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如水,從遠看過來,整棟教學樓被燈分一個一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裏亮著燈,只是有的安靜,有的吵嚷。

平時晚自習的時候,教室安靜地連蚊子聲都能聽到的一班,此時猶如滴了水的油鍋，嗡嗡嗡地聲音不斷。

數學滿分，其實不是沒有。

就是誰都沒想到,這次的滿分居然是新來的轉校生。

正好有別的班級老師來找孫麗如，讓所有人安靜上晚自習。

可是這怎麼可能，人一走,整個教室是真的炸開了。

不人頭接耳討論,同時還不停地扭頭往這邊看。

別說其他同學這樣吃驚，江憶綿都扭臉,一臉搐地看著林惜。

林惜正在整理錯題本,低著頭,表淡淡,本不周圍噪音的影響。彷彿沒意識到那麼多人在朝看。

「我勒個去,林妹妹，你厲害了呀。」謝昂著自己前面這個單薄的影。

他手抵了抵季君行,揶揄地問：「阿行，說說,被一個生超越是什麼覺？」

季爺本來在寫作業,這會兒乾脆扔了筆，斜了他一眼，「生怎麼了？」

謝昂一愣。

倒是前面的江憶綿轉頭噴他，「就是，生怎麼了，生就不能考滿分，就不能拿第一，就不能季爺了？」

江憶綿說完才發現，自己一順，居然直接喊季君行爺。

其實季君行不喜歡這個稱呼。

以前班裏有男生當面這麼喊他，結果他涼涼地朝人家看了一眼，沒說話，但是眼神可怕呀。

好在謝昂搶著說話，他瞪了江憶綿一眼，低聲說：「什麼不，多難聽。」

「哪裏……」江憶綿剛想說哪裏難聽了，一下意識到謝昂的意思。

怒瞪了謝昂一眼，「臭不要臉。」

謝昂正想跟繼續理論，沒想到旁邊一腳踢了過來。

一個冷颼颼地聲音傳到他耳中，「想死嗎？」

待他轉頭，季君行面無表地看著他。

完全無辜躺槍的林惜，默默地盯著面前的題目，可不可以下次討論的時候，聲音能小一點兒。

江憶綿罵完謝昂，手托腮，直勾勾地看著林惜。

林惜本來不想說話，可是江憶綿這麼看著自己，最後實在沒忍住，問道：「作業都寫完了嗎？」

「你怎麼就能滿分呢？」江憶綿還是覺得驚嘆。

其實之前問過林惜以前考的分數，只是那會兒就覺得很厲害。

但是今天，現在，才發現，對邊的這個學神一點兒不了解。

前面的鄭媛媛小心回頭，跟著慨，「林惜，你太低調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數學這麼好。」

同桌跟著點頭，嘆道：「早知道我應該多跟你請教請教的。」

江憶綿跟著嘆道：「我邊坐著一個數學考了滿分的人，我什麼時候才能考到一百二十分啊？」

林惜本來握著筆在做題，聽到這句話，筆尖停住。

然後，認真地建議道：「以後你上數學課發獃，多做做題，很快就可以了。」

撲哧，前面兩個孩都笑了。

鄭媛媛捂著，小聲說：「林惜，江憶綿是數學困難戶。」

江憶綿哭喪著臉點頭，無奈說：「你以為誰都能像你這樣，數學績這麼好的。」

聽著幾個生的話，坐在後面的季君行懶懶一笑。

他靠在椅背上，盯著林惜的側臉，臉蛋本來就小，側臉線條更是和，弧度微微翹起，淺淡，反正整個人都著一清純淺淡的味道。

呵。

就數學績這麼好嗎？

等明天所有科目績出來了，會你們所有人大吃一驚。

*

第二天，基本上各科的績都出來了。不人按捺不住，找借口往老師辦公室跑，幾個課代表去作業，都被叮囑最好能看看績。

畢竟一班是重點班。

至於隔壁二班的學生，沒比一班的淡定到哪兒去。

兩個班級都是重點班，又在隔壁，二班班主任聲音稍微大點兒，一班後門敞著的話，完全能聽到。從高一開始，兩個班之間暗洶湧。

比班級平均分，比哪個班級的年紀前十名多，比第一名在哪個班。

之前有季君行坐鎮，年級第一的寶座多數還是落在一班的。

「你說年級第一這次會是誰啊？」

「我覺得是季君行哎。」

「我看季君行這次危險了，林惜數學都考滿分了。」

「可是季君行理綜多牛呀，林惜未必吧。」

「說不定是二班的學生呢。」

「那咱們孫老師不得氣死，我還是希第一在咱們班裏。」

因為績一直沒公佈，班級里這樣的討論隨可見。一班的學生吧，平時業餘好不算多，班裏看小說追星沒多，大家最在意的還是績。

林惜和江憶綿上廁所去了，不在教室。

謝昂看著前面空空的座位，調頭對陳墨說：「墨墨，要不要打個賭？」

「什麼賭？」陳墨興趣缺缺地問。

「賭這次誰是年級第一。」

高雲朗：「你上次跟人家江憶綿打得賭，兌現了嗎？」

說到這個，謝昂趕問邊的人，「阿行，你獎學金髮下來了嗎？」

季君行漫不經心地朝他看了一眼，他手裏拿著一本書，全英文的。

「自己輸的，自己請。」

他聲音淡淡，拒絕的意思卻堅定。

謝昂嗷地一聲，「這次我爸說我要是考不到年級前三十，減掉我一半零花錢。你知道我上次剛買了手辦，還欠陳墨兩千塊錢呢。」

一聽這話，陳墨嗤笑，「所以你跟我們打賭，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謝昂：「……」好像被發現了。

不過陳墨沒在意，這會兒有興趣地說：「打賭可以，不過說好了，我輸了的話，那兩千你不用還了。」

謝昂盯著他，陳墨果然嘿嘿一笑，「我贏了的話，你把那個路飛手辦給我。」

「你做夢。」謝昂見他居然覬覦自己的心頭好，立即反駁。

陳墨鼓勵他：「萬一你贏了呢。」

謝昂好實在昂貴，要是這次考試再不過，零花被砍一半，他真是不用活了。

連一旁高雲朗都跟著忽悠他，「搏一搏，單車變寶馬。」

謝昂有些遲疑地著陳墨，問道：「你誰贏？」

「當然是阿行了。」作為好哥們，陳墨對季君行這點兒自信還有的。

謝昂一愣，懊悔地說：「我也準備阿行的，那還打什麼賭啊？」

此時垂著眼簾在看書的年，突然抬起臉，饒有興趣地說：「算我一份。」

謝昂懵了，他不懂地看著季君行，「你當事人什麼？再說你要是你自己，咱們三個贏了也是白贏啊。」

「誰說我要自己的。」季君行語調閑散地說，他修長的手指撥弄了下手裏的書，「我。」

明明沒提誰的名字，可是說起來的時候，角不自覺地就帶上了笑。

謝昂看不下去了，他說：「你林惜第一？阿行，你沒事吧。還沒打開，自己先認輸，哪有這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你這次考砸了？」他狐疑地看著季君行。

季君行瞥了一眼，不屑道：「你覺得呢？」

謝昂也覺得不可能呀，他跟季君行認識這麼多年，他簡直就是考神附，從沒見過他砸過一次。

陳墨在一旁哼了一聲，拖長語調說：「我看某些人是被迷了心竅。」

謝昂腦袋一轉，看著陳墨，問：「誰啊？」

季君行淡淡地翻了一頁，漫不經心道：「還賭不賭？」

「賭，這麼久都沒贏過你一次，不信這次還不贏你。」陳墨好勝心上來了，畢竟季君行這種不考七百分的大神，他不信林惜能比季君行還厲害。

謝昂在後面煽風點火：「我賭是阿行。」

正好江憶綿挽著林惜的手，從後門進來了，聽他這麼說，好奇地問：「你們又打什麼賭呢？」

上次跟謝昂打賭贏了之後，江憶綿嘗到甜頭，這會兒一聽打賭，興緻盎然的。

謝昂說：「我們在賭這次誰是年級第一。我和陳墨阿行。」

江憶綿奇怪道：「還有別人的？」

陳墨朝窗戶的方向努努，此時修長的年靠在牆壁上，支著一雙長，「某人了林惜啊。」

本來已經坐下準備拿下節課課本的林惜，作頓住。

聽到江憶綿吃驚地說：「季君行，你居然了林惜？」

這次，林惜往後看了一眼，正好視線與他對上。

年微抬眼瞼，濃眼睫下，那雙漆黑的眸子，布上淺淺笑意。

「別讓我輸啊。」

他對林惜說。

上課鈴聲響了，林惜轉頭，心底有種說不出的覺。

哪有人這麼奇怪的，打這種賭，不說，還別讓輸。

那不就是的分數得超過他？

*

終於，班主任孫麗如拿著眾人期待已久的績單走進教室。

「月考績出來，現在就在我手上。」孫麗如環視了一圈，低頭看著名單，「我之前一直強調，別以為剛開學就能鬆懈，你要是鬆懈了，別人一定會追上來。這次你們均分雖然還是年級第一，可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被人家二班足足追了三分。兩個班級之間的平均分只差一分。」

孫麗如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一下，吼道：「你以為一分很是吧？我告訴你，有時候就因為這一分，在高考能拉下好幾百名次。」

被這麼一說，底下學生紛紛垂頭。

好在沒打算一直批評，輕咳了一下，「這次咱們班還是有三位同學進了年級前十，雖然人數沒變，不過好在年級一二都在我們班裏。」

說到這裏，孫麗如還是十分滿意的。

盯著名單，開始念名字：「林惜，年級第一，701分。季君行年級第二，700分，陳亞年級第八，672分。」

雖然昨晚已經得知林惜數學考了滿分。

按理說大家不該太意外，可是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第一次考試就能考出七百分的學神，誰能不驚訝。

一時間，全班都朝林惜看了過來。

那種嗡嗡地議論聲再次響起。

下課的時候，孫麗如把上次表彰大會上臺的三個人喊走。

是為了獎學金的事。

因為這節課是育課，所以周圍不人都走了。江憶綿被外班的舊同學喊出去，林惜留在教室里等。

沒一會教室里剩下幾個人，江憶綿還沒回來。

季君行回來的時候，看見還乖乖坐在位置上。

他手裏拿著信封，是學校給的獎學金，上次表彰大會上臺領獎，是領證書。獎學金是分發到各個班主任手上，再由老師給學生。

等他坐回位置上，見還是埋頭刷題，直接手扯了下的裳。

林惜被他拉了下，回頭。

就見年緻的臉，湊在跟前，著他如雕刻般的眉眼，瞬間出神。

他好像一直都好看得有些過分吶。

直到季君行挑眉，「搶我第一？」

林惜沒想到他是要和自己說這個，想了下，認真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季君行瞧著這模樣，喲，還自我反省了。

瞧著過分乖巧的模樣，他終於笑了起來。

再說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聲音裏帶著的寵。

「嗯，想要什麼獎勵？」。