有一個疑點,電蹦子大多都是柴油發機,柴油雖然力大,但噪音也大啊,半夜三點多萬籟俱寂,蚊子的嗡嗡聲都聽的一清二楚,何況發機的轟鳴聲。」
「可我跟師傅走訪的時候發現,隻有離路麵最近的一戶人家聽到過轟鳴聲,其他人都沒聽到,說明什麼?」
周全蹙眉道:「說明這個電蹦子用的是汽油發機。」
文鴦點頭道:「沒錯,汽油發機,越野車的胎,組合起來說明兩個問題,第一這個電蹦子可能是私人訂製的,但私人訂製不便宜,誰閑的沒事定製個電蹦子玩,就算有,也不可能淪落到牛的地步吧,差那兩錢?」
「第二,嫌疑人可能是個改裝車的高手,改裝這事其實不難,我曾經將坦克的發機拆下來裝越野車上玩,力那是杠杠的。」
周全:「……」
全警員:「……」
貧窮限製了想象力啊這是。
你們勛貴可真會玩。
周全問道:「那這案子你覺得怎麼查?」
文鴦思忖道:「查盜竊案吧,以盜竊汽車零件為切點,改裝車說明他是個手藝人,手能力不錯,牛說明他是個窮人,應該買不起改裝車所用的零件吧,我猜車上的零件八都是他的。」
周全又看向其他人問道:「誰還有不同意見?」
眾人沉默。
周全當即拍板道:「鄧鋼,你帶人繼續走訪村民,看看有沒其他發現,李川,你...李川,你帶人走訪全城的屠宰場,看有沒有發現,袁龍,你帶著小侯爺去這家胎廠查下銷售記錄,長安的越野車也就那麼幾輛,應該不難查,先看看誰家胎丟了吧,之後再去調查汽車配件的丟失記錄。」
眾人齊聲附和。
袁龍起道:「所長,晚上我想去村裡蹲守,害人家裡兩頭牛隻丟了一頭,嫌疑人未必會放過另一頭,蹲守或許會有收穫,雖然希不大,但試試總放心些嘛。」
嫌疑人再蠢也不可能連續做案,蹲守的希真不大。
但破案就是這樣,有任何線索都要全力以赴。
周全思忖道:「可以,小心點。」
現在已經下班了,晚上走訪明顯不智,剛才安排的都是明天的工作,今晚確實沒啥事。
會議解散,袁龍簡單收拾一番就帶著文鴦去新莊村蹲守了。
為了照顧兩人,周全特意給他倆調了輛警車。
前往村子的路上,文鴦好奇問道:「師傅,警察還有蹲守一說呢?」
袁龍答道:「不然呢,你以為像電影大片裡那樣,嫌疑人犯罪的時候,警察突然神兵天降,抓個正著?」
「我告訴你,那都是蹲守的結果,蹲守纔是警察的基本功,要耐得住寂寞,還要憋得住屎尿,警察是獵人,罪犯是獵,沒有耐心的獵人能打到獵嗎?」
「咱們警界的神探沒幾個,大多數都是靠一次次的走訪排查,尋找一點點的蛛馬跡,說白了就是心細。」
文鴦搖頭道:「我可沒這耐心,我要做神探,就是任何案子看一眼就能抓住重點的那種。」
袁龍揶揄道:「那你可得好好學學了,神探並不在於腦子聰明,而在於學識淵博,數理化都得會,風土人都得懂,說白了就是十項全能,等你什麼都會,看到現場就知道嫌疑人作案手法的時候,你就離神探不遠了。」
「比如剛才,所裡不是沒人想到胎的線索,但……在我們看來,那就是市場上買的電三,本不知道三車的胎與越野車胎之間的區別,因為我們沒接過你那個層次,你小子就不同了,一看胎花紋就知道是哪家工廠生產的,這就是你的優勢,而且這個優勢普通老百姓學不來。」
「我去……」文鴦苦笑道:「神探這麼難當呢。」
袁龍哈哈大笑道:「你以為,你還年輕,好好學吧。」
兩人駕車來到村衙,將車停在院子步行趕往害人家,到了之後跟主人打了聲招呼,便爬上了院裡的大槐樹,並讓主人抹去了樹下的腳印。
至於為什麼不待在房間裡,很簡單,萬一中迷藥了咋辦?
好在現在是夏天,晚上不太冷,要是冬天就有的了。
事實證明,嫌疑人真的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傻,師徒倆在樹上餵了一晚上蚊子,鬼影子都沒見到。
回去的路上,文鴦打著哈欠說道:「師傅,蹲守真不是人乾的活啊。」
袁龍笑道:「你這才哪到哪,咱們所長以前是刑警,為抓捕一個殺人犯在他家樓下蹲守了整整半年,不過抓住人就是值得的,等這個案子破了你就會知道,抓住犯人的那一刻,心是多麼的好,你會喜歡上那種覺的。」
作為一個老警察,袁龍最清楚抓住犯人時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